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任希敏先来吗,她说她快支撑不住了。”褚子霖刚走出去,沈小瑜又一次冲了进来。 朱韋甫皱了皱眉,“既然这样,那就让她进来吧。” 沈小瑜做了个扶眼镜的动作,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一身素衣的任希敏走进了房间,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精致的仪表。 朱韋甫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的女人坐下后,才开口说道,“任女士,你丈夫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们会尽全力营救的。” “谢谢朱警官,要不是你和沈警官及时赶到,恐怕他已经救不回来了。” “先不用谢,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朱韋甫冷冰冰地看着她。 “嗯,问完话,我想回去休息了。”任希敏点了点头。 “你丈夫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说过了,在工作室,我从那打车赶回来的。” “你丈夫是昨天下午遇害的,你昨天什么时候离开家的?一直没回家?” “我也都说给你们的警官听了。” “我想再确认一下,今天有很多话,可能都是重复的。” “嗯,我其实是前天上午走的。” “前天到今天下午你一直没回家?” “我和他吵了一架。” “我看你们的车停在小区外面,你没开车?” “没有,他不给我车钥匙,我打车去的工作室。” “两天都在工作室?” “嗯,以前忙的时候也不回家,这次是因为吵架。” “你丈夫没有找过你,打你电话什么的?” “没有,我也没联系他。” “董玲的事之后,你们俩关系是不是就不好了。” “嗯。” “任女士,你和你丈夫与董玲签的协议内容,你清楚吧。” “清楚。” “你知不知道代孕是非法的。” “不太清楚。” “你是不能生育吗?为什么要用代孕这个方法。” 面对这么一个年轻男警官的问题,任希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个必须回答吗?” “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们也能查得出来。”朱韋甫厚脸皮的特点再次暴露无遗。 “嗯,我不能生育。”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 “好多年前了。” “发生过什么事吗?” “身体出了点状况,做过手术。” “你丈夫一直想要一个小孩。” “嗯。” “所以,你对他在外面找人,也就默许了。” 任希敏的眼睛眨了眨,“可以这么认为吧。” “如果这样的话,董玲应该不是他第一个情人吧。” “你们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任女士,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如果你想早点回家休息的话,就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都是为了能找出害我丈夫的凶手吗?” “当然。” 任希敏叹了口气,“他和伍梅关系很好,他对伍梅的关心超过了普通同事关系,经常留下来加班给她开小灶,回到家里,还打电话帮她联系这联系那,帮她安置住处。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伍梅,他不承认,又说伍梅是我们的师妹,无论作为领导还是学长,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我说,哪天让我看看这个师妹长什么样。” “伍梅也是东平大学表演专业毕业的?”朱韋甫问道。 “嗯,进学校第一年伍梅就拿了优秀,他说伍梅要请吃饭,我说我想见一下这个女孩,那次我记得秦祖延也来了,我们四个一起吃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伍梅。” “也是你第一次见秦祖延吧。” “嗯,是。” “你对伍梅什么印象?” “长得很一般,但是身材非常好,人很乖巧,话多。” “就这些?” “就这些。” “你觉得你丈夫看中她哪点了?” “也许是年轻吧,又年轻又听话,无论哪种年纪的男人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吗?” “你很介意你丈夫和伍梅在一起吗?” “要是坐视自己的老公胡来,不闻不问,那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你极力促合伍梅和秦祖延在一起?” “没有极力,但是那个意思吧。