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洪收敛笑意,来之前就听说了倭寇有多畜生,没能在战场上亲手宰两个,有这个机会真是皇恩浩荡了。
向洪大手抓住倭寇丑陋的头发大声喝问:“降不降?”
(日语)“求求您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来明国了。”倭寇满脸恐惧的乱叫着。
向洪嫌弃将倭寇的头颅扔下:“叽里咕噜说的什么鸟语!禀将军!他不愿降!”
向洪说着没有再等什么命令,手中斩首大刀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一颗月代头滚进江中,随即倭寇尸身也被跟着踢了进去。
还活着的倭寇无不惊骇欲绝,可苦于手脚被捆敷,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
“我 愿 降!”就在这时候,一个倭寇突然挺直了上身,以一口极不标准的大明官话嘶吼出声。
连喊三声之后,又快速的以日语说道:“明国人问我们愿不愿意投降,大家跟我一起喊,就能活命!”
说完就开始带头继续高喊:“愿降!”
顿时场中投降声音此起彼伏起来,一众纠察手足无措的望向副军长孙镗。
孙镗先是看了看朱瑛,眼珠一转交代下去:“问问他们杀没杀我大明百姓。”
孙镗说完又觉不妥,走到那个会说官话的倭寇旁边,平心静气的问道:“你杀过我大明百姓吗?”
那个倭寇面色一僵,紧张的辩解道:“我、我没有,那些都不是百姓。”
孙镗依旧是和善的样子,安慰着说道:“没事,说实话就是,我们大明一向奉行老实交代就优待的军令。
你今天若是说了谎,等到那天被翻出来了,可是大罪。
若是实话实说,只不过多受一点皮肉之苦,你自己想想就知道那个划算了。”
倭寇表情阴晴不定的变化数次,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我杀过,不过是闯进他们家的时候,那个男的先拿刀要砍我,我才……”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将士已经按照孙镗的意思将大刀斩落,一颗满脸惊愕的头颅滚进滔滔江水之中。
处刑再无波澜发生,一炷香后所有倭寇都已经尽数被喂了北江的鱼,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嫌弃肉太臭。
几个将领来到朱祁镇身前复命,朱祁镇饶有兴致的看着孙镗问:“孙振远!真有你的啊,朕让问愿不愿归降大明,他都说愿意了,你为什么还杀他?”可语气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臣也想放他一条生路,原准备按照皇上的吩咐,饶他一命。
哪知一问才知道,他竟然残害了我大明百姓,就依大明律将他处以斩首之刑了。
臣越俎代庖做了三法司的事,请皇上责罚。”孙镗面带苦色的行礼道。
“哼!念你初犯,朕就
罚你一个月的俸禄。朱瑛,回去给朕好好管教管教,教教你的副军长什么叫令行禁止。”
朱瑛哪能听不出来朱祁镇的意思,赶紧答应下来,以后孙镗这位副军长要成为实至名归的自己之下第一人了。
战事已了,皇帝车驾启程前往广州府。
相比陆地上的大战,海战因为倭寇倾巢而出,遭遇的反抗更小,结束的更早,此时已经开始清点战利品。
岑星洲看着堆满货舱的金银玉石,一双眼睛都开始放光。
自从朝廷承平日久没有仗可打,他们这些军头的收入来源就越来越少,顶多也就在屯田上做做文章。
可面对当今皇上对于军屯的整治来看,这个捞钱的法子已经不长久了。
如果能将这些财宝带回去,就算跟弟兄分了,自己也是拿大头,岂不是皆大欢喜。
心里想着,就准备吩咐手下偷偷转移倭船上的珍宝,可没想到,命令还没传出去,李剑这个锦衣卫先到了。
“岑指挥使?岑指挥使!”
“不能进去!指挥使大人正有要事处理。”
“我也有要事要找指挥使大人商议,皇命在身,不得阻拦!”李剑说着已经闯了进来,刚进来就被满屋的珍宝晃花了眼。
岑星洲心一沉,换上一张笑脸问道:“不知李兄弟有什么要事找我?”
