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周延儒自己虽然没有离开过府上,但每日都会派出家中家仆去外面打探消息。
虎字旗进入京师后,并没有纵兵劫掠,所以也不用担心出去后被乱兵杀死的危险。
通过家仆每日带回来的消息,周延儒慢慢分析出,自己就算不能在虎字旗做官,性命也会无忧。
“乱匪讲什么有理有据,真要讲这些,也只会对那些勋贵们动手,怎么会连六部的官员也动。”温体仁并不相信相信周延儒的解释。
甚至认为周延儒太异想天开了,乱匪哪有什么讲信义的。
周延儒端起桌上的盖碗,拿到嘴边吹了吹,说道:“京中的勋贵都是什么德行,你应该清楚,这样的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以前因为勋贵们抱团,加上他们不惹咱们这些文官,也就没有人去管,这次虎贼来了,人家自然不会顾忌勋贵的身份,说白了勋贵之所以是勋贵,是因为大明还在,如今京师换了主人,勋贵自然也就不是勋贵了。”
“那些被抓的六部官员和顺天府的官员怎么说?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勋贵出身,而且都是读书人,甚至还有进士出身。”温体仁说道。
周延儒轻笑了一下,道:“看来长卿兄你根本没有关注过虎贼的公审大会,要是你了解过京师最近几次举行的公审大会,就不会来我这里问这些事情了。”
“什么意思?”温体仁眉头紧皱起来。
周延儒道:“被抓走的这些官员中间不少人都与之前被抓的那些地痞无赖有关,更有一些人手里直接沾了人命,而且不止一条,这样的人和那些勋贵一样可恶。”
“还有这种事情?”温体仁嘴里怀疑道,但内心中已经认同了周延儒的话。
做官的人才会了解下面的小官是什么样的。
收黑钱,沾人命都是太正常不过了,不然怎么会有破家县令灭门知府的说法。
周延儒笑着说道:“长卿兄把心放进肚子里,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咱们真的能离开京城?”温体仁紧张的看着周延儒。
既然没办法在虎字旗这里某得一官半职,他早就想离开京师这个破地方,哪怕是回老家教书育人,也不留在这里强。
周延儒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虎贼明显不打算用咱们,留咱们在京城又没有用处,自然会放咱们离开。”
“希望如此吧!”温体仁也希望周延儒的猜测是真的,但是他一天不离开京师,一天就不敢安心。
以他和周延儒的身份,虎字旗的人不可能不清楚,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虎字旗那边宁可不用他,也要把他扣留在京师,不让他归乡。
“喝茶,喝茶。”周延儒抬手示意温体仁喝茶。
该说的都说了,他相信以温体仁的头脑,只要冷静下来,很快就会自己想明白,不然也不可能跟他斗这么久。
温体仁伸手拿起周府下人送来的热茶。
没等他喝,周府的管家快步从屋外走了进来。
“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周府管家一脸激动的来到了周延儒的跟前。
闻言的周延儒放下手中的盖碗,嘴里问道:“什么好消息?”
“虎贼已经放开城门,允许城内的人离开了。”周府管家急急忙忙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温体仁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强压着心中激动,再次问道:“你是说虎贼已经放人出城了?有没有提到官员这一块?”
“提到了,提到了。”周府管家说道,“有告示专门说了,大明的官员可以自行离开,但是需要交纳一批银子才行。”
温体仁连忙说道:“银子好说,要多少?”
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手里并不缺银子,在老家,田产店铺更熟数不胜数,只要能离开京城,再多的银子他都能想办法凑出来。
“快说,虎贼要多少银子?”周延儒忍不住催问起自己的管家。
和温体仁一样,他也不想继续留在京城这里。
如今京城已经是虎字旗的京城,在没有他们这些大明的官员立足之地,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出路,自然想着回去再到大明那里做官。
周府管家说道:“告示上说,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前明官员需要交交纳一万两银子才能离开,三品以上的八千两,五品以上的五千两,七品以上的一千两。”
嘶!
温体仁和周延儒听到这个数字,纷纷吸了口冷气。
按照告示上的说法,他和温体仁想要离开京师,一人就要出一万两银子,这绝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怎会这么多,你没看错吗?”温体仁忍不住问道。
六部的部堂和内阁阁老都是二品上,还有一些少师太师,也都是从一品甚至一品。
哪怕二品上的官员不多,要是人人都掏这笔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何况七品以上的官员想要离开都要拿银子出来。
这么多人全都掏银子出来,他能够想象得出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周府管家确认道:“小的特意看了好几遍,绝不会看错。”
“我想一万两对长卿兄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周延儒对温体仁说道。
一万两银子虽多,但对他们来说,想要拿出来这笔银子并不困难,关键在于咱们愿不愿意去掏这笔银子。
温体仁一脸肉疼的说道:“这可是一万两银子,本官为官清廉,要不然玉绳兄帮我先垫付一下,待归乡后,我在想办法还给玉绳兄。”
“长卿兄说笑了,我这一万两银子还不知道从何处去寻,本来我还想找长卿兄支援一点。”周延儒也开口找温体仁借银子。
见状的温体仁叹了口气,说道:“唉,看来只能写信送去老家,让老家的人卖一些祖产凑银子了,玉绳兄要是能帮一把,还请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帮一帮。”
“长卿兄这是哪里的话,能帮我又怎会不帮,可惜的是我还不如长卿兄,起码长卿兄还有祖产可典卖,我老家就算是典卖了祖产,怕也凑不齐这么大一笔银子。”周延儒一脸愁苦。
两个人全都在向对方哭穷,声称自己没银子。
至于信不信,只有两个人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