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银色长发的年发出一叹息, 他并有和恒升利维亚一样面上显出焦虑急切的情绪,只是用一种仿佛接受一切的镇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那叹息中有悲伤, 有痛苦, 只有平淡一汪井泉般的死寂。 他伸出手,举银色的长剑, 那把长剑挑利维亚身后的长发,随后银光一闪, 深蓝色的长发被谢手中的长剑齐齐砍断, 只留堪堪披肩。 “利维亚,你身上的符文,我帮你解开了。从以后, 埋鲸之地不再需要镇守者, 站在晨之环下, 去证你想要证的一切吧。” 银色长发的年手轻轻一握, 那深蓝色的长发便为符文链条, 融入海水。 那是将利维亚与埋鲸之地锁定的符文。 “这个发圈……” 银色长发的年看着那个闪烁着星点的发圈,苦涩一笑。 “你不会再需要它。断绝之剪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 你自由了。” 那双彻底被暗夜浸染的双瞳闪烁着朦胧的水光,说不清是埋鲸之地苍白珊瑚的荧色,银色光辉的反射,还是…… 深空主级使者, 之情绪的外泄。 利维亚怔怔地站在那里,他反应快,伸手想要握住对方的长剑, 却被时间禁锢在原地。 当时嫉妒赦罪分离利维亚,制造埋鲸之地这个封印地点之时, 使用了断绝之剪的力量。 断绝之剪将埋鲸之地连带着地海的眼睛与周围的空间剪开,从而更好地保证地海的力量不会蔓延到叹息之墙的边界。 但它力量的残余仍旧影响着利维亚,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几乎将利维亚也同时与四周的所有剪开。 有看得到他,作为防止地海眼睛爬出的最后防线,利维亚与埋鲸之地死死绑定,如今,他不再需要这种绑定,地海的眼睛也不会再有爬出埋鲸之地的风险。 因为谢已经在这里。 “等——” 利维亚竭尽全力,只能发出一不清不楚的音。 等等,可是,可是我需要这个发圈,根本不是因为它可以让其他看到我啊! 而是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啊! 谢,你知不知道,你,恒升,小小姐……你们远比,远比我可以接触这个世界要重要—— 利维亚咬着牙,那把剪刀在他与时间的拉扯之下,发出无法遏制的轰鸣。 与同时,利维亚的第六感也开始疯狂叫嚣。 谢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他一定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并且坚定地要去执行,才会对他说这。 会是什么样糟糕的事情会让谢用这种疲惫,平淡,而又温柔的眼睛看向他? 拦住谢,你必须拦住他!不能再和之前一样,让他在你面前离开,而你毫无办法。 一个音在他的心底响。 可他却因为地海的禁锢,无论如何也无法行动。 利维亚刻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和之前一样。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可能要失去谢了。 要失去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要失去那个,虽然嘴上总是嬉笑着,但是比谁都明白生命的可贵,比谁都有着清楚原则,会凛冽地挡在他们面前,也会温柔地为他束发的谢。 年银蓝色的眸子中,依稀有水光闪烁。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个温柔地将他从深海中拯救,那个温柔地将他拉入群之中的。 怎么可以…… “谢,你要干什么?” 出乎谢与利维亚的的预料,与利维亚鲜明的情感外露相比,恒升的音非常冷静,冷静到甚至有可怕。 谢的手臂不自然地一顿,他背对着恒升与利维亚,有转头,像是怕被发现什么。 “恒升,地海的眼睛在那里,我们是走不了的。” 谢的音稳,有丝毫颤抖,就像在阐述一个再常不过的普通常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必须要有将那只果冻的注意力从海中之路上拉走,你们才能回去。” “而那个,只能是我。” 谢的音逐渐变得轻轻。 在最后的几个字,几乎融在海水的波涛之中。 银发的年对自己下了判决,判决自己从坠入幽绿的深渊,从生死不论,换的友与艾塞克斯无虞。 “……你自己甘心吗?谢,我问你,” 恒升的音冷静,如果不是看到他死死攥拳头,手指因为握住重剑过于用力,指缝开始渗血,利维亚都要被他平静的表面骗过去。 恒升受时间的禁锢并有利维亚那样彻底,他还可以在原地艰难的做出一动作,但是无法让谢回心转意。 “你自己甘心,以后利维亚到的每一样新奇事物都有你的介绍,小小姐收藏的每一本书都有你在一旁记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自己甘心,我们之后的冒险再也不会有你的存在,你自己甘心,就这么沉在海洋里面吗?” 恒升说到最后,音不可避免地拔高了调,却依旧可以听出他在害怕。 恒升害怕。 母亲转身投入雪中烈火的场景尚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挥去,而现在,谢背对着他们,银发的身影,几乎与过去母亲的影子重合。 只不过,他们面前的,一是无边连绵的烈焰,一是狰狞可怖的巨大地海之瞳。 恒升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惧。 “你之前的友,也不会想看到你做这样的选择的,谢。”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恒升顿了顿,音又从高昂变得轻柔。 轻柔到几乎在颤抖,轻柔到像是哭泣。 “恒升,你也知道有办法。” 