李剑看的真切,自己进来之后岑星洲下意识的挡在了财宝前面,看来是想私吞了倭寇劫掠的财物。
“呃,是这样,皇上有旨意,想问问倭寇处理的如何,我想着倭寇已经尽数投海,便先行回复了过去。
不知道指挥使大人觉得可还有什么补充的?正好我这还有一只信鸽,若您有事上报,也好替您传递。”
岑星洲没有说话,看上去是在思量要如何向皇上禀报此次战果。
李剑又开口说道:“哦,对了皇上那边已经将倭寇击败,一干俘虏已经全数押往广州,我看我们也要快些动身了。”
“皇上果然英武,这么快就解决了众多倭寇。天佑皇上,天佑我大明!”岑星洲突然有些激动。
“李剑兄弟,这里气闷,咱们去外面说。”岑星洲终于离开了那堆财宝,转而拉着李剑向外面甲板走去。
“李剑兄弟,老哥我远在卫所,久离中枢,更是无福伺候皇上,真是对你们锦衣卫羡慕的很呐。”岑星洲来到甲板感慨道。
李剑一看左右卫所将士已经远离,心中暗暗多了一份思量。
苦笑道:“京城规矩多,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处处小心,虽有这个福分,可没有这个造化,只是奔波在外。”
“哎,我可听说你这次是被派出来保护皇上的红颜知己的?
这个重任做好了,那你回去之后不是升官发财?
老哥还想提前祝贺,好跟你攀攀交情,以后有机会了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岑星洲一脸向往的说。
李剑摇头苦笑:“您可别笑话我了,这次差点就出了岔子,皇上饶我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我又岂能不知好歹?
您是指挥使大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哪里需要我这种小人物帮衬。”
“兄弟真是过谦了,不过也好,等你升官之后老兄我再献上贺礼不迟!
就是老哥有些好奇啊,你们这出门在外是不是朝廷给的还有赏银?
平时在京师,俸禄总比我们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高吧?”
李剑还是那张苦瓜脸:“大哥真是高看我们了,朝廷俸禄自然是各地一致,不会有远近之分。
至于您说的赏银,估摸着跟您一样,出门做事做好了有个仨瓜俩枣的赏钱,做不好了,那我们就要掉脑袋喽。”
原本兴致显得颇高的岑星洲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兄弟们苦啊!每天风吹日晒的,又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只靠他们的这点微博俸禄实在难以支撑。
我这个做大哥的想帮忙,奈何粗人一个,也没有什么理财的能力,只能望洋兴叹了,唉!”
说着岑星洲已经来到了船舷位置,远眺大海的碧波万顷,下面是还有口气依旧在奋力向远处游去的倭寇残部。
“你说,他们能在海里活多久?会不会能游上岸了?”岑星洲突然打破了这片刻的安宁。
李剑也跟着目光落在水面上奋力挣扎的倭寇身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静静的下望。
“李剑兄弟,我这个人从小就在天津卫长大,也是从小就在海边生活。
不是跟你吹牛,要是这种天气,我一个人能在海里游上一整天不带歇的。”
见李剑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岑星洲语气稍微变冷:“只是万一遇见了丁点风浪,我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下去。
哎呦,说风浪,风浪就要来了?怎么突然变天了?”
岑星洲抬头看天然后再看向李剑,洒脱一笑说:“嗨!大海就这点毛病,脸变得特别快。
说下雨就下雨,说起风就起风,哎兄弟,还忘了问你了,你水性怎么样?找机会咱俩比比?”
李剑终于看向了岑星洲,此刻的这位热心大哥,看着可不像开始时候和善。
“我不会水。”说着又将目光方向远处的卫所将士,叹了口气说,“大家是不容易,还要多劳大哥照顾兄弟们啊!”
岑星洲脸上笑容蓦然灿烂,连眼睛都笑没了,连连答应几声。
船终于返航了,随之一起的还有几艘依然完好的倭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