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泽正在幻天堂修习幻术,忽崔乾来报:“少主,不好了!皇城出事了!”林玄泽停下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崔乾道:“昨夜护卫圣皇的两名卫士莫名身亡,圣皇说有黑猫作祟,中宗已下令彻查此案,但凡有人私养家猫,一经发现,立即处死。”林玄泽诧异道:“这未免也太偏激了吧!”崔乾道:“少主有所不知,圣皇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猫,陛下如此做,亦算是在尽孝!”林玄泽闻言好奇问道:“圣皇为何怕猫?”崔乾道:“此事有些来头,我也是道听途说。” 接着崔乾解释道:“武皇在被高宗立为皇后前,与原先的王皇后和萧淑妃之间有过激烈的争斗。武皇取胜后,便被高宗封为了皇后,她利用权势,遣人杖打王氏及萧氏各一百,并断其手足,投酒瓮中,数日二人死后,又将其斩杀。萧淑妃死前曾咬牙切齿地大骂,说阿武妖猾,仍至于此,愿来世生她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 林玄泽震惊道:“竟有此等事,这手段也太残忍了吧!”崔乾道:“是啊,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终因女皇权威震慑,才压下此事。不过武皇也怕她们阴魂不散,来寻自己复仇,便下了一道严令,禁止宫中任何人养猫。后来我听堂主说,武皇常在夜里梦到被处死的蟒氏和枭氏,他们浑身沥血、长发披面地来向她索命。为了避免噩梦缠身,她常夜不敢寐,直到天亮才昏昏睡去。”林玄泽心知武皇精于谋略,王皇后和萧淑妃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然做了如此多的亏心之事,自己又怎能够内心平静呢。算起来,幻天堂也是武皇一手创建的,作为自己曾经的主人,林玄泽说不上有多憎恨,反倒多了一丝怜悯之情,不禁叹道:“想不到一代女皇,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竟也有后怕的一天!”崔乾道:“武皇虽是一代明君,可终归还是女人,更易受到惊吓。”林玄泽疑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认为真像圣皇说的那样,是黑猫在夜间悄无声息杀死了护卫?”崔乾道:“这,这我还真不好说!按理黑猫根本不是护卫的对手,可事实摆在眼前,接下来就看大理寺那边怎么查了。”林玄泽道:“此案非同寻常,那大理寺卿裴谈刚上任不久,便撞上此等诡异之事,对他来说,可真是莫大的考验。” 崔乾附和道:“是啊,此案若久拖未决,便会判定为悬案,到时陛下必会令我们幻天堂插手此事,我们得做好协助的准备。”林玄泽思虑一番道:“这不正好,若真到那时,我们便可接近圣皇,伺机向她询问堂主的下落。”崔乾试问道:“那日宫变,圣皇不已否决了您问话?”林玄泽道:“她越是沉默,就越让人觉得她在有意隐瞒什么。毕竟堂主是为她办事的,只有她,最清楚堂主的下落。”崔乾闻言推测道:“《推背图》记载着大唐未来的运数,一旦落入外人手里,必会引来灾祸。堂主若是寻到此图,圣皇岂会放过他?”林玄泽道:“你意思是堂主很可能已被圣皇杀害?”崔乾道:“这仅是我的猜度,堂主幻术高超,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除非……”林玄泽忙问道:“除非什么?”崔乾道:“除非他自寻短见。”林玄泽当即反驳道:“我阿爷绝不会丢下幻天堂和我们不管的,此事我定会去找圣皇问个明白。” 二人正说着,只见门徒领段墨卿走来。林玄泽好奇问道:“段兄,你怎么来了?”段墨卿慌张道:“林兄,你可要帮帮我啊!”林玄泽见其遇到麻烦,便询问道:“何事如此慌张?崔左使并非外人,你有话直说便是!”段墨卿道:“今日一早我听阿爷说,陛下下令要杀光皇城内外所有的猫,我阿妹正好养了一只白猫,名为‘将军挂印’,对此甚是喜爱。