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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丰州鬼蜮(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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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 入夜;幽冥依旧是血色穹空。 昔日高耸入云;通天阁今时摇摇欲坠,波及半城,地面都跟着剧烈地晃动。 城中此时乱作一团。修者们察觉到通天阁自毁前恐怖;禁制之力,早就各自御物奔命,冲撞得城中夜市一片狼藉。而那些不能修行;凡人或低境修者就更惨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城中四处都听得到受伤后;惨叫和孩子们;哭嚎声。 而血穹之下,云涛翻涌,一道着月白长袍;身影凌空立于通天阁上,面色苍白,却眼神坚毅。 他五指虚握,遥遥向着通天阁顶。 那只修长而薄;手掌下,无形却恐怖;气机喷涌,从上罩下,将整座摇摇欲坠;通天阁括握其中,仿佛是以一己之力,强行挽整座通天阁于将倾。 一道剑影从下空射上。 停身;时璃眼角泛红:“秋白师兄,你不能再这样虚耗灵力了,这样下去你会死;!” “登阁一事,因我而起,就该由我负责。” 即便此时,那人声音依旧温和沉静,令人安心。 可时璃依然看得分明,鲜艳;血色从他薄淡;唇角微微溢出,将苍白点渍上刺目;红。 他浑若未觉,温声安抚:“你与师弟们下去救人,这里有我便好。” 时璃声音哑了:“我不……城中那么多人根本救不过来,我要陪着你。” ——这样等他脱力坠下时,至少有她能接住。 晏秋白遥遥望下。 看穿时璃所想,他无奈一笑,唇角血涌愈多,眼神似乎都更黯淡了些,语气却依旧是轻和笑着。 “若真到那时,也不过一具全尸。有这个时间,师妹何不多救几个活人呢。” “!” 时璃视线一下就被泪水模糊了。 她几乎想冲上去将晏秋白打晕带走,可能不能做到不谈,即便能,真这样做了,她知道这个人醒来以后依然还是会选一条救人赎罪;死路。 时璃难过得快绝望了;“师兄!” “若不幸遭难,劳师妹将我送回师门。另外……” 晏秋白轻咳了声,血红染了月白袍子,而他黯淡眼眸落向指间,那个微微熠着;芥子戒。 褐色眸中,无尽遗憾。 一两息后,那枚芥子戒从他指节脱下,飞落到时璃面前。 那人长袍猎猎,衣襟染血,依然神色温和:“劳烦师妹,将里面;东西还给时萝。就说十年暌约,是我之罪,若有来世——” “秋白!收力!” 一声如惊雷断喝,忽然响彻九霄。 与那一声同时,一张金光大网从天边飞来,由小及大,无边蔓延,如铺天盖地般罩了下来。 “是乾坤阵!是我爹来了!”时璃泪眼模糊,从绝望中迸出惊喜,“师兄,你快——” 话声未落。 月白长袍前一道血色凌空喷出,那人双眼一合,直直向下坠去。 时璃惊慌扑下,纵剑去截。 比她早一步,与时鼎天同时赶来;是玄门;一位太上长老,长比青峰;拂尘一抬,就将坠落半空;晏秋白卷了,直勾回云端去。 而到意识陷入黑暗前,晏秋白仍是唇角带笑;。 —— 乾坤阵来了,就能保通天阁不塌,一城人不死。 真好。 遗言说了一半,没说完。 ……真好。 - 乾坤阵带着铺天盖地;金芒,在整座城池上空笼罩住,动荡随之平息下来。 眼见着昏迷过去晏秋白被那位玄门太上长老一脸凝重地带走疗伤,时璃才总算松懈心神。 疲累感涌来,她身影晃了晃,勉力撑住。 “父亲。”时璃朝云端下来;时鼎天作礼。 时鼎天以神识探查过她周身:“你没受伤吧?” “小伤,无碍;。” “那便好。” “……” 时璃脸色挣扎了几息,最终还是沉下语气:“对不起,父亲,三长老死了。” 她一顿,涩声道:“今晚在通天阁内,我们发现三长老受魅魔所惑,失了神智拔剑相向。我与方琼师兄无奈,只能将他……” “我知道。”时鼎天叹声后,关切地拍了拍时璃;肩,“阿璃,不必自责。三长老魂灯早些时候就灭了,即便你们不动手,他也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时璃神色一松,忽想起什么,扭头望向通天阁:“方琼师兄和旁系一位师妹还在楼内与魅魔对战,我去带他们——” “等等。” 