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郁无力地依靠着临寒和浛渊奔赴战场留下的守护,眼眶通红,泪痕凌乱。 “阿兄,阿兄!”她看向护在身侧一直昏迷着的长兄,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哭着喊他,“阿兄!你快点醒来好不好?父君还有祖父,要撑不下去了阿兄!”声音已经沙哑,君郁紧紧拥着他,流着眼泪的双眼只感觉酸涩——许是眼泪都要流尽。 可是昏睡的少年并无半分回应,自顾自地闭着眼,呼吸平稳。 君郁手足无措,她搂着君芷,侧首看着冰蓝色屏障——浛渊生怕他们落败后,对面的人会对自己的孩子们动手,便把亲手把孩子们锁进了自己的冰原扉。冰原之外,尚有一层冰蓝的守护——此时的君郁就依靠在这层屏障之上。她想要看清外面,却只是徒劳无功。 忽然,一阵摇晃。君郁抬头看向穹顶,只见一道巨大的裂缝在冰原澄澈的天空浮现,水晶破裂那般清脆的声音不断紧绷着她的神经——一旦冰原扉破裂,祖父他们就已经遭遇不测,自己和阿兄,也很有可能葬身于此——这般想着,她又看向面前的人,直起身子抱紧了他。她逼着自己将所有神力凝聚,一片冰蓝混杂着一丝水红的光芒缓缓凝聚,旋转在他们的身侧。 “轰隆!”漆黑的天穹露出了自己的样貌,冰原扉的天穹从中间被刺透,蛛网般的裂缝迅速蔓延。整座冰原扉都在悲鸣,冰川轰然陷落,冰雾弥漫。君郁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依靠疼痛才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紧紧拥着昏迷的人,加速了自己神力的传送,凝视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人——星光翻飞间,她看见了他手上长剑滴落的鲜血。 “这冰原扉……浛渊,你还真是不惜命。”昆仑孑羽看着被破开的沧龙领域,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笑意不及眼底。 被星光穿透胸口的人还在呕血,藏青色衣衫上深深浅浅、密密麻麻全都是伤痕,浛渊一时间无暇顾及他的骨肉。领域被破开的剧痛还在胸口回荡,他浑身都在颤,只能依靠着身旁人的臂膀才不会狼狈地倒下。临寒护着他,另一只手擦去了自己的血,看着他,豁然开朗,恍若闪电划破夜空——“昆仑孑羽,那不是你的神力,你在还是帝君的时候,就已经窜通了椿楸封印之下的魔物么?那不属于这片大陆的屏障是,无法调动的怨气也是!” “是啊,可惜,已经晚了!我要你们看着,看着那两个孩子死在你们面前!沧龙族没了,凤凰族全部都交给了那位阁下,净世也不过如此!”昆仑孑羽愉悦地笑着,浩瀚星光展开了白泽领域,刺穿层层冰雾,指明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父君,父君!”浛渊的呼唤喑哑,他勉强抬眸,看向护在身边的人,一字一喘息,“芷儿郁儿,不能有事。”临寒牢牢禁锢着他,生怕他在将自己推开,完全承下那致命的招数。 君郁握紧了右手,连呼吸都在颤抖。 一声痛苦的呻吟,脖颈间的呼吸都乱了一刹。君芷从昏迷中惊醒,随即涌来的就是足够将他撕裂的痛。 “阿兄……你能坐稳么?”君郁感受着冰原扉不断地将神力交予他们,轻声问,“他留下的冰原扉被昆仑孑羽击破了,他现在,要杀我们。”君芷抬起眼,眼眶绯红,他凑近了她,以气音回答:“能。郁郁趁着我对付昆仑孑羽的时候,去到父君他们身边,为他们治愈,答应我。”“那阿兄呢?阿兄还能回来么?”君郁害怕地攥紧了他的袖子,泪水簌簌而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君芷避而不答,沧龙怒吼,玄冰之息展开,海霞剑飞出剑鞘,“昆仑孑羽,要我的命,你就亲自来取!海霞红,山烟翠——早梅芳·烟霞!”沧龙怒吼着,玄冰自四面八方向他扑去。 君郁抹去眼泪,闪身来到了他们身前,铺展了自己的神力:“先包扎一下,阿兄撑不了多久。”冰蓝色的神力涌动在右手,一柄以冰川做纹饰的油纸伞浮现,光芒流转其上。君郁不敢去看他们,只能背对着,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兄长以命作赌。 “你确实,比我想的强。”昆仑孑羽看着眼前身形还未拔高的少年人,笑了笑,那双眼睛里面满是嗜杀的欲望,“但是,比起与我交过手的储君,你还是差了一些!杀了你,沧龙哪里还会有继承人呢?哪里还会有对我的威胁呢?”星海逆转,无数流星向他倾泻而来!君芷连连后退,躲入冰原扉的残骸。 “你若要拖延时间,我便偏不如你所愿!”那些流星在坠地的前一秒突然转向,扑向那边守着的君郁!“郁儿!”浛渊睁大了眼瞳——里面映出小女儿纵身飞去的瞬间。伞柄中飞出一抹银光,细长的剑握在手中,油纸伞则在她神力的加持下化作守护挡在他们面前:“溟泽·亭亭!”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昆仑孑羽有些意外地看着纹丝不动的守护:“沧龙族的意外还真是不少,但是,一次意外之后,就不会有第二次,相同的意外!