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交房租的日子，我才忽然发现距离和他们首次见面已经快一年了。 从南方回来后，我们依旧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联系，我也没有太多精力再去想那些事情，回归正常生活，光是调整心态就已经占用了我全部的精力。 一个月后，望沐给我打来电话，说以后每隔一周就会带我去姜老师那里聚一下。 再见到望沐，已经是打过电话的两周后。机场那次见面，他对自己的简介我没有记下多少，我只记得他叫望沐，而且那一车的物资对我震撼颇大。 “之前你说你是姜老师团队的……黄金后勤？”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只剩这两个关键词了。 “嗯……也没毛病。” 一路上，望沐解答了一些我对这群人之间关系的疑问，首先介绍了他自己，从小跟着自己亲爹妈混迹各种酒局，学习不好，做生意倒是脑子灵，慢慢就自己单干了，涉猎范围比较广泛，有老油条尹程支招，这几年也算顺利。尹程和他父母算是发小的关系，他也是尹程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关系更像父子。 “尹程和姜介也是发小。”望沐说，“敬爷的事……以后让姜老师他们慢慢和你说吧。” ----------------- 赶路途中我在想，我和他们在短短的几天或者十几天内去尽力探索了一个跨越千百年的故事，我们边走边把整段故事的起承转合都经历了过来，再回到现实会觉得恍惚，是因为我们的思绪随着这故事已经走过了几百上千年。 所以，和他们的旅途既短暂又漫长。这一年，时光充实得却让我觉得像过去了好几年。 ----------------- 他们住在郊区一片很冷清的别墅区，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探险队“宿野”的老巢啊。站在他们的家门口，我竟有种“这也是一场探险”的感觉，异常紧张。但是尹程老头衫加背带裤的打扮像个小黄人，姜介蓝色睡衣上的九宫格海绵宝宝表情包，以及严与敬一身的淡粉色睡衣，一秒打破所有滤镜和我的局促感。这几个人……对自己的要求难道真的是活着就行？打过招呼，三位就消失在了房子里，我被望沐带着，穿过空旷的客厅，连沙发也没有，只有一张巨大的餐桌，围了一圈椅子。走到后院，看见了架起来的幕布，一个圆桌，还有桌子上堆成山的零食。 “他们一会都要出门，晚上才回来。”望沐示意我随便吃，一边打开了电影，“这就是我们一天的饭了，一会带你玩VR。” “你好像很兴奋啊？”我问道。 “那当然，你、我，还有伊卆，即将是未来的三人组。” “三人组？”这是有多崇拜他们啊…… “放心，经过我跟程爷的仔细分析，这是最合适的组合。” “哦……” 与此同时，那三位又出现了，又一次颠覆了我的认知，我第一看见西装革履的严与敬，还带了眼镜，斯文败类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姜介换上了一套运动装，说要带严与敬去换身份证。我赶紧移开眼睛，我原本就很喜欢严与敬的长相，再看下去我该心跳加速了。 尹程则是一身的商务休闲装，要回公司开会。这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风格…… 我跟着望沐看电影，不一会就困了，在零食的左拥右抱中睡死过去，今天早上五点就被望沐的电话吵醒，被他带过来了，起得太早。 ----------------- 望沐果然说到做到，隔一周来找我一次，他为什么总这么精神，五点起床都不会困。 这几个中年人平时不忙的时候，就是在家里养花看天，尹程的爱好是三人中比较废体力的，他种了好几棵树。这退休生活看似是很惬意，可我知道，那一程山路太累，大家都精疲力尽，也只能养养花看看天。可我也需要休整啊，好在我已经习惯了望沐的开车风格，路上继续睡。 每次我被带到姜介家，也都是陪他们看花看天，到点吃饭，闲聊也都是他们先开口。 严与敬从来不参与闲聊，只是陪我们待着。一个人的心里要装多少事情要去思考，才能这样静坐一天。 他的生活极有规律，每天清晨都要上山，在山里给自己训练。我跟望沐偷偷去看过，严与敬锻炼的场面和武侠片一样，藏刀划过的地方树叶翻飞，像传说中的剑气。还有一次偷看被严与敬发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千里眼，我们隔着很远，他都能发现我在。被抓包两次，我才想起来——对啊，我是能影响他的。于是我再不敢去给他添乱。 但我越来越担心自己老是出现在严与敬身边是不是会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越发糟糕。 和他们一起长时间的放空却让我也明白了一件事：这一群人之间，彼此是用来珍惜的，根本不用费时间在了解彼此上，这种信任和默契不经历生死是换不来的。 ----------------- 姜介越来越忙，新媒体还是很有力量的，选他课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要把课排到周末了。我请姜介带着我去听过两次他的课，那些学生们听得两眼闪星星，看起来无比向往。全场上百号人，只有我和姜介知道这些所谓有趣且奇异的观察结果，是用半条命换来的。看着姜介风轻云淡地把部分讲出来，我更加明白他们对于生死博弈的习以为常，时间能渡的，都是愿意自渡的人。 …… 风和日丽的一天，我跟尹程坐在后院晒太阳，我问他：“你们这样每天瘫着，再出门的时候不会体力跟不上吗？严与敬每天的训练强度都那么大。” “他有他的习惯。”尹程说，“我呢，只要两条腿还能走就行，咱是不会有那么多时间休息到废的。你的好日子也快结束了。” “？”他说话总是没头没尾，我正要问尹程为什么，阳光就被人挡住了，我逆着光看了几秒，严与敬的脸才清晰起来。 “那你们聊。”我以为他们要聊事情，正想起身离开，尹程却先从椅子上直接弹射起身，拎了把铲子从院门跑了，远远飘来一句“那你们聊”。 严与敬朝我走近一步。什么情况……严与敬找我会有什么事情？我紧张起来，耳膜里全是心跳的“咚咚”声。 想逃。我知道在他眼里，我的紧张和局促无所遁形，可是一碰到他，我浑身上下所有零件都会失灵。严与敬的影子像锁链，把我锁在了椅子上，我一秒梦回与白蛇对视的那个刹那，想动动不了，想逃逃不开，甚至忘了眨眼，直到眼睛被阳光刺痛流泪。 他这样逆着光站着，我就这样逆着光看他模糊的身影，恍惚中，竟然觉得他很像曾经梦中那个带我跑着穿过黑暗的身影。 “带你去个地方。” “啊？”这……叫我和谁单独相处都好，千万别是严与敬啊，我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没想好该用什么状态面对他…… 我紧张得双手发凉，等我站起来后却发现我们距离太近了，只有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他还在看着我，我心里一慌又坐了回去，连忙干咳两声化解尴尬。他这才退开两步，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听到他说： “跟我走。” “呃……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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