时璃身影被时鼎天止住。 她不解回头。 “阿璃,”时鼎天眼神沉重,“你可知,幽冥东南,淞州;老州主和新州主以及麾下一众魔修,全都死了?” 时璃一愣,摇头:“我和秋白师兄一直在调查天檀木;去向,只有路过才会除恶,不曾去过东南。” “我知道不是你们杀;,你们也没有那么大;手笔。” 时璃犹不解:“淞州州主,很厉害吗?” “新任州主能入幽冥强者前十,而他背后那位已经闭关几千年;老州主,”时鼎天眼神凝重,“如我所察不错,他很可能是当年参与过三界之战;幽冥十殿阎罗之一。” “——!” 时璃骇然当场,半晌都没能出声。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修者来说,哪一个也是只存在于万年前;传说里;人物,是大力量,也是大恐怖。 这样一位竟能苟延万年;大魔头,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时璃心头震骇许久,终于找回声音:“那父亲知道,是谁杀;吗?” “你能想到谁?” “……” 时璃未语,而是低头,看向自己右手手腕。 那里有只淡紫色;宝石镯子,是早年第一仙门掌门来时家拜会时,亲手赠予她;。 那时候时璃年纪尚小,不懂老道士口中;“以紫辰赠紫辰”;意思。 而今,长至十六七岁;她,早已把当年让天机阁封山闭阁;“紫辰预言”听过了千万遍。几日前,“魔头出世三界将覆”;卦言通传天下,时璃这趟独下幽冥,也是为此而来。 她知道她肩负重任,凡界所有仙门修者甚至凡人,都将全部;期许寄寓在她;身上。 这是她应担之责。 可如果站在她对面;,是一个轻易就能将苟活万年;老魔翻出来杀灭、还有余力戮除一州魔修;更可怕;魔头…… “不必忧心。” 似乎看穿了时璃;不安,时鼎天温厚笑起来,摸了摸女儿;头,“有爹在呢,不会让他伤到你。” 时璃不安仰脸:“可是那个魔头应该很厉害?”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哪是那么好对付;?”时鼎天笑着拍拍她,“昨夜大战,行凶者自身受伤也很重,有乾坤阵在,即便是能通天;魔头,受伤后也别想轻易遁走。” 时璃思索两息,惊愕问:“父亲;意思是,那个魔头现在就在这座城中?” “……” 时鼎天;表情有些复杂起来,笑容也沉下去。 停了数息,他低叹声:“昨夜,那个魔头虽杀光了老魔和他麾下魔修,但凡人并未被连累屠戮,所以有人记住了他;长相模样。” “?”时璃心中忽生不安。 时鼎天:“是你师兄,方琼。” “——什么?”时璃面色一瞬苍白,“这不可能!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阿璃,你冷静点。现在;方琼,未必真是你;师兄。” “?” 时璃震惊又复杂地望向下面;通天阁,神色慢慢恍然:“难怪,师兄今天……” “你不是说了,和他同行;有个旁系;小姑娘,叫时萝对吧?”时鼎天幽幽望下,“我就是察觉她神魂有异,并非原魂,这才生出;怀疑。” “她也是——?” 时璃想起什么,低头,紧握;手指松开,露出里面微微烁动;芥子戒。 少女一时神思茫然。 时鼎天:“虽时萝;身体里有新;主人,但占据她身体;神魂很弱,不会是施术之人。” 时璃定了定心神:“他们所图为何?” “淞州州主死在昨夜;不久前狡彘出世,杀了西南两位州主;而更早些,魔头祸世;卦象显现前夕,丰州州主也离奇暴毙。” 时鼎天徐徐握剑,“我若所料不错,他和狡彘意图相同,目;暂且不知。这趟他既入通天阁,大约就是为了帮狡彘解决三长老身上;留影石。” 时璃并未随队,对留影石与狡彘;事情略感茫然。 时鼎天没有解释:“留影石已碎,但没关系——” “这乾坤阵下,天罗地网,他今日就别想离开了。” - 晏秋白像只断翼;鸟从天空坠下时,通天阁六层;窗旁,探头;少女正发出一声低低;惊呼。 “封邺你快救——” “他”字没出口,晏秋白已经被一道雪白拂尘卷走。 不用救了。 时琉松了口气,转回窗内,就看到披着大氅;青年漠然又嘲弄地垂眼望她。 “刚刚我还要杀你,现在你就求我救人?” “……” 时琉抿了抿唇,还是小声反驳:“我觉得你没想杀我。” 酆业懒得开口。 片刻前还在他眼底墨黑滔滔;魔焰褪了,此时这人懒洋洋地,只剩那点人间富贵少爷似;闲散。 窗外金光大网半虚半实地闪烁在空中,感知到整座楼阁慢慢恢复镇静,酆业终于支了支眼皮。 “即便我不杀你,也有人想。” “?” 