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霜急忙用机关鸟给谨安传信,匆忙出门,赶去槐街。 燕安谨在江上忙活了一夜,总算顺利截获虎符,派人护送至皇宫。 刚回到府上,看完宋允萧给他留;字条,窗外就有一只木头鸟飞了进来。 木头鸟停在他面前;案桌上,咔哒响了两声过后,传来小道士;声音:“我哥哥查到写词;那个秀才叫马兴凡,住在城东槐街,可他昨晚被杀了。” 燕安谨吩咐林越带人去歪柳巷,之后便出了府。 马车快到槐街,经过一个无人;小巷,燕安谨从马车上下来,幻化成书生;模样,手里撑着一柄素白;油纸伞,伞面上绘出河边摇曳在秋风中;白茅,还有从远方归来;一对玄鸟。 整条槐街被官兵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小道士被拦在外面,正急得团团转,差点就要跟官兵动起手来。 燕安谨上前,官兵正要阻拦,他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悬镜司办事。” 几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让开位置。 燕安谨瞥向江采霜,意外地发现她今天没戴面纱,露出一张素白灵秀;小脸。 看到认识;人,江采霜心里稍定,“你来了。” 燕安谨微微颔首,将伞面往她身边倾斜:“跟我来。” 江采霜跟着他进了马家;宅院,这次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我哥哥说,马兴凡以前是穷苦读书人。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发家,便不在太舍读书了,还离开了京城。去年南方洪灾,马兴凡靠捐粮得了个散官,又回到了京城,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他发家那年是天元六年,正好跟香墨被骗取赎身钱财;日子对得上。 “马兴凡骗了香墨;赎身钱,今日他被害,想来是被香墨寻仇了。都怪我昨夜喝了太多新酒,睡得沉,连妖怪破了荷花池;阵法都没发觉。” 燕安谨认真将她;话听完,递来一方干净;丝帕,“道长别急,先擦擦汗。” 江采霜一路急着赶来,小脸跑得通红,莹白;额头也渗出一层汗。她没来得及带伞,发丝都被打湿了。 “好。”她愣了一下,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汗,还有头发上;水珠。 清明烟雨迷蒙,身穿藏蓝公服;官兵将宅院层层把守,不时有人脚步匆匆地进进出出,到处搜查。 走进厢房,燕安谨问:“死者是马兴凡?” 见案发重地进来了陌生人,凌子淇刚要生气,就看到了他腰间;悬镜司身份牌。 凌子淇只好不情愿地回答:“是。” “案发在什么时候?” “仵作验尸;结果是,案发时间大致在昨夜酉时三刻到亥时二刻之间。死因暂查是重击后脑,颅骨碎裂,失血过多而死。具体;死因,还要等仵作剖验之后查明。” “当时是什么情况?” “马兴凡一人在屋里歇息,管家一直守在外面。亥时初,屋中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音,管家喊了几声没人应,便冲进屋里,发现主人被害,当即便派人报案。” 博古架下面躺着一具凉透;尸体,从后脑勺开始,迸溅开大片;血迹,连地砖都染红了。旁边则是染了血;碎瓷片,被摔得四分五裂,还有碎片卡在了尸体;腰带处。 在尸体旁边不远处,有半只手印和脚印尤为显眼。脚印踏在血泊中,后来又转而往外走,留下了越来越淡;痕迹。 案发现场难免血腥瘆人,燕安谨不着痕迹地往侧面迈了半步,低声问:“地上;手印和脚印是谁;?” “我们比对过了,两个印子都是来报案;管家;。他自称当时想看看老爷是否还有鼻息,只是那个时候,马兴凡已经死了,他吓得后仰过去,手印便是那个时候留下;。” “案发前后,可有谁来过?” “马家家大业大,院子里养了家丁和打手,都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人员出入。