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月,焓凩一直都留在暸望塔,因为两人订下了婚期,照理说在成亲之前,两人都不能再见面。 “话说凩儿一个人在这边?”暸望塔很宽敞——安冉还有上官娴都暂住在她这边,一人一个藤床;晢瞳也住在这儿,每天晚上都窝在焓凩怀里。 “你们呢?之后住哪里?”焓凩搂着女儿问她们。“我跟念归一起住在军营里。当然啦,我也可以住到冉冉在的援助营帐,作为沨铃殿下的二弟子可是有一个医馆可以住的!我去看了,居室还挺大,凩儿和瞳儿来住都是可以的。”安冉自豪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我很想,但是我估计临渊完全不想我走。”焓凩的笑容美丽而幸福,“他忙了我就来找你们住,瞳儿呢?”安冉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对面的女子,眼里光芒明亮,满是希冀、憧憬。 “我想跟在皇兄身边,皇兄被舅舅找去了我再来医馆找冉冉姑姑和娴姑姑。我要和娘亲创造不一样的阵法!”“那你要找我了记得问我一下,彩笺尺素在,我们就能联系。”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递出了两颗符文,“你们的。” “那我们就收下了。明天我们来这里帮你打扮一下。继任之典后就是婚礼,焓凩儿啊,师兄也着急了呢。”安冉笑着看她泛红的面庞,“他很爱你。”“嗯。”她点了点头,脸颊上是动人的红晕,“冉冉,教瞳儿一点医术。瞳儿,这几天先去找舅舅,之后我们都忙了再去找姑姑?”“好。”她们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那就不送你们了。”她送她们来到房门口,那里冥旭和怀炡都在——刚刚赶回来。“安冉,娴灵,你们要回去了?”怀炡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肩上,问。“嗯,有空再来找你们。明天这边见!”“嗯。”她挥了挥手,目送她们离开。 “娘亲,我去舅舅那边喽?舅舅先前叮嘱我说在娘亲和爹爹成亲前的晚上要回古木风铃。”晢瞳扯了扯她的袖摆。“去吧,哥哥这又是什么规矩?”她无奈地摇摇头,“小心些。”“娘亲,我又长大了些啦。不用担心的。”她伸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神色无比认真。“好。”焓凩被她逗笑。跗骨拍了拍翅膀,一声长鸣,带着她向仙鹿都飞去。 “凩风那么快就要嫁人了。啊——好快啊。之后就不能抱着凩风了。”怀炡坐在她肩上垂头丧气。“那你前面几天还总是在外面。”冥旭立在焓凩肩头,拍了拍翅膀,“明儿这个时候,要拜堂了?”焓凩垂眸点了点头:“明天这个时候,净世阵已经部下了。炡炡,所有的赤瑶晶都已经准备好了么?”怀炡点了点头:“我回来之前已经全部检查好了。” “那就好。”她坐到了她的案几边上,还想提笔写字。 “早些休息吧凩风,据说成亲的日子很折腾人的。”怀炡伸出爪子抱住了她的脖颈,“我所知的唯一一次婚礼,就是有明确记载的最后一任火焰凤凰和沧浪帝君的婚礼,之后她带着凤凰为了净世的安危,舍下了爱人和后来的孩子,不知葬在何处。”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时。 “炡炡,旭儿,起床。我们离那里最远,还要先去看看净世阵。”焓凩已经把自己收拾好,她为自己盘好了那个千年之前雲初和自己分别时为她亲手梳的发,戴上了那个凤栖苍竹的发簪,垂下的火色流苏经年未变。 