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 尊”当即黑下脸, 不懂这半斤八两的优 越感哪儿来的,也 他没呛声,到底 , 很懂以和为贵的道理,拾起一旁的筷, 夹起一粒酸黄瓜,跟坐 在自己对面小心翼翼吹汤包的靳月, 告起 状说:“你小姐妹的对象说我坏话, 你不管?” 眼睫一翘, 靳月抬眸一愣, “说我老。” 靳月嘴角弯弯抿起, 露 ,一点也不老。” 萍萍听不懂大人们具体在说什么,但小小年纪也知道抓重点附和, 趴在旁巍腿上踮着自个的脚玩, 也甜甜说:“爸爸不老。” 那画面真像他养两个女儿, 一大一小。 因靳月失踪被喊去警局做笔录的事, 细想想已经过去一年,这一年里又发生多事?钟弥和靳月各捧一杯热饮坐在窗边聊天, 彼此微,聊起近况, 有种风波过后两片小小浮萍终聚首的感觉。 问及钟弥的订婚日,靳月说春天很好, 又想起钟弥生日就在四月, 婚礼生日之间只相差一周。 钟弥本来烦这个, 不是追求仪式感的人,纪念日太多只会头疼。 订婚吉日定下的第一时间, 就去跑去藏酒室找沈弗峥,一脸严肃,像揣着个重大议题来跟他商量:“以后不过订婚纪念日,就当不存在好,不然从年头到年尾都在过节,真的会很烦。” 沈弗峥瞧着为这么点小事愁眉苦脸,觉得好,说听你的。 钟弥小声道:“真能听我的,干脆就我生日的时候订婚,这样多方。” 这话只是嘀咕说说。 晓得,跟沈弗峥的婚事不比寻常,多人在其中费力操心,既然沈弗峥已经给安稳,不想当那种既置身事外,又挑三拣四的人。 人替出力,也应该尊重人的劳动果。 是又恹恹贴到他身前,好像在他身上汲取能量一样,说无所谓。 “反正我就负责说,嗯嗯嗯,好的好的,我愿意。” 沈弗峥:“这么敷衍?” 眉眼神采奕奕,说嗯嗯嗯,好的好的,是说给人听的,我愿意是给你准备的。 “其他都可能敷衍,‘我愿意’是真心的。” 钟弥觉得自己是个怪胎,对秀恩爱秀幸福这类事提不起来兴趣,哪怕涉及婚嫁,沈家着手将订婚宴策划得隆重,也很难从那些仪式里提取出另外的喜悦。 只有想到陪完这些仪式的人是沈弗峥,才会多一些耐心,在自己本身就兴趣不大的事里,费一些心力比较选择。 也跟沈弗峥说过这件事。 沈老板当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演技拙劣扮起感动模样,抱在腿上,翻着文件说:“难为我们弥弥小姐。” 钟弥当真,搂着他脖,软软撒娇说:“本来就是,为难死我。” 在遇见沈弗峥之前,对婚姻就有过想象,不钟轰轰烈烈,更喜欢那种寻常日里不期遇的惊喜。 就譬如,某天醒来,觉得天气正好,心不错,彼此聊着早餐吃什么,忽然想到结婚,然后就去结婚。 或许是受长环境影响,喜欢细水长流胜过波澜壮阔,缺乏迎难上的精神,轻松自然就是好的状态。 可碰上沈弗峥,这样的愿景显然很难现,沈四公的婚事,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他能让不太操劳已经难得。 所以钟弥也知足。 对宴上多种花,请什么乐队来演奏都没有研究兴趣。 小鱼过来人似的告诉,这些东西通常会默认女方的品味,来客那么多,是要好好选一选的。 钟弥不以为然:“我选沈弗峥,这还不够彰显我的品味吗?” 小鱼无声片刻,遂朝钟弥竖起两根大拇指,一只手赞眼光好,一手赞这句话也很绝。 至钟弥对什么感兴趣……年底,年终总结,不止有诸多文件送到沈弗峥手边,钟弥在中科占着不小的股份,也顶一份虚职,需要去集团开会。 女高管的派头学得很快,套装买不,里是空的,虽然沈弗峥说到时候会派人陪同,但钟弥想,自己也不能全程当哑巴,好奇心满满地问沈弗峥,他平时去开会都什么样,说什么话,在场其他人是什么状态什么反应。 沈弗峥耐心同讲,见兴致高昂,说要是对金融管理感兴趣,可以找个老师来教。 钟弥问:“你不能教吗?” 沈弗峥回答:“我是学哲学的。” 半路出家的干野心家,不适合讲弱肉强食的基础知识。 钟弥想想说,那我不学。 对似潮水一般说来就来,说退就退的临时兴趣,沈弗峥早习以为常。 “那你有空可以教我哲学。” 沈弗峥说:“学太久,也忘得差不多。” 