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无支祁此前可有过昏睡不醒的迹象?”
阿织点了点头:“确实有过。”
鬼坊道:“妖兽阶前,通常有几个迹象, 躁动不安、嗜血易怒, 这是因为它们体内积蓄的妖力到了一个临界点。但无支祁这种凶兽不同,尤其养的这一只,它的血脉里有远古传承来的妖力, 阶前, 它的妖力觉醒,体内的水寒之力凝结, 所以这个时候, 它会非常疲惫——昏睡不醒, 正是最典型的迹象。
“妖兽纵躯比人刚强,它们对魂魄的控制力却弱,需要靠修炼妖丹来维系躯对魂魄的支撑, 阶前,它的魂与同时产生异变, 妖丹不停缩放,这个时候它极其脆弱,非但没有发现它的异常, 居让它跟涉险。
“这样一只罕见的无支祁愿意跟着, 应悉心培养, 如此粗心对待,简直暴殄天物!”
这一番话说得阿织异常内疚。
其实初初出现昏睡的症状, 她立刻就注意到了, 她也带初初看过药仙, 求过丹药,不是无支祁太少见还是怎么, 最后得的药方子,上头只写服用一枚兽清丹,没人意识到这只凶兽是要阶。
阿织哑声道:“那初初他……”
“好在这只无支祁血脉极其纯正,且它这一路似乎有奇遇,妖力积攒到绝境中爆发,居顺利阶。既了阶,在山洞中受的伤便不算致命了。”
奇遇?
阿织听了这话,忽想到鬼坊说,妖兽对魂魄的控制力弱。难道当初长寿镇的魂袭,非但没有伤初初,反到帮了他?
鬼坊眯眼盯着阿织:“可道凶兽百岁成年,寻常无支祁晋为凶妖,通常要成年以后,跟着的这一只,算来才相当于一个人六七岁的年纪,它有此际遇,今后它的妖力……它的妖力一定举世无双!”
鬼坊低低的语气中夹杂着兴奋,当中还隐含着一丝嫉妒之意。
似乎他方才对阿织的斥责,其实一半都源于嫉妒。
“眼么……”鬼坊透过竹屋的门窗,打量了一整片抚云筑,“找的这个方不错,灵气很充裕,只要让这只无支祁歇养两日,它自会痊愈。”
阿织听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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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坊冷笑一声,一盆凉水泼去:“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眼真正命悬一线的,是!”
判官等人都在屋外,屋中除了阿织几人,只有银氅与泯。
这话一出,屋中气氛一窒。
奚琴眼含微霜,垂在侧的双不自觉屈指紧握,但他面上并不显慌乱,直言道:“坊既动提出来,说明您道解救之法,您想要的,无非是与我们做笔买卖。”
“解救之法是什么,坊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们不妨摊开来,好好谈一谈?”奚琴道。
鬼坊恼怒看着奚琴。
他有没有告诉过这位奚家公子,他平生最讨厌一眼看破别人心的人。
奚琴见鬼坊不语,继续道:“坊熟四海之,能够勘破旁人无法破解的迷局,我们这些人到榆宁是要做什么,坊您跟了一路,想必一清二楚,我相信凭坊之能,一个收集怨念的瓷罐子牵制不住您,只要您想逃,一定有法子离开,可您非但没走,仙盟的人追来,您还跟我们一起来了抚云筑,说明在您心里,我们应该是一路人,很可能是盟友。
“再者,有句话说来可能不好听,无欲者才无所求,坊您开四海坊,以消息换消息,不正说明您尚有毕生未偿之愿、未解之惑、难平之恨么?如果,我们能助坊您完成心愿,我们愿意一试,前提是,坊您告诉我该怎么救阿织。”
他没有用“姜遇”这个化名,直接道出阿织的真名,一来为表诚意,二来,如果他所料不错,鬼坊应该已经猜出阿织的份。
果,听了阿织二字,鬼坊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从第一眼看到她,听她打听养魂之,他就发现她或许和二多年前那场妖乱有。
鬼坊寒声道:“说得好听,我想要的,们眼可给不起!”
他语气不善,大有拒绝之意,奚琴有点意外,正欲再协商,鬼坊语气一转:“猫妖,把这几个人欠我们的一笔一笔记来,四海坊可不做赔买卖。”
狸猫妖立刻点头,从元宝锁里摸出一桦树皮做的小册子,翻至最新一眼,恭敬道:“坊,几位贵客,猫妖准备好了,们可以开始了。”
鬼坊柱杖踱到阿织前:“阿织姑娘,我不提,也道为何撑不去了吧?”