怀炡张开眼,就被眼前的女子怔到了:她墨发细细挽起,垂下的流苏随其动作悠悠晃动;鬓边有几缕垂在颈侧,更显其优雅庄重;齐胸的水红色襦裙浅绯的飘带织进了点点金光,凤凰花盛开在裙摆;雪白的广袖上是金线勾勒的桂子,小巧玲珑。 “凩风,这件衣裳?”他好奇问她,伸出小爪子轻轻扯了扯这件裙裳,发现布料质地柔软。“这是我初到净世时唯一携带的一件新装,是哥哥和临渊赠予我的。”焓凩垂眸,原地转了个圈,然后问他,“怎么样?” “真好看。”怀炡往后退了些,怎么看也看不够,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凩风已经是一位帝君了,我们认识的时候凩风还是一个孩子,那时浛渊还因为凤业火的事凶过我。” “啾啾,凩风到时候不是要换回帝君的袍服么?虽然这比帝君的袍服还要适合凩风。”冥旭不解,问她。“只要让哥哥还有临渊看到就好了。”她的左手掩在唇边,轻抬之间广袖滑落,露出了她纤细并如凝脂的皓腕,鲜红的丝线捻成两股将海螺串起,上面串着两颗红豆。她笑着,清丽出尘:“走吧,去看过主阵位直接去扶桑树。”冥旭怀炡都点了点头。 不多时,他便降下了高度,面前是最大的十六赤瑶晶之一“樨”。 焓凩伸手轻轻摩挲着符文,感受着其中神力的涌动:“当年苍梧殿下凭一己之力布下圣火防线,那我借助大家的力量布下净世大阵也不辱没我火焰凤凰的帝君之位。”“凩风,你要以凤凰帝君中最幸福的一任而记录在史册之中。凤凰帝君没有一位是善终,也没有一位是没有遗憾的。”怀炡伸爪子抹去了自己欲落不落的眼泪,“我们元素圣灵活了太久,见到的太多。” “炡炡,我现在就很幸福,有你,旭儿,我哥哥,临渊还有瞳儿曦儿一大家子在身后,还不够幸福么?人啊,不能奢求太多。走吧,去扶桑树。”她葱白的指尖戳了戳他水晶般剔透的身子,笑容里满是满足,“临渊劝过我很多次‘不要想太多了’。”“坐稳了。”冥旭奋力拍起翅膀,将他们带向凤凰的圣地——扶桑神树。 一席胜雪的白袍在衣摆、袖摆、衣襟的地方用金线描摹了碧竹叶,下摆上勾勒了一只昂首长鸣的凤凰,雲初还在外面穿了一件金光流转的外袍,腰间垂下了那一块玉佩。 他回眸看向两个并肩而立的孩子:“昨日让你们为自己想好名号,可有结果?”晢曦穿了一件月白的长袍,上面绣着凤凰纹和斑驳竹叶:“父君,修粲。”“焚洙。”晢瞳挠了挠头发,然后顺着发梳下去,最终披散在身后,一身流火的襦裙,浅粉的广袖飘逸。 “修粲,焚洙,好。”雲初看着他们,恍惚间又看见了年幼的妹妹还在自己身边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长大了,曦儿瞳儿,原谅我和你们姑姑没有办法给你们一个安宁的环境。”“没事的舅舅,这样我和皇兄可以更快地长大!”晢瞳的笑容就像朝阳一般,“而我也能够和娘亲并肩,凭我自己的羽翼翱翔苍穹。”雲初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哥哥!”就在这时,清丽的少女声传来,焓凩跑向他,然后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雲初接了她满怀,他看着她的容颜:“凩儿,吾有姊妹初长成,留不住你了。”焓凩抬眸看见了他眼底的泪水和笑意,默默抱紧了他:“可是不论如何,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啊。”雲初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凩儿恋家,我也是。” 正在这时,古木钟声开始回荡,一声一声,庄重肃穆。 “我们等第四声钟声。曦儿来我这边,瞳儿。”“我跟娘亲!我知道。”晢瞳一个虎扑,抱住了她的腰身。焓凩疼爱地抱住了她,晢曦也悄悄凑了过去。 