这顿饭下来,我发现伍梅对我老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知道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这会任希敏感觉紧张的心松弛下来了,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个一脸严峻的男警官,虽然岁数比自己小很多,但感觉这个男警官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冷酷,既没有毛头小子那种毛燥劲,也没有倚老卖老、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烟味的那种想象中的警察模样。和朱韋甫说话,似乎是在交心,她许久没有和年轻男人这么说话了,要是这是在酒吧,没准还能和这个年轻警官促膝长谈。 “所以,你其实并不担心伍梅。” “我确实不担心,因为伍梅喜欢的是秦祖延,她明显对我老公只有尊敬。” “明白了。你对秦祖延印象如何?” “人很nice,不像你们口中的凶手。” “那次吃饭后,你和他们俩有见过吗?” “没再见过伍梅,秦祖延,经常见到。” “也是在你家里吗?” “不是,如果我上午去上班,我老公会捎我到他们学校附近,在那里他下车走过去,我再开车去工作室。在学校附近会碰到他,他每天晨跑路过。” “每次都能见到他?” 任希敏想了一会,“好像真是的,只要我们在那里停车,应该是那个时间也是他的晨跑时间吧。” “你丈夫经常在家里提学校的事吗?” “会说,也就是一些办公室政治,我没多大兴趣。” “他主要说谁多一点。” “陈明、伍梅和秦祖延,孙年军,都有。” “不怎么提褚子霖和柴彬?” “柴彬,也有说。” “唯独不提褚子霖?”朱韋甫再次问道。 “嗯,原因我想你们应该掌握了。” “你还介意以前的事吗?我说的是和褚子霖分手的事。” “当然…,现在不介意了。” “哦,你们各自结婚后就没再交往了?” “你说我和褚子霖吗?” “对。” “当然不会再交往了。” “在大学里,你们四个是同学吧,你和王蕾是一届的,你丈夫和褚子霖比你们高三届。” “嗯,是的。” “你和王蕾之前认识吗?” “认识。” “你介意她和褚子霖在一起吗?” “为什么要介意,她又没错。” “听说你和褚子霖分手后,你丈夫马上向你发起攻势了。” “没有。” “那你和你丈夫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任希敏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钟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毕业后的第一年。” “你大一入学和褚子霖恋爱,那年褚子霖大四,你们俩谈了多久?” “一年。” “那就是褚子霖毕业后,你读大二,你们分手了?” “嗯,大多数学校谈恋爱的,毕业是一道分水岭。” “大二到毕业后一年,这三年时间,你没再恋爱?” “没有。” “你可是学校的校花。” 任希敏微微一笑,朝着朱韋甫瞥了一眼。 朱韋甫只觉一双妙目与他对峙了几秒钟,这一瞬间,饶是石佛一样的他,也不禁心动了一下。 “说起来,我和他们俩还真的有解不开的缘分,那年新生入学,他们俩都负责迎新生,他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我,就和我搭讪,问我有人接待吗,我说有了,那个先他一步和我说话的人,恰恰就是褚子霖。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任希敏没有回答朱韋甫的问题,但她的话似乎是有感而发。 朱韋甫的嘴角抿了抿,这就算是他的微笑了。 “就这样,我和褚子霖恋爱了,又分手了,再和他恋爱,然后结婚。” “褚子霖是你的初恋吗?” 任希敏眉头微蹙,“可以这么说吧。” “你是东明女中毕业的?” “嗯。” “是东明唯一的女子中学,以出高材生著称。” “可我成绩并不很出色,考不进那些名牌大学,只能进东平大学了。” “去哪所名牌大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去了你喜欢的专业,何况东平大学是东明市最好的两所艺术类学校了,还有一所就是艺术大学。” “嗯,这算是自我安慰吧,不过这专业不算我喜欢的专业。” “哦?那你怎么会选的表演专业?” “阴差阳错吧。” “上次在你家,看到你设计的客厅非常棒,你现在的职业,我记得你说的是舞台设计,是你喜欢的吧。” “嗯,算是吧。” “舞台表演和舞台设计,相差好大。” “大概是都觉得我形象还可以,父母也支持我考表演专业,可入学一年后,我发现我并不喜欢表演,第二年我转了系,转到了舞台设计专业。 “你和王蕾怎么认识的?” “就是我转系后认识的,按照那时候的划分,编剧、舞台设计都属于幕后,在一个系,表演是另一个系。