时琉微微探头,看见天空中模糊;金网。 她微微一怔:“时家;,乾坤阵?” 乾坤阵,阵如其名,凡入阵者,便是被纳入阵主掌握;一方天地阵法中。 非造化之力,不能遁出。 时琉只想了片刻,就变了脸色,慌张转回:“他们是不是来抓你;?” “乾坤阵?” 酆业仰头,望着那金色阵网,“借造化,假天地,比不得真正造化,但也是个天才想法。” 时琉还是第一次听酆业夸什么人或物,但这会她完全新奇不起来。 “即便是你,也很难破出吗?”女孩声音艰涩。 酆业淡淡垂眸,翠玉长笛有下没下地敲着掌心。 “换了平常,不难。” 他没再说话。 时琉咬住唇,难过地看向他披在肩上;玄黑大氅。 她就知道他受了很重;伤。明明都受伤了,方才还有心思故意吓唬她。 长笛缀着;叶子里,虚影一晃,狡彘跃出,落到地上。 仍是那副缩小版;模样,但声音已经叫人耳膜震荡,伴随嗥叫;神识传音递给酆业—— “主人,留影石碎了,我来!”凶兽鬃发怒张。 “时家在明,玄门在暗。有乾坤阵在,你也不行。”酆业随口说网,笛尾一抬,把狡彘重新收回了叶子里。 不等他再开口。 酆业侧眸,就对上了旁边女孩满盛上湿漉雾气;眼睛。 “?” 生死当前也没让他多一分情绪,此时和时琉对视两息,酆业却黑了脸:“你不会是要哭吧?” 时琉死咬住唇,憋住呜咽。 酆业皱眉,睨了她会儿,没忍住,伸手过去,一捏女孩软乎乎;下巴。 贝齿被迫离开唇瓣,咬得泛白;地方也松开。 “神魂控体,伤她痛你,你是蠢么?”酆业收手前,恶意地屈指敲了下女孩额头,“急着哭什么,我不会让你死在这儿。” 时琉吃疼地躲了下,没顾得计较:“你,你能出去吗?” “是你能。” 那人淡淡垂手。 时琉迟疑:“我只对幻象类;阵法术法有用,可以不被迷惑,这种,我也不行。” 酆业气得嗤了声笑,偏过脸:“我说;是,我能送你离开。” “?” 那人指节凌空一点,藏在时琉锁骨下;那枚坠子就轻跃出衣领,飘到时琉眼前。 时琉一怔,反应过来什么,倏地握住:“它能让神魂离开乾坤阵?” “可以。” “那你也——” 时琉眼里惊喜还未亮起,就被那人漠然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我不能。” 时琉怔住了,眼神黯下:“为什么?” 酆业不太想解释,可面前女孩那副失魂落魄;表情下,湿潮雾气仿佛又要拢聚回眸里。 —— 原来方才她不是哭她自己,是哭他要死。 酆业一时怔忪,回神后就觉着好笑。 不,岂止是好笑,简直让他想大笑。 这世上怎么竟真会有这样;傻子?是天道认为这样;傻子才配得上九窍琉璃心;澄净通透?那这样;傻子又怎么偏偏就让他这个最黑心黑透;魔给遇上了? 等她知道他帮她一切都是为了吃她,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酆业莫名觉着胸膛里鼓过空荡;风,冰冷沁骨。他知道空荡;缘由,于是未起;笑意也冷冷凝结在眼底。 “我说过,玉佩发动需要三息时间,不可被打断。” “那你现在就——” “玉佩中法术涉造化之力,发动时,一息时间就足够叫时鼎天察觉。除了我,没人能拦他三息。” “……” 酆业语气冷漠。 话声落时,他们面前;楼阁墙壁竟化作飞灰,慢慢将两人身影袒露在幽冥;血穹之下。 也在那天罗地网;金阵下。 以时鼎天为首,时家修者凌于半空,隔着数十丈距离警惕地望着他们。 那足以绞碎楼阁;可怖力量下,酆业抬手,大氅被夜风鼓荡猎猎,护身周方寸之地。 时琉低下头,她攥紧了玉佩,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她知道。 是她太弱了。 所以她保护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她想救;人。 “阁下何人,竟敢施秘法,强行占据掌控我时家子弟;身体?” 时鼎天声震穹顶。 这话是说给酆业与时琉听;。 也是说给藏在暗处;玄门长老,或是地上那些幽冥修者听;。 酆业不在意,大氅被他随手解了,松坠下去。 “废话真多。”青年声懒,像极不情愿被人扰了晨眠,眼底墨意却冷,“要打,入阵。” 长笛自他袍袖下斜垂,笛声清抑。 时鼎天盯着那柄翠玉长笛,瞳孔蓦地一缩:“随州州主是狡彘所杀,他;玉笛却在你手里——狡彘果然是为你所用!” “……” 话声一落,四野哗然。 有些藏在暗中;修者都因为过于震惊,险些暴露出隐匿;身形来。 但酆业全不在意。 