雲初看着他们靠着冥旭玩闹,伸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这辈子最亲近的人,今天就要属于别的人了。不知不觉间那么多年悄悄流逝,她已经是遗世独立,出尘倨傲。 他闭上双眼:一日不死,我便会在你出发的地方,寸步不离,凩儿,做你想做的,去闯你的天下,拥有你想要的未来——家长存,会一直在身后的。 祗焰垂下头在他颈侧蹭了蹭,拍了拍翅膀。 作为上一任帝君的代表,沨铃和尘沙早早就等在了这里。白念俟他们也都来到这里,坐在贵客之席上。 第一声钟响。冰雪飘落,雪鸮族勤,春燕族归和乌羽族金喙从天而降,依次报出了自己的名号。随后是两个相仿的身影,神力在他们的常服上勾勒出帝君服饰的模样,身后神力凝聚,原身的模样逐渐浮现。 “雪落羽风帝君朔溱吟翂。”“雪落摄政王羽翊朔溱翊巉。”吟翂踏着雪莲花,神色冰凉淡漠,身后站立着一只凝视落雪的雪孔雀;翊巉站在雪莲花上,一如既往的亲和灵动,身后的雪孔雀蹲坐在雪地中闭眸养神——两人都张开了孔雀羽。 第二声钟声敲响,骏马的嘶鸣声响起,珩遇和归惶有妄羽带着来到此地。 “白泽祈瑆帝君昆仑珩遇。”“祈瑆帝后归惶。”一席雪白的衣袍上是云烟纹,珩遇的神力在身后凝聚,巨大的白泽羽翼骤然展开将妻子一起抱住,同时幻化为他的原身——仰望星穹的白泽;一席星色的襦裙裙摆如花,上面是星星点点的鸢尾花和缥缈的云烟纹,归惶牵着他的手,用自己的神力化作了白泽仰望的星穹。 第三声钟声敲响,陟彼星筝还有纹贝和百里重川百里重锦两兄弟一起出现于此,神力晕染,他们也依次报出名号。 随后破水而出的声音远远传来,乘雾拍着蝠翼将神力释放,无垠之水的浩荡铺成水面。 沧龙的羽翼张开在身后,神力凝聚幻化为盘踞在水面凝视一方出神的藏青色沧龙。藏青色的华服绘着怒涛,腰间风波剑静静悬挂,银色的发丝整齐地梳在脑后,因为神力而纷纷扬扬,俊美清秀的容颜因为他的平静显得有些清冷和庄严:“苍峒之主,沧龙沧浪帝君崆峒浛渊。” 第四声古木钟敲响了。八位族君一起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神力晕染光辉,他们报出自己的名号。 随后,清澈和清丽的凤鸣声先后响起。 祗焰拍着羽翼飞过熊熊燃烧的火焰,落在了这里。身上金袍的男子神力将袍服晕染成帝君服饰的模样,凝聚成凤凰羽翼缓缓张开,幻化成飞翔的凤凰,腰侧云瑛剑光芒流转,怀中抱着锦瑟竹风:“光辉凤族怀慕帝君苍梧雲初。”身侧的小男孩伸手,晢曦俯视人群,站立着的火色凤雏出现在身后:“光辉凤族修粲储君苍梧晢曦。” 冥旭展羽,金色的羽翼在火焰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在碧绿的扶桑枝幻影上。 一身襦裙缓缓化作帝君的服饰,腰侧两柄长剑悬挂,右手上是盘旋的四十八符文大阵,火焰燃烧,凤凰羽绽放光芒,翩翩起舞的凤凰出现在她的身后:“火焰凤族昀樨帝君苍梧焓凩。”身后一身浅绯裙装的小女孩挥袖,飞出的凤业火在身后凝聚幻化成一只鸣叫着的火色凤雏:“火焰凤族焚洙帝姬苍梧晢瞳。” “这是自从凤凰族迁出后净世帝君的第一次重聚。”沨铃看着落在地上的五位帝君与他们身后的族君,“净世之殊荣!”下面一片掌声,热烈,欢欣。 “诸君,净世的代表已经诞生,我圣雪也该和诸位说一声再见,新的帝君将为净世带新的希望。”说着,她和尘沙一起来到浛渊的面前,“浛渊,你去吧。”浛渊点了点头,神色沉着冷静。 他从容地向前走出了一步,神力流出,沧龙咆哮着,苍峒神杖自神力中缓缓浮现身影:“崆峒浛渊有幸成为苍峒之主,将承担起责任,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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