她是编剧专业,和我老公、褚子霖是一个专业。” “嗯。” “你对他们三个都是学编剧的,有什么评价?” “评价?” “就是从学术水平来说,我只是好奇。” “我老公和褚子霖的专业知识都很扎实,按照我们行内的话来说,属于经典学院派,非常适合在学校当老师。” “那王蕾呢?” “我看过她的编剧作品,非常天马行空,很有想象力,但绝对是非主流,与我老公、褚子霖的作品完全不一样,按照她的风格,她的作品要么一炮打响,要么颗粒无收。” “看上去,目前她并没有一炮打响。” “嗯,但她毕业后一直在做与自己所学相关的职业,和我不一样,她是属于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你也很不错,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但和我学的完全不一样了,我现在的工作与舞台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又怎么评价秦祖延?” “听我老公说,他是外省表演专业毕业的,选择了在艺术大学做形体老师。” “他这人给你什么印象?” “我和他不熟,看他的样子很稳重,我老公一直说他办事很可靠,所以,你们说他是凶手的时候,我不敢相信。” “我问完了。” “那我可以回家了?” “我知道你很累了,但你肯定想知道谁是凶手吧。” “你是说今天晚上,就能查出凶手了?” “如果我说可以的话,你愿意再等一会吗?” 任希敏的眼睛眨了眨,“嗯,我愿意等。” 朱韋甫站起身来,把任希敏带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王蕾走了进来。 “王老师,你好。” “朱警官,又见面了。” “长话短说,我今天把你们每个人都叫了来,想再确认一些情况。” “我是最后一个了吧,前面都坐在一个房间里,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原本你不是最后一个,不过都一样,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直接提问了。” 王蕾点了点头。 “今天警察找你和你丈夫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家。” “你昨天出去过吗?” “没有。” “也一直在家?” “对,除了前天我去买了点菜外,就没出过门。” “最近没有活干?” “最近没有约稿,快失业了。” “在家干嘛?” “改改以前的文章。” “像你这一行,除了改文章还干什么?” “构思,有的时候约稿来了,需要很多成型的文字,这需要平时的积累,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一直从白天做到晚上,灯也不开,有时候我会吃点零食,吃东西也会让我静下心来想东西。” “果然是文字工作者的世界。” “很枯燥的世界。” “什么时候,带一下我,我挺喜欢你们这一行。” “行啊,上次给过你电话了,随时打给我。” “你是一中毕业的?” “怎么想起问这个?”王蕾斜靠在椅子上问道。 “就是确认一下。” “是,一中毕业。” “你考的是东平大学编剧专业,应该是王老师喜欢的专业吧。” “是的,但是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干起了编辑工作。” “上次你说给好几家报社杂志做编辑,能告诉我主要是哪几家吗?” “东明采风、光影、衣潮、财商之家、逛逛街、粤秀美食,就这些吧。” “涉猎很多啊,基本涵盖各行各业了。” “没办法,为了生存。” “你怎么没选择去学校教书?像罗成峰、你丈夫那样,比在外面闯荡轻松多了。” “怎么说呢,各有利弊吧,能留校,更多要靠关系,出去闯,或许反而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王老师比那些老师都有气度。” “可能我比较外向吧。” “艺术大学老校长是你姨夫吧,他是哪年退的?” “我毕业前一年。” “那年你丈夫已经在艺术大学工作了。” “嗯,他和罗成峰都是在艺术大学读的研,然后留校的。” “你丈夫是怎么认识你的?” “在一次聚会上,那时他还和任希敏是一对。” “这之前,你和任希敏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我们是在新生联谊会上认识的。” “你们关系好吗?” “还行吧,谈不上好。” “他认识你后,就和任希敏分手了?” “我想应该是他知道我姨父是艺术大学校长之后吧。” “你丈夫这么做,你不介意?” “介意?不会啊,他和任希敏是和平分手的,我和他是之后开始谈恋爱的,这没什么,要是你觉得他很势利…,也算吧,可是人总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结果,他这么做也没错。” “你和罗成峰此前不熟吧。” “不熟。” “你和罗成峰、还有你丈夫不是一个专业的吗?” “一个专业的人很多,何况他们比我高了三届,除了褚子霖,我对他们那届的人不熟。” “你丈夫学校里的这些老师,你都熟悉吗?” “学校搞活动时,见过一两次,都不熟。” “你和孙年军熟吧,他是你姨父的老部下了。” “嗯。” “你姨夫退下来后,没有让孙年军照顾一下你丈夫?” “他是被排挤掉的,说话已经不管用了,所以罗成峰才能做系主任。” “除掉罗成峰和柴彬,你丈夫可是最大受益者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就那点出息,烂泥扶不上墙。” “王老师,你对对你丈夫要求很高啊。” “他整天泡在那个女人家,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都知道了?” “他当我是傻瓜,昨天他和我说今天去野外跑,要晚上才回来,你们打我家电话让我和他来公安局,我打他电话又是忙音。