钟弥深吸一口气问:“那你近在研究什么呢?” 沈弗峥看着,不说话。 钟弥被看得纳闷,催促道,说呀。 沈弗峥目光依旧落在身上,线条利落的下颌朝微抬,淡着说:“正研究呢,还没研究明白。” 钟弥豁然开朗,也弯唇露,自己为什么对那些仪式不感兴趣?因为跟他本人比,再浪漫的仪式也没多意思。 所以关订婚,钟弥没多事跟靳月讲,很快就把话题移到靳月身上,问和旁巍现在是什么况。 说起自己,靳月望着窗外返照的雪光,稍稍刺目,不由地将人的视线拉远拉长。 那天羲和古都有一场春拍预展。 提前一周靳月就被徐凝通知,要自备一双裸色高跟鞋。 那时候靳月刚读大一,妈妈住院,每个月光医院打出来的账单,数字叠到一起都足够叫眼前一黑,父亲留下来的抚恤金已经所剩无几,连深夜兼职回来,多花十几块的打车费都会反复心疼。 买一双新鞋,可想知有多犹豫不决。 终还是买,这次的兼职报酬丰厚,不能因小失大。 杂牌鞋,花一百多块,天不亮就塞进帆布包里,赶去会场。 因为当天来的大人物太多,连间正规的休息室都不出来,所有礼仪小姐领统一的旗袍只能挤进一间杂物室换。 那场预展,除字画,还有数件的明清家具,靳月就被到两张檀木椅间,站一整天。 那双新鞋磨破的脚后跟,痛到小腿肌肉都在不受控发抖。 徐凝不悦地飞奔过来,问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 “你当这是什么慈善救助仪式吗?你苦给谁看?这里没人有兴趣看你一脸丧气就来好心问你惨不惨,专业一点行不行?站也不会站?要不你把这俩椅买,你坐着?都不会吗?我真的看你是我同校师妹,才把这种好差事介绍给你,麻烦你砸我招牌行吗?” 一通语气不善的连珠炮,脸皮薄的靳月听得无地自容,也怕得罪徐凝,一叠声说对不起,神色柔柔凄凄,徐凝见这伏低做小的样,不好再计较,没好声丢下一句,记得啊,就走。 明白礼仪的工内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道弯弯弧来。 再痛也要。 会场入口,一行人簇拥着一个身形俊拔的男人进来,有人边走边恭维着,说旁先生才是行家,您能莅临指点,咱们如松斋蓬荜生辉。 人头攒动,旁边紧随几个黑西装保安,靳月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一道声音从自己身前越过去:“得,嘴皮这么溜,不当拍卖官屈才。” “哎呦,您过奖您过奖。” 预展正式开始,他上台发言,靳月才初初看清他,聚光灯下,男人穿一件中领的黑色衬衫,不正式,不修身,料保留着棉麻的柔软纹理,一身闲云野鹤的优渥金贵。 刚刚还想呢,两把椅这么贵,说是古董,谁会坐这种椅啊。 瞧见他,忽然就觉得,这人适合。 那是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初遇,说一句话没有,甚至在礼仪服务时,站的位置都离他很远。 就像两个毫不相关的人,有一点极短促又无意义的交集。 从徐凝那里领薪水,这次又三百块,手指不由发抖,心里委屈一瞬满溢,眼睛酸得如同泡进盐水里,后也只是忍气吞声说谢谢。 妈妈生病后,明白许多道理。 比如,人不得不低头的时候,没有道理可讲。 后脚跟的伤好,又领到一份像样的兼职,跟旁巍的第二次见面也很猝不及防,在楼下电梯时,他带着助理从酒店旋转门那儿过来。 在心里想着这是什么缘,转念又嗤然,觉得自己好好,哪有缘,只有记着他出尘,他根本不会记得是什么人。 沉静自己内心世界的对话里,嘴角微勾着,那是那阵压抑生活里,难得的一点轻松。 进电梯,忍不住好奇,想故自然朝他看一眼,没想到会忽然撞进他偏过来的视线里。 立马闪避开视线,汹涌来的尴尬,叫浑身都迅速绷起来。 他却有一声低。 靳月听见,倍感羞耻,又攥紧拳忍几秒,在心里默念“电梯很快的,尴尬很短的”来安慰自己。 是很快,从一楼到二十九楼也不过一晃眼的事,但忘自己今天的礼仪会场在酒店八楼。 旁巍出去,才后知后觉,他刚刚看那眼,是因为忘按楼层。 身上穿的是换好的礼仪旗袍,青花瓷的颜色样,缎面丝光,统一的尺寸,所以到的尺码也不那么合身。 