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拿了洗漱用具，把毛巾湿了水，光着脚出去。 这种小澡堂子，根本不预备拖鞋，要么自己带，要么都是像郭喜那样，把毛巾湿水，出去后淋水再洗洗脚也就算了。 郭喜刚走到门口，影绰绰看到自己柜子前面站了几个人，心中一惊，加快脚步，想赶紧出去看个究竟。 突然脚下踩到一样东西，脚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脑袋正好碰到门口石头台阶，肉眼可见地起了一个大包。 郭喜忍住疼痛，想要站起来，旁边一个壮汉又一脚将他踹翻。 “他娘的，没长眼睛！敢踩老子肥皂！” 郭喜抬头，一个胸前描龙绣凤，脸上横肉丛生，凶狠威猛的彪形大汉，瞪着眼睛狠狠地瞧着他。 我说怎么摔这么狠，原来是踩着肥皂了！他是什么人？看上去倒像是江湖人物。 “快赔老子钱！要不然老子打出你屎来信不信！”大汉冲着郭喜晃了晃拳头。 山口隆造有些看呆了，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和胸口上描龙的汉子，在郭喜出门的一霎那，故意将肥皂踢在他脚下，这才让郭喜狠狠地摔了一跤！ 这是什么路数？和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系吗？ 山口隆造疑惑，见有不少澡客上前围观看热闹，也不由自主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杨登欢远远望去，山口隆造浑身黧黑，只有裆部两条雪白，宛如穿了一条丁字裤，更加印证了此人的身份。 看着威猛大汉身上刺青，杨登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起了两天前那位跟踪自己的江湖人物。虽然这两天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但是不排除日后不会再次出现！ 所以必须得搞清楚他们的跟脚，这一次不妨就将他们卷进来！多一股抗日力量不好吗？有些时候，一些中间动摇派就得需要自己推上一推。 “积……善……人……家……”曹有光终于将四个字破译出来，有些发愣，这尼玛是个什么鬼？难道江茂才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尼玛向阳门第呢！ 曹有光心中一阵腹诽，杨登欢看到费了半天劲儿，居然是这四个字，哈哈笑着，口中模仿京剧道白调侃道：“向阳门第春常在外，积善人家……庆……有……余！” “庆有余”三个字，杨登欢夸张地拖起了长声，曹有光听了微微一愣，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突然现出一阵狂喜神色。 “丁三！甭跟他墨迹，直接抓人，把人带到5号安全房！”曹有光说完，拉起杨登欢就要走。 杨登欢看着丁三答应一声，朝着池子跑去，一翻手，挣脱了曹有光，口中说道：“等我一分钟，办点事！” 浴室内。 丁三指着郭喜冲着威猛汉子说道：“装起来！” 旁边一个白皙汉子变魔术般取出一个大黑袋子，递给威猛大汉。 威猛大汉接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套在郭喜头上，郭喜眼中露出恐惧光芒，伸手去撑，几个汉子围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他摁住，威猛汉子好像惯做这种活计，熟练地打结，将口袋扔在一边。 “还有袋子没有，把这个人也装进去！”杨登欢笑嘻嘻地一指山口隆造说道。 山口大惊失色，退了两步，双手一前一后，摆出防守架势。 “唐手！”威猛汉子眉头微皱，随即沉腰坐马，大腿几乎与地面平行，左拳齐眉，右拳平胸，正是八极拳的起势。 两个人渊渟岳峙，一派大家风范，只不过澡堂子光着屁股打架，怎么看都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尼玛看你爹洗娃，你爹哇呱呱都洗娃……”杨登欢突然凑近山口隆造，胡言乱语说着似是而非的日语。 “纳尼……”山口隆造一愣，对面这个半大老头说得像是日语，而且还带着浓重的关西口音，但是自己一句也听不懂，神情疑惑地瞪着杨登欢。 “你土狗的走，哟西哟西，我得憨娃娃……”杨登欢神色严厉，像是在质问。 山口隆造心下纳闷，这个人说得好像就是日语，为什么自己一句也不明白？这伙人是不是自己人？难道他们也发现春和楼堂头郭喜不对劲儿，过来密捕？ 嗯！很有可能，这事之前自己也做过，可能他们将自己当成郭喜同伙，自己得解释解释，以免发生误会。 山口隆造脸上戒备之色稍微缓和，架势也松懈了一些，杨登欢猛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蹬在山口裆部。 “嗷……”山口一声惨绝人寰地惨叫，双腿夹紧，原地蹦了两圈，一下子跪倒，双手捂裆，脑袋支在地上，哀叫连连看旁边几个人都感觉一阵阵……蛋疼。 “天上白云地上花，一二三四是一家！”杨登欢双手交叉，比出那天在天桥跟踪他的灰衣人所摆出的姿势，说话用得却是山东口音。 “号码帮！”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呼，杨登欢眼睛连忙扫过去，却不见说话的人。 号码帮……杨登欢记住了这个字号。 对于杨登欢的切口，山口隆造不理不睬，只是不断地喘着粗气。杨登欢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装起来吧，不是自己人。” 几个光着的汉子不知道从哪又翻出了一个黑袋子，把山口隆造装进口袋，抬起两个人在丁三的带领下，出了浴室。 曹有光欣赏地拍了拍杨登欢的肩膀，意思很明白，祸水东引，杨登欢干得不错。 “他们那些黑袋子都是藏在哪的？怎么光着还能取出来，高科技啊！”杨登欢嬉皮笑脸地说道。 “高……”曹有光虽然没有听懂杨登欢说话，也不理会，冲着杨登欢挑了挑大拇指，拉着他转身离开。 “去哪啊，积善人家究竟是什么鬼？”杨登欢不情愿地说道。 “我猜到了！八成是这个意思！”曹有光拉着杨登欢出了澡堂。 “什么意思！你怎么把我给搞糊涂了。”杨登欢被曹有光拉得跌跌撞撞跟了出来。 “还是你提醒了我，积善人家……庆有余……”曹有光得意地说道。 “庆有余？这算哪门子提醒！”杨登欢撇嘴说道。 “甭废话，跟我走吧！”曹有光又一拉杨登欢，快步朝着那辆黑色小轿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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