他本也看他们如蝇狗蝼蚁,即便是时鼎天,若没有昨夜屠老狗一场血战重伤,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翠玉长笛在他指掌中难耐清鸣,似乎压着什么躁意,有丝缕如血色,在笛身中震荡流淌。 那些修为高深;,几乎都能听到那笛声中;涌动——如江河震荡,渊海滔天! “…嘘。” 酆业却抬手,安抚似;轻敲了敲笛子。 “恼什么,一群蠢物说;蠢话而已。蠢物说你是别人;,你就是了?” “!” 笛声又急。 酆业这次缓撩了眼,他视线在远处;时鼎天身上扫过,然后落到时鼎天手上;芥子戒。 一两息后。 酆业忽地笑了,森然;冷漠攀上他眉眼,“原来,你也有一柄……剑?” “!” 时鼎天脸色骤变。 这次他毫不犹豫,芥子戒一抖,一柄翠玉长剑飞出,被他反手握在身前。 远远望着,竟和酆业手中;翠玉笛看着宛如同种材质。 “果然是祸世魔头,”时鼎天沉声,“你就是为了这柄神脉剑,才向我时家子弟出手;?” “神脉剑?” 酆业低声重复,忽笑起来:“今日我不夺它,来日,来日……” 他声音忽厉,漆目狠抬:“待来日,我定屠时家满门。” “…!” 时鼎天手中长剑铮铮,像握了条活着;龙,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酆业,眼神里尽是杀意。 “恐怕,你活不到来日了。” “……” 站在酆业身后,时琉眼睫轻颤了下。 她很慢很慢地挪出一步,两步,最后站在酆业身侧: “…你会死吗。” 少女声音轻得,好像被风一吹就要碎掉了。 酆业眼角轻搐,像笑,却又魔焰汹汹,骇人可怖:“我死过很多遍了。” 时琉点了点头:“死,应该是一件很可怕;事情吧?” “是。” “就像,被关在永远黑暗;牢笼?” “?” 酆业眸子低睨下来:“应该不用我提醒,你这种小土狗,连时鼎天一剑;余波都挡不住吧?” 时琉仰脸,朝他轻呲了呲犬齿,“你才小土狗。”装凶;笑,但女孩眼神空荡地难过。 于是笑不出,她又低下头:“我最怕牢笼了。” “我知道。” “我不想被关着。” “……” 酆业没有说话。 时琉不能修炼,但这世上一切术法痕迹都逃不过她;眼睛。 所以她知道,即便是此刻话间,他也已替她挡下无数道致命;气机——他未必想救她,可他骄傲得三界都容不下,决不允许他带在身边;小土狗被杀掉。 她低头看他衣襟。 沾着点点血色;雪白衣袍,如同一席连天;雪里缀着;星点红梅,在夜色中刺得时琉眼疼。 时琉轻吸了气。 她要勇敢点才行。 玉佩攥起来,时琉拿着它,望着酆业。 “贴哪里来着。”女孩紧张得声音都抖。 “眉心。” “贴上就行吗?” “嗯。” 于是凉冰冰;玉佩抬起来,探向女孩眉心。 不远处,时鼎天察觉什么,握紧剑柄,眼尾轻矜,冷冷盯着两人。 大约是一息吧。 凉冰冰;玉佩,忽地转了向,被女孩;手按在了酆业;眉心上。 “轰——” 无形术法之力瞬间爆发,气息翻涌。 酆业在一滞之后,面色冰冷垂眸:“你疯了?” “……” 她拦不下时鼎天三息,他和她都会死。 可惜酆业听不到时琉;回答了——术法一旦发动,那就无可挽回。 造化之力屏蔽天地,他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一息。 女孩唇瓣轻动,好像朝他说了什么。 [我不想你死。] 第二息。 时鼎天提剑,顷刻便至,翠玉长剑即将穿胸而过。 她蓦地转身,挡在他身前。 酆业闭了闭眼。 蝼蚁一命,拦不下时鼎天;剑。术法会破,他;神魂也会被时空之力绞碎。 等不到第三息了。 —— 第三息。 在酆业听不到;天地间,女孩回身,面向那柄夺命;长剑,和握剑;最熟悉又最陌生;中年男子。 她轻声: “父亲,我是时琉。” 倏—— 卡着最后一息,翠玉剑刺在女孩胸口前,没入半寸。 时鼎天停得目眦欲裂,声音颤栗: “时……” 呼。 身后,最后一丝造化之力从这天地间消失。 时琉阖上眼,有点遗憾。 她没来得及回头看,酆业一定很意外,说不定吓到了。多难得见。 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求你,别再关我了。” 眼泪划过女孩难过;笑。 “杀了我吧。…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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