程眠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忘了说话。面前的人很高,至少185c上,他得仰着头才能对上男人的双眼。 在见面前,他多次提醒自己,无论什么情况,见了人别紧张,要冷静。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本人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很英俊,很高大。比想象中的任何模样都优秀。 进门那会儿,好多人都在看他。或许他的模样太呆,裴纵之没忍住,轻笑出声。 程眠被这声笑意惊得猛然回神。 他脸上的热度一阵高过一阵,站起身打招呼: “你好,我是云程风眠,你可以叫我程眠。”裴纵之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变,学着他的语气: “你好,我是非纵,你可以叫我裴纵之。” 程眠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很镇定:"饿了吗?先给你上份小吃吧。" “还好。”裴纵之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外套: "等很久了?"“也不是很久。”程眠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拿过菜单在桌子中间铺开:“吃点什么?”裴纵之往前移了点,手指压住菜单一角,跟着低头看。 程眠这才发现非纵的手指很长,骨骼分明,指甲圆润干净,亲眼见到,视觉比视频中更加刺激。"有推荐吗?" "他们家南瓜饼和荔枝虾球不错。""可以,喝的呢?" 程眠收回注意力: "有忌口吗?" "没有。" "那就苦荞吧,可能有点苦,给你少放点?" "好。" 两人点好餐,程眠抬头呼叫服务员时,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 他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是非纵的发梢,虽然男人的头发比他略微长一点,但也是正常长短。会扫到,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了。 程眠: "……" 裴纵之察觉到他的视线,不明所以,疑惑微笑: “嗯?”程眠快速眨眨眼,慌乱地把视线挪开。 心脏差点爆炸。他觉 得自己快要死在这里了。 服务员将白开水端下去,上了苦荞茶和餐具。程眠抢先一步接过来,用温水清洗餐具。裴纵之挑眉,没有阻止他。 小神木似乎很习惯照顾人了,动作麻利爽快,没几下功夫就洗干净,然后递过来。裴纵之伸手接过: "谢谢。" 程眠: "……不用谢。" 他将手放在桌子下面,忍不住握了握手。刚刚……他好像碰到了非纵的指尖。 小点心优先上桌,非纵夹菜的时候,程眠情不自禁地看过去。好像变态哦。 他目光不自在地瞟向窗外,拿起水杯饮了一口。 再转过头的时候,发现裴纵之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欲言又止。程眠小声道: "怎么了?" 裴纵之继续看了他两秒,忽而笑了笑,低头看菜单上面的图案: "没事。" 程眠有些疑惑,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他手里的杯子,不是自己的。 服务上点心的时候腾了下桌子,两人的杯子放在了一起,刚才程眠的心思和注意力全在指尖上,根本没注意。 怪不得味道不对,他的苦荞比非纵多,味道要浓些。"抱歉。”程眠赶忙把杯子还回去: “我让服务员重新给你换个吧……" 话没说完,就看见裴纵之一伸手,把原本属于他的那杯端走了,然后非常自然地喝了一口。 程眠: "……" 脸上好不容易下去的热度重新升上来。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等两人餍足时,餐厅内的客人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 程眠叫来服务员结账,刚打开扫码,就见裴纵之拿出了一张黑金色的卡片递过去。 他想也不想,一把按住对面人的手: "非纵……" 裴纵之一顿,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程眠讪讪,却没有收回: "我……" "别喊我非纵了。”裴纵之说: “叫我名字吧。" 程眠张张嘴,声音小小: "裴纵之 。" 裴纵之平和地应下: "嗯。" “你不能给。”程眠说: “说好了我请客。”他神情坚持,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架势。 裴纵之便不与他争,说: "好,那下次我来请。" 才结束就说起下次了。 程眠忽略掉心头的丝丝酥麻,点点头没有拒绝: "好,下次。"扫完码,要去前台拿小票。 裴纵之手上沾了些汤汁,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嗯。" 等他离开,程眠才从桌椅间的过道走出来,跟着服务员去收银台。拿到后,把小票揣进包里,然后站在门口等待。 没多久,裴纵之出来了。 两人站在一起,程眠才发现对方居然高他这么多,自己只到他下巴一点点。看人都得仰着头。 裴纵之又忍不住笑了下。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笑。 而后拿起放在门口的黑色雨伞: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家离这不远,打个车十分钟就到。" 