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让我来找你想想办法,看如何能救这猫一条性命。”林玄泽闻言叹道:“陛下既已下令,若不遵照执行,恐会受到严惩。” 段墨卿急道:“你不是幻术师吗?难道没有一丁点办法能救它?”林玄泽见段墨卿言辞恳切,又与自己是患难兄弟,沉思半晌方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有一计,可留此猫一条活路。”段墨卿忙问道:“是何计策?说来听听!”林玄泽道:“装死!”段墨卿道:“你没开玩笑吧!让人装死倒罢了,让猫装死,你觉得它会听你的话?”林玄泽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幻天堂有一种独门秘制的幻术药剂,此药若对人使用,可将其迷惑,看到的皆是幻象,而若对猫使用,那猫便会失去知觉。”段墨卿转忧为喜道:“真的吗?”林玄泽道:“咱俩什么关系,还怕我骗你不成。”段墨卿道:“既然你们有此奇药,我这就回去告诉我阿妹,让她将猫交与你,待风声过后,我们再来领回。” 一旁崔乾闻言提醒道:“少主,您说的可是咱们的幻影药剂?”林玄泽道:“不错!有问题吗?”崔乾提醒道:“没什么,只是此药虽能蒙混过关,可一旦被陛下知道,我们幻天堂怕……”林玄泽道:“我既已答应了段兄,就一定会帮他,只要我们不说出去,谁会知道。”段墨卿闻言不禁感激道:“多谢林兄,待此事平息,我与阿妹定将登门拜谢。”林玄泽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段墨卿听后坚定道:“我段墨卿果真未看错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段墨卿沉吟半晌又问道:“对了,林兄,你对这禁猫令一事,作何看法?”林玄泽反问道:“你先说说你的看法?”段墨卿道:“早间我听阿爷说,圣皇曾经也很喜欢养猫,她为了改掉猫捉鸟的天性,还将猫与鹦鹉放在一个笼子里,她希望此举可培养出两个动物之间的感情,谁承想,这猫竟将鹦鹉咬死,为此圣皇十分懊悔,于是在宫中下了一道禁猫令,禁止宫人养猫。”林玄泽道:“还有这故事,想不到圣皇禁猫,是为了保护宫中的鸟儿。人们都说圣皇重用酷吏,杀伐过重,才致使噩梦缠身,想不到她对小动物还有一颗怜爱之心,这人啊,有时还真是矛盾。” 段墨卿质问道:“若圣皇真爱护动物,陛下怎会下令杀光所有的猫,你不觉得此举过于偏激吗?再说圣皇贵为九五之尊,在惊涛骇浪里搏杀了一辈子,难道还怕区区一只小猫不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林玄泽道:“看来此事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来之前,我听崔左使讲了些圣皇的过去,他说圣皇常夜不能寐,总是梦见一些冤魂向她索命,幻天堂亦曾想办法帮她化解心魔,可仅能起到一时的作用,无法根除。这次虽只是圣皇身边的侍卫遇害,可我总觉此事蹊跷,我们要盯紧上阳宫,谨防有人对圣皇下手。” 段墨卿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究竟是何人要害圣皇呢?”崔乾道:“圣皇曾为争权夺势,杀死十多位至亲,同时她又重用酷吏,排除异己,打击李唐宗世及旧朝势力。这条路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可想而知,对她怨恨的人不可计数。”林玄泽道:“看来要查清此案,还需费一番功夫才行。”段墨卿忧虑道:“就怕到头来,一切皆是圣皇一手策划的。”林玄泽问道:“何出此言?”段墨卿大胆猜测道:“圣皇虽深居上阳宫,看似要颐养天年,然被人夺取权力的她,又岂会甘心?再说圣皇有着超人的智慧和政治手腕,从遇难的侍卫即可看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不是她又会是谁?”林玄泽听后忙提醒道:“这话可不敢乱说,在未查清真相前,一切皆有可能!” 