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上梁（1 / 1）

一九八九年春节前，今年轮到回锡城老家过年了，再说今年祖宅新房建好了，要办上梁仪式，必须回去。　　一家三口舟马劳顿的回到了锡城，新房已经盖好了，白墙黑瓦典型的江南建筑式样，很漂亮！屋内家具都是三叔和四叔亲手打的，因为不差钱，买的都是好木料，家具好看结实又耐用！　　其实梁早就上好了，只是如今都作兴在过年的时候办上梁仪式，主要是远在外地的亲戚朋友只有过年才会回来，这个时候亲戚聚的齐，人多也热闹。　　苏南农村的房子砖混结构，盖起来很快，也没有什么装修，也就是四白落地水泥地坪，讲究一点的就把地面刷几遍红油漆。　　从越一家三口就在新房里住下，上梁前期准备工作非常多，要包粽子、蒸年糕、青团、白团、松糕等点心，这个没有地方买，都是请村里人来帮忙一起做，乡下就是这样好，一家有事大家帮。　　至于糖果香烟酒水鞭炮炮仗那都是必须要提前采购的，还要提前去请大厨上门烧菜，有些菜提前就要备好了，比如炸爆鱼、发笋干、做鸭仔卷……，还要把村里各家的桌椅板凳碗筷碟子都预先借好，摆宴席时候要用。　　大年三十下午，几年没有回家探亲的大哥“从临”休假探亲回来了，大哥穿着一身海军藏青呢子大衣肩上扛着新配发的八七式海军上尉军衔（俗称一毛三）帅的一塌糊涂，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长辈都敬了一个礼。　　大儿子突然回来过年，让老从同志和曹老师非常高兴，尤其是曹老师见到了大儿子那个嘘寒问暖的慈母样，让从越怀疑这是亲妈曹老师吗？　　奶奶看见自己长孙大临回来过年，那个疼爱的样啊！从越心里很是酸酸的，都是孙子，待遇不一样啊！　　从临还拿出了自己的二等军功章给老从曹老师还有爷爷奶奶看，为了保密只是说是执行任务表现优异得到的！从越没有凑上前，因为他知道，这是3.14大哥跟他的战友们飘在海上近两个月拿命拼来的，从越为大哥感到骄傲！　　曹老师跟老从向大儿子问长问短，爷爷则催促奶奶赶紧给大孙子准备被子铺盖去！　　从临是搭乘一艘返回沪海造船厂检修的舰艇到了沪海，先去看望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在外公家住了一晚，赶在三十这天坐火车回到了锡城。　　上梁的日子是专门请人算过的，就定在大年初二早上，三十晚上，一大家族聚在新房一起吃了年夜饭。　　大年初一早早起床给长辈们拜年，从越开开心心的领了压岁钱，收获不少。　　初二新房上梁的日子，一大早全家就都起床了，昨天晚上拉电线接灯泡，摆桌凳，洗碗筷忙的很晚才睡，早上天还没亮，从越就被老从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来帮忙的人陆续都到了，曹老师跟姑姑、婶婶们忙着煮团圆给帮忙的乡亲吃早饭。　　众人吃过早饭开始忙碌，把一筐筐的粽子、青团、白团、松糕，糖果还有一盘小红包，五分钢镚预先送到屋顶平台上。　　待吉时一到，鞭炮齐鸣，二踢腿满天飞，呯、嘭！烟雾袅袅，好不热闹，在司仪的喜话中，老从登上梯子将红绸系在房梁上，并把装着万年青和钱币的红袋子也系在房梁上。　　屋外平台上几个叔叔从筐中抓起青团粽子还有糕点糖果扔向楼下空地，楼下早早就在等待的村里大人孩子都哄抢起来，尤其抛出内装两毛、五毛的小红包和五分钢镚的时候高潮来临，小孩子们蜂拥上前将洒落一地的红包钢镚一扫而光，这里的风俗就是抢的越多越喜庆。　　初二这天，从越二哥从立特意请了一天假，赶回来参加新房上梁，从立的部队驻地就在锡城西边，离老家不是很远，他一回来，全家都聚齐了。　　最高兴的就是曹老师了，跟两个儿子也好久没见了，见二立身着军装佩戴着中尉军衔，很是帅气！一家五口带上爷爷奶奶在新房的客堂间里拍了一张全家福！　　大门前的场地上支着四个个柴油桶改造的炉灶，烧的是焦炭，鼓风机在地下呜呜的吹着，火头旺的不得了，两个专门蒸，两个做炒菜。　　空场上摆好了桌椅板凳，上满了凉菜，就等宾客落座后，开席宴客！　　两个特地请来的大厨正在炉灶前忙碌，帮闲的在等待热菜出锅端上桌，待时间差不多时，大厨大勺飞舞，一盘盘炒菜，烧菜，炖菜，蒸菜、甜汤络绎不绝的端上餐桌。　　从越的堂兄弟堂姐妹们，姑姑家的表兄弟表姐妹们，今天全部都到齐了。晚辈们也都好久没见，大家坐在一起高兴的谈天说地，二叔家的大儿子从杰对象已经定了，预计明年春节期间结婚。二姑妈家的表姐朱明，明年也要出嫁了，从越跟表姐朱明关系最好，小时候常去二姑妈家小住，都是由表姐带着玩！　　亲朋好友，同村的乡亲，共同举起倒满酒的小碗，开席了！　　一天在热闹和忙碌中结束了，从立也要归队销假了，走之前，曹老师又催起婚来：“二立啊！你今年虚岁二十五了，什么时候带女朋友给我看看啊！”　　从立尴尬的摸了摸头：“妈！迟早的事，保证让你带上儿媳妇！”　　从临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热闹，没想到曹老师话锋一转：“大临，你当大哥的更要带头，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不赶紧找个对象结婚成家，都快三十了，还晃悠晃悠的！”　　“老从！你还是不是他们的爸爸！你也不管管，都指望我一个人啊！”　　得，一个也没跑掉，都被收拾了一顿！　　从越见状，赶紧找地方躲一躲吧！　　初二过后叔叔、姑姑各家都来请从越一家吃饭，按本地习俗叫张周饭，意思是以前日子都不富裕一年辛苦到头只有过年时候家里有好酒好菜，一定要请最亲的亲人们来家里吃顿好的，小孩子还有红包拿，你瞧瞧多好的习俗啊！一定要传下去。　　从初三吃到初六，中午晚上都被安排的妥妥的，从越感觉实在是吃不动了，恰好假期也要结束，也准备返回江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