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的休沐日, 闻兰因给絮果送来了一个银子打造的半遮具,繁复的花纹工艺,独特的猫造型, 让它的颜值远远大于了实际用途。 絮果一开始甚至都没反应来, 闻兰因为么会送这么一个具给他。 直至絮果越看越眼熟,这才缓缓想起来,这和那天他们在泾河夜市“跟踪”犬子时他多看了眼的具长得一模一样啊。不对,还是有不一样的,具上的种种细节处理要更加精致, 用料会更加昂贵, 絮果当时路具摊上时确实有想买的冲动的,但又因为那个质量而止步。 万万没想到, 闻兰因当时不仅注意到了, 还给了絮果这么一个升级版的惊喜。 兰哥儿就是全世界最的朋友, 没有之一! 絮果戴着他的猫银具在家里炫耀了一天,不管遇到谁都要给对方看一下, 不到晚膳,连后厨的厨娘都知道了自家郎君有了一个半遮的银具。 连大人回来时, 总觉得儿子这得意洋洋仿佛翘尾巴的猫的样子有些眼熟。 还是带着儿子来蹭饭的不苦大师一语道破天机:“这不就和你当年到处炫耀絮哥儿给你的玉佩一模一样吗?” 只不絮果只是在家里炫耀, 而连亭是直接在点卯的偏殿炫耀给了所有同僚。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时候的絮果还不明显,长大后的他在多行风格上都和连亭学了十十,还不是故意的模仿, 就是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不苦早就发现这件了,从絮果夹菜前习惯性用手指摩挲筷子的动作, 再到明明开心的不行还要矜持微微下压的唇角…… 说真的, 要不是不苦早就知道絮果的亲爹是廉深,他真的要以为絮果就是连亭的种了。当然, 不是说絮果就处处都像连亭了,他保留了不少时候在阿娘身边养的习惯。 只是在某个瞬间,看着如美玉的絮果,不苦会产生一种在对少年版连亭的错觉。还是没有经历苦难,被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养大的少年连亭。尤其是那种微不可查的凝眉挑剔,让这爷俩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刻薄。 “怎么叫刻薄?”连亭对此不敢苟同,嗤笑道,“我只是想让我和儿子的生活的舒服点,有么错吗?” 不苦看了看刚被端上来的相神汤,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表情就像在说,你这可不是舒服了一点半点。 相神汤是一道颇为耗神的汤品,需要用八十一种食材熬煮出九种不同的高汤,再汇聚一碗犹如清水的骨汤。以万象至相,因此而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这么一个放在任何酒楼都能当做镇店之宝的汤品,在连家却只是寻常吃饭时的一道菜,连亭竟然还意思说他没那么挑剔? “不是寻常喝啊,是絮哥儿想喝了。”连亭对相汤的感觉其实就那样,因为他早就喝腻了。他对此的评价是,偶偶喝喝还行,喝多了就没必要了,因为熬煮的准备时间长,不值得为了一道汤等待三五天。 不苦:“……”咱俩到底谁才是大长公主的儿子?为么我总感觉我的这么糙呢? 絮果这边已经开动了,他有哥哥样的选择了喂弟弟吃饭,他直接拿汤拌了米饭,动作幅度之暴殄天物比他爹还有之而不及。不苦在一边看的都要心梗了,偏偏他那个倒霉催的儿子还不稀罕吃。 不苦心想着,这子来之前肯定偷吃零食了!所以这会儿才对主食闹意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絮果有招制他,是舀了一勺吸满了汤汁的米饭,再一边说着“火车要山洞啦”,一边左摇右晃的塞入了弟弟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配合的口中。 这已经不是絮果第一次这么喂了,不管是喂孩子的,还是被喂的,都笑的咯咯的,颇有趣味的样子。 只有不苦再次忍不住奇问道:“火车到底是个么玩意?” 絮果微微一愣,对哦,火车到底是么啊?说真的,他不知道,他就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的印象,像时候被阿娘喂饭时,阿娘总这么说:“当然,有可能是年头太久,我记错了。说的其实是马车?” 不苦反而觉得就是火车,毕竟年娘子丰富的想象力人所尽知。 么飞在天上的铁鸟,朝发夕至的全走镖,千里之外就能传音的视频,别人甚至都不知道视频到底是么。在絮万千女士的口中,这个世界总是五彩斑斓又天马行空的。 时候的絮果相信阿娘说的每一个字…… 长大后,他还是挺想相信的。 虽然大家有可能会觉得这都是一些冒傻气的话,但那可是他阿娘啊,最厉害的阿娘! 连大人没阻止儿子相信这些傻乎乎的话,他觉得正是因为有年娘子给絮果灌输的这些奇思妙想,才有了他儿子如今如此特别又有趣的灵魂,他哄着儿子道:“等一会儿吃完了,就去和弟弟找金币吧。” 