送走段墨卿后,林玄泽又独自去了藏书阁,查阅起与猫有关的幻术来。 且说女皇受此惊吓后,精神恍惚,身子大不如前。待李太医来到仙居殿时,女皇蜷缩着身子坐在榻上,排斥道:“别靠近我,猫,你是猫变的!”李太医赶忙参拜,解释道:“圣皇,臣是太医署的李太医,奉陛下之命前来为您把脉问诊!”女皇惊慌未散,不愿伸手配合,太医无奈,只得为其开了一副安神定惊的药方。与此同时,李湛亦加派人手,日夜轮班看守仙居殿,以保女皇安全。 是夜,寒月如钩。李湛怕再生昨夜之事,便打起精神,在仙居殿附近来回巡视着。当下他只盼那黑猫再次现身,将其抓住,但一想到其杀人于无形,又不禁担忧起来。 子时刚过,附近的松柏上忽传来几声猫叫,李湛悚然一惊,紧紧握住手中长刀。他缓步来到树下,定睛一看,那只黑猫正盘踞在树梢上,用绿色的瞳孔盯着自己。“怕甚,不就是只野猫!”他鼓起勇气向那猫大喝道:“你究竟是猫是妖?”黑猫未理会,只纵身一跃,便消失于黑夜间。 李湛欲上前去追,不料身后被人死死拉住。李湛缓缓转身,见是大理寺安插在此的韩执事,不禁松了口气,道:“你方才可有看见那只黑猫?”韩执事反问道:“哪儿有黑猫?这黑灯瞎火的,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李湛解释道:“我方才确实看到一只双眼泛着绿光的黑猫!不好,快去保护圣皇!”言毕,李湛提刀忙向女皇寝宫奔去,只见殿门外的守卫东倒西歪,浑身抽搐,叫痛不止。李湛上前询问缘故,一卫士忍痛回道:“大人,不知何故,我们身上炙热,浑身刺痛!”李湛见状又问道:“你们可有看见一只黑猫从此经过?”卫士摇头道:“我们一直在此看守,从未见有黑猫影踪。”是时韩执事也跟了过来,忙提醒道:“快进殿看看圣皇!” 李湛推门而入,见女皇正靠在床头打着瞌睡,这才放下心来。正当他转身要离去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你匆匆进来,不会又出什么有事了吧?”李湛见吵醒了女皇,忙道:“没事,外面有我们守着,您就安心歇息吧!”女皇倒不介意他的莽撞无礼,反而说道:“你和你阿爷李义府皆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我被软禁在此,落魄不堪,你仍愿陪着我,真是难为你了。” 李湛道:“这是哪里话,您对我们父子恩重如山,臣报答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女皇叹道:“我老了,很多事也记不住了,过去的那些个恩恩怨怨啊,就让它过去吧!你别看陛下常常来看我,还以太上皇的待遇,巴不得把这天下所有的都供给我,其实这些都是他做给世人看的,还有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句是出自真心呢?如今能陪我说说话,讲讲新鲜事的,也只有你了!” 李湛道:“圣皇放心,臣定竭尽全力保护您的安全。方才外面几名卫士,身体忽感刺痛,臣担心是那黑猫作祟,故而贸然闯入,打扰您休息了,请圣皇谅解。”女皇念其一向忠心耿耿,又胆魄过人,便说道:“我无碍,劳你操心了!退下吧!” 韩执事见李湛出来,忙上前问道:“李将军,圣皇没事吧?”李湛回道:“圣皇平安无事!”韩执事提醒道:“李将军,那些卫士像中风一样,浑身抽搐,应尽快派太医前来救治。”正说着,忽又传来一声猫叫,二人顿时慌张起来。韩执事纳闷道:“难道这里真有猫?”李湛道:“我方才在树上看到一只,不过一眨眼便没了踪影!”韩执事见此事非同寻常,一面让李湛去调人,加强防卫,一面叫人为受伤的护卫疗伤。李湛却提议道:“小心中了这猫的调虎离山之计?”韩执事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一切是否与黑猫有关,还有待查证。我们现分头行动,我与捕快去搜捕那只黑猫,你保护好圣皇安全。”言毕,二人分头行动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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