等我到了这里,看到他一脸狼狈地看着我,我就明白了,他在那个女人家的事,被你们查到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快一年了。” “你就装糊涂过?” “还能怎样?换一个吗?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你丈夫让我们保密。” “所以我说他就那点出息,做不了大事,也只能做个副主任了。” “王老师不喜欢小孩?”朱韋甫转移了话题。 “什么?” “我说,你不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嫌吵。” “你和你丈夫都不喜欢小孩吗?” “都不喜欢。” “是不是搞艺术的人都不喜欢要小孩?” “也许吧,宁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老师,你父母现在都在东明吗?” “在,我是本地人。” “父母还在工作?” “早就不工作了。”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那会经常回去看他们吗?” “也没有经常,他们已经把市里的房子卖了买到郊区住了,那里空气好。” “哦?我印象中东明郊区很多都是化工厂,哪一处空气好?” “龙江区。” “哦,龙江新区,那是不错,买在靠近前湖那吧,那里环境很好。” “嗯,是。” “我再问一个交通方面的问题。” “交通?” “你和你丈夫平时开车多不多?” “不多。” “不开车的话,你们用什么交通工具出行?” “地铁,走路。” “不骑车吗?” “骑车?” “上次来你家,看到客厅里挂着一副头盔,很酷。” “哦,偶尔会。” “好了,我没问题了。不过还是要请你和其他所有人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们通知,这当中,你们的手机我们会锁在柜子里,谢谢配合。” “没事,刚才沈警官都和我们说过了。” “那先这样吧。” 朱韋甫站起身来送王蕾走出屋子,一个女警察带着她走向走廊另一端。 朱韋甫掉头朝大会议室走去。 一推开大会议室的门,就闻到满屋子的烟味,大伙端坐在大屏幕前,屏幕里是朱韋甫盘问的小屋子的画面,刚才对所有人的盘问,大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问完了?”张如辉问道。 “问好了。”朱韋甫走到会议室桌前,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喝着。 “有结果了吗?”张如辉伸着脖子看着朱韋甫。 “有了,但我还需要去处里的数据库查一下一些信息,再等我十分钟。”朱韋甫把水瓶放在了桌上。 “快去快回。”张如辉想起这是之前答应朱韋甫的要求。 看着朱韋甫走出会议室,刚才一片寂静的会议室重新沸腾起来了。 “会有什么结果?大半都是在唠家常,我可没看出什么结果。”一个人说道。 “我看还是要抓到秦祖延才能破案。”另一个人说着,“眼下这几个人都有嫌疑,只要是两个人联手,动机和作案时间问题都解决了。” “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这我也知道,关键到底谁是主谋?” “这一定是两人协同作案的,一个人肯定是秦祖延,另一个人嘛,我看应该就是一个女人。” “那也未必只是一个女人,假如三个人一起作案呢。” “这是哪一出,难道我们这上演的是东方快车谋杀案?” 众人议论声中,只有赵鹤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 沈小瑜一直坐在离会议室门口最近的座位上,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门看,要不是朱韋甫之前说了不让她跟着,她早就粘着朱韋甫不放了。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沈小瑜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门口果然是朱韋甫,他正想推门迈步朝里走,没料到门突然开了,一下子和沈小瑜撞了个满怀,他的眼镜从鼻尖上掉了下来。 “不好意思。”沈小瑜眼疾手快抓住了朱韋甫的眼镜。 朱韋甫轻轻推开了她,“这眼镜太碍事了。”他夺过沈小瑜手里的眼镜,塞进了裤兜里。 沈小瑜闪在一边,惊讶地看着没戴眼镜的朱韋甫。 只见朱韋甫阔步走向会议室当中,脸朝着大家,“能确定凶手了。” “是谁?”几乎所有人都喊了出来。 “我已经让警卫带着这个人去审问室了,马上大家就能看见了。”朱韋甫指了指大屏幕。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大屏幕里的审问室。 只见审问室的门缓缓打开了,门外走进了一个人。 众人惊讶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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