裴纵之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下起来了,比先前更加密集,行人和车辆都少了很多。 "这个情况怕是不好打车。"他看了眼手机: "司机在前面停车场等我们,先送你。" 程眠问: “那你呢?” "送完你我再回酒店。" 也就是说,他和非纵还能至少再相处十分钟。程眠十分没出息地妥协了。 裴纵之撑开手中的大伞,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走吧。”程眠默默放下打开肩包的手,然后揣进兜里,在看不见的地方搓搓发凉的指尖。 两人一起出了门。 夜完全黑了,商铺的灯光格外显眼,水面的倒影除了被晕成一片的各色灯光,还有他一深一浅的脚印。 才走出去两步路,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停住了脚步。 程眠仔细看路,没有去看裴纵之的神情。可是水面的倒影太清晰了,不知道地板砖是什么材料,连男人低头 的样子都照的那么清晰。 程眠深深吸一口气,连肺里都是冷的,他脚步不停,埋头往前走。 细雨飘在头发和衣服上,形成细密的小水珠,要落不落。 程眠走在最前面,把自己的缺陷展现给非纵看。 没有选择在游戏说清楚,是觉得没有必要。给人心理准备又怎么样呢,面基该失败还是失败。 万一对方后悔了,彼此都难堪。 见了面,说不定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两句,顺带揭过告白那点事。 有时候面对面,比隔着网线更能让人敞开心扉,和平相处。 右腿不便,程眠从不觉得是件可耻的事。现在仍这么觉得。 非纵怎么想他无法左右,但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就算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也没关系,至少知道非纵长什么样了。他不亏。 脖颈处抚上一根手指,然后衣领被拎住了。下一秒,他被拽着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坚硬,结实,滚烫。 大伞重新遮住他的头顶,隔绝了天空冰冷的雨水。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 “去哪呢?路滑还跑这么快。”说完还觉得不够,就着这个姿势,将他转了个弯,被迫和面前的男人面对面。 程眠抬头望向他,眼神仔细而专注,还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好像角落里被抛弃的小狗。 裴纵之: "……" 程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其实我……" 裴纵之不说话,静静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眸像深海中的旋涡,一不小心就让人跌进去了。程眠还是说出来了: "其实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裴纵之淡淡道: "是吗?" 程眠觉得,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非纵轻飘飘两个字,鼻根就变得酸涩。 "我只是想和你当面说比较好,这件事骗你是我不对,但是……"话没说完,被裴纵之打断: "重点是这个?" 程眠懵逼: "不是吗?" “当然不是。” 程眠失语,真的说 不出话来了。裴纵之承认,小神木的情况是有些出乎意料。 程眠和他说过很多家里的事,有说过腿不舒服,但他完全没有往更糟糕的方向想。一瞬间,喉咙涌上哽塞感,无尽的懊恼将他淹没。 "腿这几天痛不痛?" 程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到这个,但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 “有一点。” "多久了?" "这几……"他原本想说这几天,可对上裴纵之的眼神,瞬间怂了: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面对面,程眠才感受到非纵的气场有多强大,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他牵着走。程眠只能继续老实: “小时候就开始了。” "这些才是你该告诉我,眠眠。" "但你没有。"裴纵之算完账后,恍然般点头:“懂了,我只是个不重要的人罢了,不知道是应该的。" 程眠没想到裴纵之会这么想,吓得赶紧摇头: "不是。" "大元宝知道吗?" 程眠: "……" 他沉默了。 裴纵之面无表情:“哦,大元宝不重要,他知道。我重要,但不能说。” 程眠小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那你,怎么才肯消气?" 裴纵之抬起了手,程眠下意识缩了下肩膀。然后被轻轻弹了下脑门。 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紧接着,头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揉了揉,替他拂去发丝的潮湿的雨水。耳旁响起一道轻叹。 裴纵之轻轻拥抱了他: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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