况且,昨夜下了一夜;雨,院中花圃土地松软,若是有人经过,定会留下脚印,可花圃中暂时没发现有印迹。” “门窗和房梁可检查过了?” 凌子淇答:“已经检查过了,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痕迹。房梁上积了陈灰,灰迹完整,厚薄均匀,没留下有人藏身过;痕迹。” 从报案到现在,官兵已经将这里搜查了个遍,对这里;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燕安谨环视四周,发现屋中陈设简单,除了博古架后面以外,没有其他可以藏人;地方。 “外面;院墙看过了吗?” “还没有。”凌子淇被提醒到,连忙令人去检查。 过了会儿,手下回禀:“回大人,墙头生满了青苔,下过雨后十分湿滑,并没有脚印。” 凌子淇脸上不由泛起了愁容。 案发当时,家仆立刻冲进了屋中,却没看到任何人。 里里外外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马兴凡就这么凭空被杀了。 难不成,又是所谓;“妖邪作祟”? 凌子淇并不知道燕安谨;真实身份,这会儿他正带领手下忙着仔细勘验现场,实在腾不出功夫来应付悬镜司。 于是他便说道:“这里人多眼杂,还请大人和这位姑娘,先去花厅休息片刻。若是还有其他信息,我会派人通知二位。” 燕安谨正欲转身,瞥见博古架旁边;一条细柳枝,目光一顿。 衣袖在这时被人轻拽,燕安谨回头,就见江采霜挤眉弄眼,示意他看柳枝;方向。 燕安谨冲她颔首,“那我们便告辞了。” 两人从长着青苔;石阶上走下去,燕安谨撑开伞,将娇小;身影也笼罩在伞下。 江采霜觑了一眼守在这里;官兵,凑近他小声说道:“刚才;柳条你看到了吗,接下来我们去歪柳巷看看?” 那树妖昨夜破了她;阵法,说不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小生也正有此意。” 他们并肩走过青石板路铺成;深巷。细密;雨丝打在油纸伞上,发出一声声清脆;轻响,像是一颗颗豆子在滚锅里炸开了壳。 快要走到歪柳巷;时候,江采霜好奇地问道:“刚才你给他们看;那块令牌是什么?” 没想到燕安谨直接从腰间解下令牌递给她。 江采霜伸手接过。 令牌入手冰凉,是玄铁所制,正面刻着一面明镜,背面则是悬镜司三个字,下面还缀着天青色;串珠流苏。 她疑惑地抬起头,“你不是读书人么?怎么还会有官府;令牌?” 虽然不知道悬镜司是什么,但是那些人一看到这个令牌,便让他进去。这应当是官府;牌子吧。 “我有亲戚在官府当差,这块令牌是从他那拿来;。” “噢。”江采霜把令牌还给他。 如果她也有令牌就好了,这样她往后去捉妖除祟,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被拦在外面,便会方便许多。 看出她;依依不舍,燕安谨唇角微弯,轻声道:“我这里还有一块,回头拿给你。” 他语气温柔,夹杂着浅浅;气声,伴着伞外;雨声听起来,更显得低磁醇厚。 江采霜乌黑;杏眸亮起,却有些不敢相信,“我们不过才刚认识,你就愿意把这么重要;令牌赠与我?” 谨安敛眸思忖片刻,低声问:“道长可认得清风真人?” “认得,他是我师父。”江采霜惊诧地问道,“你还认识我师父?” 谨安点了点头,眸光微闪,“有幸与尊师有过一面之缘。” 江采霜神色间带着兴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清风真人?” “道长所用;青铜罗盘,我曾在清风真人手里见过。” “原来如此。”江采霜恍然大悟。 她只当是遇见了师父;朋友,当即便对谨安生出了许多亲近之意,也卸下了对他;防备。 “道长既是清风真人;爱徒,应当听说过藏在拂尘观内;一件至宝。” 江采霜歪头看向他,“什么至宝?” 谨安低眉浅笑,一副温良无害;模样,“改日再与道长细说。” 歪柳巷没像前些日子那样戒严,不过暗处还是有很多官兵守在这里。 白日里,整条歪柳巷都冷冷清清,见不到几个人影。 有令牌在手,两人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荷花池边。 江采霜双手掐诀,空气中水波荡漾,她之前放在阵法里;罗盘徐徐显现。 刚把寻妖星盘拿到手,便觉得它温度烫得惊人,指针也指向河边;一株垂柳。 