晚膳之前刚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如今出了彩虹,在夕阳的折射下闪着梦幻的光。连亭想起来,儿子时候总是坚信彩虹下藏着金币,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出来和阿爹对半。 絮果:“……”这个一听就是哄孩玩的吗?他早就不信了! 纪却听的双眼发亮:“金币!”说着说着就不肯坐在花凳上了,非要现在就去找一找,朋友是真的着急,因为一会儿彩虹就该没有了。 絮果只能匆匆扒了口饭,就带着弟弟去挖金币了。 只是在走之前,他给阿爹留了一句:“下次有话不想我听见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支开人!我又不傻。” 连亭和不苦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不容易啊,养了十年,咱们絮哥儿终于发现这招了。但絮果还是带着纪去了院子里玩,毕竟这个只到絮果大腿的朋友还没有上学,还特别骗。心心念念的都是金币,只不他没有絮果时候有“良心”,只肯和一起挖金币的絮果哥哥对半,并不打算给毫贡献的阿爹。 两人一走,不苦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了他妻子打听来的消息:“杨乐的祖父确实病重了。” 连亭嗤笑,果然如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开始在听絮果说了杨乐的种种反常后,就猜到了杨乐之所以如此着急,会不会是因为家里出了么不得已的变故。如今一查果然如此。只不连亭当时还以为是杨尽忠那老不死的快不行了呢,没想到只是杨乐的祖父,杨尽忠的弟弟,真是遗憾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家这件瞒的滴水不漏,东厂都不怎么明目张胆的去查,但不苦的妻子姜流年缺可以,因为她最近刚从大宗正寺借调到了鸿胪寺。 这些年,一开始只是大宗正寺在贤安大长公主的影响下,开始任用女学毕业的女官,后随着大宗正寺和其他衙署的往来,就渐渐有了女官被借调的情。 朝堂上一些古板的老学究对此不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这些女官大多都涉及的是比较基础的工作,大佬们感受不到威胁,不觉得女官能取而代之,况且女官做确实更加细心,就这么被润物细的延续到了今天。 姜流年还是第一个被借调到比较高官职位置的女官,但她带着的是太后的懿旨。说是去鸿胪寺,准确的说,是去鸿胪寺下设的僧录司。 从这个衙署字里就能看出,它是一个专门用来管理全僧人的特殊部门。 与此对应的还有道录司等。 僧录司里大多都是僧官,比女官还要少见。姜流年被借调去,是最近泰山出了个丑闻,有人揭露了泰山姑子的存在。涉及到女性和寺庙,让出家人的僧官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这才和上申请,借调来了女官出从中调停。 姜流年之前和不苦去开源寺,是因为这个。开源寺作为全的佛教大寺,算是整个佛教界的领头羊,姜流年当时去就是为了获得开源寺的全支持。 而姜流年在这样的百忙之中,还是帮连亭查了一下,发现杨家那些太太、娘子们早就频繁的开始了求神拜佛。 最近求的愿望只有一个——希望杨二太爷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反推就可以得出“杨二大概是不行了”的结论。 杨二如果真的死了,会影响到杨家不少在朝官员给他守孝,甚至是他的亲哥杨尽忠都有可能要临为期一年的丧期。杨家为此根本不敢张,严防死守大夫和药铺泄露消息,却没想到连亭是剑走偏锋,从寺庙这一块查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连亭修长的手指敲打在实木的桌上,轻感慨:“一年啊。” 一年的时间可以长,可以短。 看来江左的官商改制该提上日程了。当初是谁提出来的改制建议来着?连亭在浩瀚如海的往奏折里,精准找到了他想要的人才,史唐。 说起来有趣,这是一位和光三年的进士,武陵四杰之一,因卷入楚王案而全家发配宁古塔。最近这些年才重新翻案,带着活下来的所剩多的家人,去了江左当官。江左因为年娘子的影响,俨然已经为了南方最大的经商要地,盐商织造、富庶鱼米,对方能调去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最神奇的是,这位仁兄在上任仅两三年后,就通都察院的路子,上了官商改制的折子。动作之大,都不需要杨党插手,连亭这边就直接给摁下去了。 不是因为他不赞同对方的做,就是因为赞同才需要保护一手。 然后,这不就等到了用这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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