结束吧!”星海倾泻,滔天巨浪冲向他们。君郁皱眉,她爆发神力,龙啸响起,神力纷涌。忽然,一抹鲜艳的红在她的手腕上亮起,强大的九凤尾焰爆发出来,化作螺旋护在他们的身前。 “阿,阿姊……”不可置信,君郁望着金红的火焰,喃喃。再璀璨的星海,在耀眼猖狂的火焰之前也迫不得已收敛起光芒,小心地跪伏。她仰头看着晢瞳留下的火焰,闭上闭眼睛,但再睁开的时候,就是锋利的刀刃! “郁郁!”君芷的声音忽然响起,只可惜已经鞭长莫及。他孤注一掷,再次召动海霞剑向他的后心刺去。君芷听到了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闭上双眸。昆仑孑羽忽然睁大了双眸——浛渊冲到了面前,将她扯到身后,挡住了他致命的剑,随即,他自己的心口被捅穿,极寒之息迅速绽放在他的胸膛! 鲜血涌出,浛渊抬眸看着他,微不可见地笑了笑:“昆仑孑羽,你终究,没能杀死沧龙的希望!”极寒之息爆发,把他掀到了后面,然后无力地向前倒去。“父君!”君芷落在地上,回身将他扶住,沧龙的神力环绕在他胸膛的两处伤口,“父君!”“芷……儿……”浛渊看着自己的长子,勉强笑了笑。鲜红的血和苍白的皮肤对比强烈,他甚至都不敢碰他。 “父君!”君郁反应过来后,扑过来扶住了他,泪如雨下,她连连摇头,“不要走,不要走!”浛渊意外地看着哭泣着的女儿,轻轻笑了笑,“郁,郁儿……”“父君不要说话了……”她让他倚着,凝聚起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两兄妹的神力一起在他身上的伤口流转,替他止血,替他愈合。 雷霆劈落,深重的魔息展开威压。浅紫色的月光洒落,将他们与战场隔开。 远处的天空忽然明亮,冲天的光柱也慢慢熄灭——天地都被烧尽。 “怎么,怎么会?”昆仑孑羽也呆了一下,怎么那位阁下也失败了?下一秒,他转头看向他们,满心的毒怨:“崆峒浛渊,你以为,就凭你这伤重的身子,能够护下他们么?”星海再次凝聚,怨气盘旋,他站起身子,摇摇欲坠,“化作时空乱流之中的亡魂吧!”强大的神力旋涡转动着,扑向他们——视雷霆月光为无物! 浛渊闭上双眸,笑了笑,随即爆发了神力,沧龙羽展,将家人们全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并且将古木风铃守护:“昆仑孑羽,你也活不了了。” 沧龙怒吼响彻天际。 光华炸裂,四散,他们全都消失在了这里。空空荡荡,一切都化作原样,丝毫找不出他们拼死一战的痕迹。 君芷伸手扯住了要跑过去的君郁,摇了摇头:“别去,这是父君的抉择!”“可是!”君郁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可是父君!” 坚实有力的手臂将两个孩子都抱入怀中:“别去,留在这儿。”熟悉的气息混杂着鲜血,临寒不顾自己的伤口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如果你们父君回不来,后面的路,我会替他,陪着你们。” 酸涩的眼泪流下,君郁发现自己连哭都不哭不出来了,她只能伏在他的胸口闷闷地流泪,呜咽着绝望。君芷伸手抱住了她,也躲在他的怀抱,忍耐着从未褪去的剧痛,尽全力遏制住颤抖。 “你们怎么来了。”临寒看向那边的夫妻,声音低哑。“我们的速度没有修粲焚洙他们那么快,走过来费了些时候。我们有求于净世,便随两位帝君来此协助。”司马安晴开口,她抹了抹眼睛,“临寒殿,师兄他——” 绝望的凤鸣响起,他们都抬头看去——巨大的火焰凤凰向古木风铃飞去。 “焓凩儿!”司马安晴猛然起身,攥紧了手。“我会在这边,去做你要做的事。”北冥漠泽点了点头,“候归他们在镇西等我们消息。”“好。”司马安晴应完,便匆匆跑了过去。 还是原来模样,可是空落落的心不会说假话。焓凩落在这里,她看向四周,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家,为什么令她心生惧意?“临渊!临渊!”她高声呼唤爱人的爱称,眼泪流下面庞,跌落泥土,“临渊!”回声在古木风铃反复回荡,可是一直没有一声回应,四下里安静得可怕。 失去了力气,她跌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睛不甘心地寻找着爱人遗留的痕迹。心被生生撕做两半,天地之大,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焓凩儿,焓凩儿!”安晴跑到她跟前,跪下来将她抱入怀中,“师姐在,师姐在,不怕……”“冉冉……”她哭着呼唤她,眼泪奔涌而下,她回抱住她,用尽所有力气,“临渊,临渊不见了……哥哥也没了……没有人要我了……”怀里的人哭得嘶哑,满心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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