阿织道:“嗯。”
沈宿白位分神仙尊实力强横,她与他们争斗,上自挂了彩,尤其背后那计刀伤,深可见骨。
但这些都是轻的。
在山洞里,她为了保护初初,动用了等同于分神中期的剑威。
她的魂魄虽强,可这幅躯的修为仅在淬魂,所能承受的最大魂力只在分神初期,定魂丝虽能帮她稳固魂,却不能助她精益境界。分神中期的魂力,已经超过这幅躯的极限,眼这幅躯几近崩塌,与魂的连接正在消散,连定魂丝都无能为力了。
鬼坊道:“是养魂之人,用的这幅躯虽与命相合,但它终究不是的,今它撑不去了,只能弃之不用。
“不过么,养魂的次数没有限制,只要的魂魄足够强,可以养一次,就可以养第二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鬼坊面具上的神情没有变化,但阿织听他说着,竟能感受到他面具背后炯兴奋的目光,“虽命相合躯万万里挑一,但我有个不外传的秘法,可以帮找到一个新的寄生宿,这样就可以抛弃现在这幅躯了,觉得怎么样?”
阿织蹙起眉心:“您是说,让我寄生在另一个人上?”
鬼坊点点头。
阿织没吭声。
虽鬼坊说了,她的情况很特殊,寄生在姜遇灵台上以后,并没有吞噬姜遇的魂魄,是与之共生,后来姜遇的遭遇不测,也是因为她的命数与阿织很像,命中该有此一劫,阿织还是认为,姜遇不能拔剑,归根究底是她的原因。
姜遇最后因剑死,她何尝没有一点责任?
今姜遇虽平安转世了,阿织一直觉得非常内疚,她的一生已如此坎坷,她不希望再有第二名宿因为她剑毁人亡。
“在迟疑什么?”鬼坊看出阿织不愿,非常不解,他斥道,“可道再耽搁去,这幅躯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就不能用了。”
“养魂对也有好处,受过魂伤,不断养魂的过程,就是一个治愈魂伤的过程。”
“再说了,上不有什么古怪,即便寄生在宿上,也不会吞噬宿的魂魄!这样幸运,为何不试?!”
鬼坊说着,居激动起来,他恼恨道:“可道……可道,我探寻过许多长生不死的秘密,后来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魂魄如此强,如此异于常人,为何不——“
鬼坊说到这里,蓦顿住。
他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透露得太多了。
阿织没有追鬼坊的过往,她道:“坊说,您有法子让我脱离现在去的躯,去另一个宿体内……那么敢坊,如果我来的躯还在,还完好,我能否回去?”
鬼坊听了这话,面具上的神情古怪起来。
一双细眉高抬,嫉恨难平。
他尖声道:“来的躯居还在?”
“都死了二多年了,确定的尸还完好?!”
阿织点了点头:“它依能与我的魂产生共鸣。”
二多年前,阿织祭阵死,魂虽遭受重创,躯并无大碍,后来在她的魂魄要离体、尸要羽化之时,仙盟把她放入的禁棺之中。
仙盟此举并非为救她,溯荒还没找到,山引发妖乱的因果未明,仙盟留着她的尸,是为了查清妖乱的根由。
也正是在她留的样遗物中,叶夙相赠的春叶指明了第一枚溯荒碎片的方向。
阿织道:“我的体就在古神库的一间禁室中,不瞒坊,我早就道它在那里,一早便想把它取回来,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鬼坊:“觉得眼时机成熟了?”
他笑了一声,语调讥讽又揶揄:“聆夜尊已经发现了的份,整个仙盟都会视为敌,他们不追杀到天涯海角就不错了,还想潜入古神库,取回自己的体?”
“正因为沈宿白发现了我的份,眼才是最好的时机。”
阿织道,“沈宿白道了我是谁,他或许会派人去徽山,或许料定我会逃,派人四处捉拿我,但他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机动回到仙盟,入古神库。
“眼这个时机,是最意想不到的时机,凶险一定不可避免,但没有比这好的机会了。”
鬼坊听完阿织的话,面具上的一双眼渐渐弯了,露出一个又凶狠又愉悦的神情:“反其道行之,有勇又有谋,不错,我居有点欣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看了卧榻上的初初一眼,“无支祁天生不怕结界,大妖时它的能力已经非同小可,许多分神仙尊的禁制都奈何不了它,今它晋为凶妖,刚好能成为取回体的一大助力,的运气很好。”
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兴奋起来,柱杖上前,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幽黑的玉坠子。
他玉坠子递给阿织,“左右无支祁还要休养几日,这几日,如何脱离宿,回到原来的躯,我可以慢慢教,在这之前,答应我一桩好么?”
阿织看了玉坠子一眼,暂时没接:“您说。”
鬼坊语气中压抑着诡异的兴奋,期待道:“这个黑坠子叫‘临渊’,在回到自己的体前,用临渊照一照自己的魂。
“我有预感,的魂上一定有异常,临渊能助看到灵视也看不到的秘密,到那时……到那时,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只要肯告诉我,今日我们这笔交易就算做成了。”
阿织没有迟疑太久,她的魂伤为何能莫名痊愈,她为何会在姜遇体中养魂,她也想道。
她接过“临渊”:“一言为定。”
鬼坊面具上的一张嘴弯曲着咧开,狸猫妖停了笔,“啪”一声合上了桦木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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