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杨,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故事的人,谢谢你倾听我,我宋辉,就算死也瞑目了。” 这句话,仿佛关不掉的循环模式,一直在辜杨的大脑中不停循环播放。 这让辜杨坚信,自己已经从宋辉口中得到了所有的信息。 溯源进度应该已经达到100%了吧。 抱着无比强烈的期待感,辜杨等不及似的唤出‘溯源面板’。 ....... 姓名:辜杨 技能:无 体质:12.6+1(是否融合) 财富:+1(是否兑换) 正在溯源:床边的断手,进度48%。 ...... 原来进度是39%,现在是48%,增长了9%。 体质和财富一栏都加了1点。 这些,似乎都很正常。 可是却让辜杨竟大跌眼镜。 “怎么可能只增长了9%?” “事情的真相难道不是宋辉事业失败,患癌凄惨收尾的吗?” “难道宋辉说谎了?” “还是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断手?床边的断手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辜杨恍然大悟。 他应该找到‘断手’,只有‘断手’,或许一切问题都将真相大白。 这回他没有立刻选择兑换。 反正随时随地都能兑。 ...... 从肿瘤医院走出来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可是气温仍旧非常低,比下雪还让人难受,每吹过来的风都仿佛带了刀子。 辜杨又坐上了脚踏三轮车。 基本上,每去一个地方只需一毛钱。 价格低到辜杨无法呼吸。 换做几十年后,一毛钱掉地上都没人想去捡。 阳光明媚,小城古朴。 他的任务紧迫,而新的一天又似乎才刚刚开始。 辜杨正在前往正名县韵美快递站点的路上。 他要去宋辉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打探一探,说不定还能有点收获。 当然, 除了那里,他还能去哪? 没有头绪的时候,越是尝试靠近与宋辉有关的地方越是正确的选择。 半小时转眼过去了。 车夫大爷说到了。 辜杨试着问:“多钱,我给你。” 虽然大多数地方都是一毛钱,但有些地方还是略有不同。 大爷嘴里嗫嚅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方言的缘故,辜杨没怎么听清楚。 大爷接着面露难色地竖了两根手指。 辜杨:“两毛钱?” 大爷:“嗯嗯,小伙子,这一趟路途可太远,叔没乱收你一分钱。” 不就两毛钱嘛!看着大爷难为情的样子,辜杨竟有些想笑。 爽朗地掏出两毛钱递了过去,然后匆匆下了车。 眼前就是韵美快递站点,辜杨略一踟蹰,走了过去。 ....... ....... 往前走了几步停住了脚。 心说:我就这么的走过去算什么? 想要跟对方攀谈上,他好歹得想个合理的话题,毕竟只要一提到宋辉,估计对方会恨不得拿放大镜来看他。 铺子面前停放着一辆大卡车。 辜杨一溜烟儿来到卡车一侧,开始想主意。 卡车前,十几个快递员正在分拣包裹,他们多少都带点个人情绪,包裹被故意高高抛向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一边调侃着做快递过程中遇到的各种腌臜事。 正这时, 一辆黑色小轿车,在店铺对面的马路上减速停下。 从车子里走出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 男子西装革履,中分头,额头宽阔,大腹便便,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人。 女子浓妆艳抹,有些贵妇人气质,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让人近乎不得。 分别在怀里抱着一沓文件,封袋上赫然印着‘起诉书’三个大字,让人不寒而栗。 辜杨以为他们是来寄快递的,没怎么在意,没想到,那女的一走到大卡车前,就开吼起来。 “诶,我说你们能不能分快点?别慢悠悠像个大爷一样。” “还有我再警告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分拣时不要抛不要摔,包裹坏都是你们摔坏的,你们要是再这么干,那我只好想办法了!” “一直跟你们讲,快递是个服务行业,不是你们随心所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嗯,我知道某些人对公司有意见,以这种方式抗议。” “我想说‘呵呵’,谁要是有这种思想,趁早放弃,想做你就给我好好做,不想做,滚蛋!” “韵美快递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你不想做,别人还抢着做呢!” “......” 妇女恨恨地数落了几句,黑着脸走进办公室。 中年男子顺势也说了两句,语气之中都带有极度暗示威胁的味道。 “岚姐好!” 见妇女走进来,前台文员急忙从座位上弹起来。 “小何,永河分部最近的揽件量起来了没?” “没有,岚姐。” 岚姐:“看来这小伙子不太行啊!” 男子道:“刚接手应该还不是很熟吧。” 他叫周喜金,和岚姐是两口子,俩人无论是价值观还是金钱观都出奇的一致。 在公司很完美地诠释了‘同气连枝,妇唱夫随’的道理。 岚姐:“不是不熟,是他没人家宋辉做得久,好多老客户都只认脸,没得办法。” 周喜金:“慢慢会好起来的,反正永河分部的口碑已经摆在那了。” 岚姐:“但愿吧。” 两口子慵懒地相视一笑,各自忙去。 ...... ...... 铺子外。 周喜金和岚姐一进店,这些快递员就又懒散起来,该扔还是在扔,该抛还是在抛,反正没人看到。 私下的议论声又窸窸窣窣地响起来。 “卧槽!岚姐今天是吃炸药了吗?火气这么猛!” “月经几个月没来了吧......我估计。” “别岚姐岚姐,听得我恶心!” “这狗东西已经把永河分部给黑了,会不会下一个黑咱们啊?” “永河分部是块肥肉,黑是必然的,但是咱们哪个分部做得好?都是一滩稀泥,咳咳咳,踏马的爱咋滴咋滴!” “唉!做快递劳命伤身啊!下个月我去工地搬砖了,反正也赚不到几个钱。” “谁赚钱了?上个月的派费都给狗日的公司罚完了,最后劳资还得倒贴他麻麻批。” “讲真,现在我还真的挺羡慕宋辉的。” “只要不做快递,就是解脱。” “唉!宋辉这小子还是太老实,换了是我,肯定给他龟儿子罢工,让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我谈,看他还黑不黑!”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换了是我,直接取了这两口子的项上狗头!信不信?” “信你个龟,你岚姐下个月要给你涨包仓费,诡笑.jp。” “好啦!大家小声点行不行,你们不想做快递我要做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唉!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 ...... 这些抱怨声,全被辜杨听到了。 很显然,他们所有人都对这个上级领导怀有不满,怨气丛生。 到了现在,他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办法去跟他们套近乎了。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一个老板压榨员工的故事。 从最后的几句话中,辜杨隐约听出不好的预感。 “难道宋辉会干傻事?” “‘断手’就是这么来的?” 结合宋辉目前患癌,对快递公司严重不满,辜杨判断宋辉有可能会报复公司。 换位思考,倘若他是宋辉,估计也会气得咬牙切齿。 当然他可不会像宋辉那样隐忍。 为韵美快递付出了那么多,献上了自己的大好青春,还搭上了宝贵的生命,最后得到的却是被‘卸磨杀驴’的结果。 “或许就像他们说的,既然都得癌症快死了,又何惧要了那两口子的狗头,以泄心头之恨呢?” 想到这里,辜杨忍不住心中一阵恶寒。 不过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宋辉跟他讲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不打算追究了。 “难道他真的已经放下了?” 带着这些疑问,辜杨又乘坐三轮车去了一趟永河分部(宋辉以前的快递分部)。 果然不出所料,永河分部的快递生意非常火爆。 眼前这个小的有些不起眼的分部,前来邮寄包裹的人居然络绎不绝,而且不知道从哪收来的包裹,堆积如山,几个员工像机器一样运转不停,胶布像不要钱一样被扯得哗啦直响。 辜杨没有走进去,远远地驻足观望了一阵子,就知道宋辉说的没错,他已经把永河分部的快递做起来了。 接手的人赶上好时机捡了大便宜,省去了无数坎坷和艰辛,站在宋辉用血汗浇筑的舞台上轻松经营。 这种憋屈的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在辜杨身上,可是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 ....... 时候不早了,辜杨便又乘坐三轮车去吃饭。 下午,本想再去医院看看宋辉,觉得有些频繁,怕引起对方怀疑,便打消了念头。 冬天的白昼过得相当快。 转眼又近黄昏。 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可逛的地方,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冷。 冷的要死,随着黑夜的到来,温度下降的奇快,地上的融雪,霎时间就结成了厚厚的冰面。 辜杨乘车回到了头天晚上住的招待所。 算是整个县城里面最好的了,而且价格还不贵,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热闹,周围都是灯红酒绿,有各种各样的美女进进出出,充满了活力和欲望的气息。 交了房费。 拿着钥匙往楼上走,身后,辜杨又一次听到了高跟鞋的叮咚声。 钥匙入孔,打开了门。 辜杨本不想回头,却还是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那个黑丝短裙美女,撩着乌黑的秀发,神态妩媚。 “帅哥,玩吗?” “玩一下嘛!” 后面还跟来了一位,直接撩起上衣给他看。 辜杨整个人都懵掉了,这年代居然还有这么开放的。 不由得心砰砰跳了两下。 正这时,走廊尽头有个上了年纪的老鸨儿冲她们喊了一声。 “小雅,王艳......” 许是有其他客人,她们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走开。 关上门,辜杨一咕噜爬上床。 强制镇定下心,试着去整理关于宋辉的事。 可千思百想,刚才的那一幕仍然萦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随后便是, 无聊,烦躁,不安...... 带着这样的心情进入梦乡。 晚上,辜杨不出所料又梦到了那不可名状,那由无数神秘符文构筑成的高大而可怖的身影。 那不可名状,荒诞,混乱,无序,乃至扭曲,又一次使他神经错乱,陷入癫狂、恶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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