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一九六三年爸爸患了肝炎,在家休养了一段日子,爸爸知道我们这帮馋猫想吃常州的虾饼,也叫铜鼓饼,马上自己动手,干起了钣金工的活,用废的罐头盒,剪裁反边,敲凸园底,铆上铁把手,一个个炸虾饼的长把勺就做好了。他又亲自调制面粉,每勺面糊里放上两只大虾,落油锅里一炸,香喷喷,黄澄澄,中间卧着一对红红的大虾的虾饼就大功告成了!我们一帮馋虫,等不及端上饭桌,围着油锅,饱餐了一顿久违了的江南小点心。其实这是爸爸综合了武汉的面窝和常州的虾饼,自己研制的一道美点,独此一家哦! 那阵子,爸爸还设计制作了一只家庭保健药箱,内中水剂片剂,分门别类;医疗器具如镊子剪子体温表等各得其所,绛红色的药箱外还名符其实地漆上一个白色的“十”字。别看这些小事,爸爸就是这样用他的实际行动,给我们以热爱劳动,勤于动脑动手的深刻影响。 在我的心目中,爸爸没有不会的事。他也从来不耻于做小事。他亲手给我做连衣裙,给苹妹做呢大衣,自裁自剪,缝纫机还踩得一流。他在BJ开会,吃了西餐,回到汉口家中,声称要做大蛋糕给全家人尝新鲜。这可是希罕事。我们看他兴致勃勃地打了一大盆鸡蛋,加上面粉一通搅拌,上笼一蒸,蛋糕没吃到,一个大蛋饼倒成功了。全家人照吃不误,但也少不了笑话爸爸一通。现在想来,没有烤炉,何来蛋糕?但爸爸热爱生活勇于实践的风格永远记在了我的心上。 爸爸毕生,品学俱佳,事业有成。他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从纺织到化纤,再到玻璃钢材料,为军工科研事业奋斗毕生,是解放军总后勤部公认的又红又专的专家。妈妈告诉过我,每年总后勤部举办春节晚宴,总后勤部的部长邱会作总要亲自举着酒杯来给爸爸妈妈祝酒,并称赞爸爸是又红又专的专家。正像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技术装备研究院党委关于泓奇泽同志称烈士的决定中说的:泓奇泽同志对我军后勤装备建设做出了显著成绩,是有特殊贡献的。我知道,爸爸作为一个从旧中国走来的知识分子,盖棺定论,他能获得如此评价是付出了非同一般的终其一生的努力的。 其实,爸爸的学历并不高。由于当时家道已经中落,爸爸兄妹三人又都在读“洋学堂”,爷爷不能供爸爸读大学。爸爸的最高学历是苏州工业专科学校纺织科毕业。就在这期间,爸爸遇到了妈妈。 1917年12月初三,妈妈出生在常州(武进县)湟里镇。按现在的说法,武进县属于常州的郊县,所以在爸爸早年的日记中写到,妈妈戏称爸爸是城里人,自己是乡下人。 妈妈出生在大户人家,遗憾的是,由于历来的政审不要求填写外祖父母的情况,所以我竟没有问及过外公外婆的名讳。幸得我是长女,在我稍大的时候,妈妈就喜欢和我聊聊天,我又喜欢刨根问底,总算陆陆续续地知道了许多故事。在这里,“故事”并非一般含意的杜撰,而是还其字面之意—故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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