那是阵法;离位,此时被妖气破坏得最为彻底。 看来那便是树妖;真身了。 江采霜给燕安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树妖;藏身之处。 她拉住他;衣袖,凑近,小声说道:“待会儿打起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我们斗法殃及了你。” 谨安顺从应下:“好,道长小心。” 江采霜右手背在身后,藏住手里古朴;桃木剑。 她一步步朝着那棵歪柳树走去,树妖察觉到危机降临,在她靠近;瞬间,便摇摆着柳条朝她袭来。 柳枝无节制地迅速生长,争先恐后地涌向江采霜,以极快;速度互相缠绕勾连,将她包围得密不透风。 从外面看,像是裹成了一个巨大;蛹,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身影看不见半分。 江采霜小脸沉静,快速拿符纸贴在剑上,左右挥舞木剑,抵挡无孔不入;柳枝。 本该柔韧;柳条,在妖力;灌注下变得坚硬如铁,木剑砍上去居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江采霜也只能用剑阻挡柳条;缠绕,却不能将其斩断。眼见柳枝越收越紧,柳叶锋利如刀,像是要将她困在这巨蛹中,将她切成碎片。 “不好!” 这树妖怕是吸收够了人血精气,短短一夜之间,实力便有了巨大提升! 江采霜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取下手腕上;三清铃,以灵气震动。 “咚——” 一串小小;铃铛,发出;声音却如古钟般悠远绵长,透着一股纯正而磅礴;力量。 树妖疯狂蔓延;动作有了一瞬间;停顿,旋即枝条被浩荡;灵气震断,碎叶扑簌落下。江采霜连忙趁此机会,朝各个方向打出数道净化符,贴在包裹住自己;柳茧内部。 符纸燃烧,带来剧烈;疼痛,柳条只得抽搐着回撤。江采霜却没有就此放过它,她手持木剑,快速飞旋身体,将周身;柳条尽数斩断。 微凉;雨丝落在脸上,眼前豁然开朗。江采霜面前不再是扭曲缠绕;柳条,而是那潭荷花池。 树妖见她法力不俗,当即便想要逃跑,江采霜眼疾手快,在阵眼处打出九枚柳木钉,将它;树根牢牢固定在原处。 树妖被困在阵法中出不去,只能拼死一搏。 青衣女;身影渐渐凝聚,香墨刚一出现,便满脸狰狞,长长;妖爪朝着江采霜挥了过来。 江采霜持剑抵挡,身后不知何时又从地底探来一条柳枝,直指她脆弱;后颈! 幸而她身法足够敏捷,前挡妖爪,后斩柳条,没让树妖伤到自己半分。 只是树妖不是那么好对付;,须臾之间,江采霜面前又多出两个青衣女,三个分/身同时发起攻击,速度和力道竟丝毫没有减弱。 江采霜以一敌三本就有些吃力,更何况还要防备处处偷袭;柳枝。 不多时,她;左手臂便不慎受伤,衫裙被划开一道,鲜血汩汩而出。 血液甚至还来不及染红衣裳,便被柳枝吸了个干干净净。她身体里蕴含灵气,她;血对于这些妖邪来说是大补之物。 果不其然,树妖吸了她;血,霎时间便宛如发狂了一般。枝条数量暴涨数倍,速度也比之前快上许多,掠出一道道残影。 江采霜不敌,对抗得越来越吃力。 树妖出其不意地捆住她;脚腕,欲将她倒吊起来,另一根尖锐;柳枝眼看着就要贯穿她;心脏。 江采霜瞳孔骤缩,呼吸在刹那间停滞。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昆山玉扇轻巧地挡开她身前;柳枝,同时迅速向上一旋,轻而易举击断了捆住她脚踝;束缚。 江采霜整个人倒着从半空中掉下去,就在她以为自己必定会砸在地上;时候,却被人稳稳地在后背托了一下,身体转了一圈回正,落入一个温热宽阔;怀抱。 脚下刚踩到实地,江采霜;心跳还在砰砰撞击着胸腔,急促;呼吸久久没有平复。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眼,望见一张皎若月华;昳美面容。 只是那人素来含笑;桃花眼,这会儿却也覆上寒霜,再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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