谢只是背对着恒升,用无可奈何的语调说道,像是在劝说无理取闹的孩子。 “不,有办法,它只是地海的衍生物,绝对无法抗衡地海本体的位格——只要我——” 恒升的眸色逐渐变深,那双翠绿的,仿佛生机勃勃森林般的眸子,在染上地海幽绿的色彩。 只要我把身体短暂交给它。 谢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地海与深空因为相互极度厌恶,不可能不察觉到彼。 如在明晨之城第一次相,还有注意到对方银辉共鸣的那一瞬间,恒升就明白了面前年的身份。 深空的使者,甚至是深空的主级使者。 自己都已经发现了许许多多,那么谢,他这位脑子远比自己好使的好友,肯定知道的更多,考虑的也更多。 深空与地海是不可争议的死敌。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们的友情,从来都不是所谓地海与深空可以阻止的东西。 恒升之前一直害怕,一直不敢面对自己身上属于地海的部分。 但是如果与失去谢相比,这一部分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只是让地海降临而已,他绝不会输给地海的意志。 “你太年轻了,小恒升。” 银发的年背对着海中之路尽头的符文链,符文链在运转中发出星光般闪耀的点点璀璨,谢突然转过头来,向他们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无奈笑容。 年的眉眼在光影的渲染下温柔至极,像是早春生长的花瓣上晶莹露珠的折射光点。 不,一定有比那更恰当的比喻。 恒升心想。 比如……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星星。 闪耀的,光芒温和不伤的,不似太阳夺目耀眼的,不该存在于地海世界的星星。 银发的年在笑着,但是却显得那么哀伤。 明明他的嘴角勾,却像在哭一样。 “我已经彻底堕入深空,但是你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把这糟糕透顶,愚蠢透顶的命运撕碎。” 谢深吸一,将过去美好的相伴,一路而来的嘻笑打闹,一为了到达共同目的地而做查询的资料,一为脆弱的星辉,握在手中,任它碎去。 天边云舒云卷,深空与地海拉开岁月的开篇,阿斯莫德的一切,都在等待着太阳去照耀,拯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切都会被太阳照耀,拯救。 “不过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看,当时沙虫攻击我,我最终也有事,不是吗?” 他讪然一笑,语言有颠倒混乱,如果放平时,恒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嘲笑谢的机会。 但是现在恒升只感觉难受。 非常,非常的难受。无法形容的难受,好像心脏被挤压,被扭曲,被鞭挞。 沙虫和地海的眼睛,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我不会,我不会放弃你的……” 恒升无措地呢喃,就像是一只即将失去主却无能为力的狼犬,只能在雨夜咬住主的衣角,哀求他不要走。 “嗯,我知道,毕竟你就是这样的嘛。” 谢向外走去,他离外面旋转的符文链近在咫尺,耀眼的光芒温和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语与往常那种调侃般的语完全不同,温柔,温柔。 但是恒升宁愿他不要温柔,宁愿谢和往常一样调侃挖苦他。 “所以,我也不会死掉的,我等着你来救我。” “不论我变什么样子,不论你变什么样子,我都会等着,你也都要来救我。” 银色长发的年背对着恒升,闭上眼睛,音轻,但他说的却被恒升一字不落的刻在心里。 “我不想死,我比谁都想要活下去。不要伤心,恒升,我现在,只是去接受我早该接受的命运。” 银色的辉光闪烁,时间的禁制被空间打破。 主还是走了,留狼犬在雨夜之中,听着命运的雷鸣。 “我一会来救你,可是,谢,你仅仅告诉了我你的姓氏,你甚至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地海诡妖终于将海中之路的防御性符文链磨掉,刚想入海中之路,就被银色的锁链一一碾粉末。 有了阻拦,海中之路的入迅速关闭。 恒升头上金色的纹样扭曲着闪烁,如同一柄粗糙又精致的王冠光环。 他最终还是能控制住自己,拼命向着谢伸出手去。 火焰开始燃烧,随着胡麻发年的身体,一同向着海中之路的入处拼去。 在传火之冠的耀眼下,时间都被碾压破碎。 “至,谢,你至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胡麻发色的年绿色双眸之中淬上金色,传火之冠的力量一瞬间挣脱禁制,竟然压制了恒升体内的地海。 海中之路的符文链迅速地转换,恒升像是一团火焰,向着谢固执地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过来。 谢身后扭曲的狰狞触手像是腐烂的影子,几乎将深海彻底污染。 但他只是轻笑一,唇瓣张合,对恒升说了三个字。 恒升什么也有听到,他只看到谢欣慰地笑了,随后决绝地,毫不迟疑地,后退一步。 恒升的手与他的好友错过。 恒升终究有拉住谢的衣角。 他与利维亚在最后的时刻,也在死死盯着那个不断缩小的空间入,银色长发的年逆光站立,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他将用自己沉入海渊,换来他们回到岸边。 艾塞克斯波涛汹涌,匪石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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