呆呆站在金碧辉煌的轿厢里,感受着重力下沉,越发体会到自己是这浮华世界里的一只潦草赝品,被生活重担压碎,也无人会可惜。 破碎,像是有些人的宿命。 明明知道他去的是二十九楼,不知怎么,在八楼的宴厅,像千篇一律的装饰品一样站在角落时,目光仍四处偷偷留意,好像期待着会有意外看见什么人。 随后的周末,去医院看妈妈,连钟弥借的两万块也扣完,护士跟说尽快缴费。 四人病房住满,妈妈说不想治,想回老家,担心没有钱,以后读书怎么办,母女俩都是含蓄内向的,拉着手哭都很克制,怕打扰到旁边的人,只凑在一起,互相抹着眼泪。 眼泪滑进嘴角,自尝,真的太苦。 隔天从医院出来,地面潮湿,外头下小雨,为省点钱,路过利店,连十块钱一把的透明雨伞都没舍得买,将帆布包顶在头顶上,朝着公交站跑。 大概是精神恍惚,忘看对面的红灯还没有跳转。 突然出现的行人,让车急刹。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规律运,擦去雨点,很快又落上新的,世界模模糊糊,黏着一层潮迹。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跟失魂一样站在车前半米距离,小小的,像阴灰雨天里不堪重压的一粒浮尘,很快就要被压到地面上。 回过神,细细的腰肢立马不停往下弯,朝车头说好几句对不起。 随即,往前跑去。 旁巍慢一拍,又或者是鬼使神差地想起来。 他在会场礼仪里见过,电梯里也有一次,有印象,是因为穿旗袍不太好看,也不是不好看,是不合适,小女生硬装风妩媚的既视感。 太瘦,一身文静的学生气,高开叉的旗袍露一双白腿,那种不恰当的艳丽并不具备美感。 仿佛花儿过早开放,不该的,也会叫人可惜。 旁巍叫司机把车开过去,朝路边的那侧车窗下降。 他隔窗看向。 小姑娘瞧见他,不知怎么就愣住,两手高高举着帆布包,眼睛瞪得圆圆,像只受惊的小松鼠。 旁巍失,说淋雨,叫上车。 不知是犹豫还是没听清,人还在愣。 旁巍嘴角动动:“看着挺呆的,警惕心还挺强,行吧。” 他只是临时生出的好心,并不强求,日行一善也讲究有缘,就在他准备按上车窗时,小姑娘才说话。 “你要送我?” 站在外头,薄薄书袋挡着脑袋,那一抬眼一低眸,弱质纤纤,很有几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旁巍顿一瞬,只觉得,这才是身上该有的美感。 擦擦身上的雨水上车。 为打消小姑娘的不安,也为证明自己是个好人,旁巍说起自己记得,是会场里的礼仪小姐。 “你看起来不像模特。” 靳月小声回:“我读的是舞校。” 他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银质的戒指在无指上拉动着,松松紧紧,指根有细细一道的白印,无声昭示这戒指在这里禁锢很久,连皮肤表面都留下痕迹。 他气质沉稳,看着很熟,结婚也是意料之中。 靳月如是在心里想着。 那天下雨,京市的路况阻塞到上新闻,不路段出交通事故。 不知道,因为太累太困,没有对话的车程,让不由自主睡过去。 旁巍是听到手上一直紧拽着的帆布包脱手,砸到地上的声响,才寻声转头过去看——小姑娘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但眉头是锁着的,仿佛那里团着解不开的心结,睡梦里都在侵扰。 旁巍替将包拾起来,包括那几张掉出包口的医院单据。 他扫一眼,细密的黑字,单据上一个接一个的数字,仿佛能解释皱眉的来由。 读舞校,还在念书。 靳月醒来时,天已经黑透,因陌生的环境吓一跳,转头看见一张并不陌生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座椅被调舒服的角度,旁巍一直在旁边睡醒。 他对此的解释是,刚好没有事做,看睡得很熟,没忍心叫醒。 那时候,对旁巍这个人不解,有的只是对男人天然的警觉心,尤其这还是个手上戴婚戒的男人。 可揉揉眼,朝他手上看时,那戒指已经不见踪影,只有那条白印依旧盘踞在他手指上。 下意识往车门上靠,小声说谢谢。 钟弥劝过不要再跟着徐凝做会场礼仪,话没说透,但靳月知道钟弥在提醒什么。 徐凝手下的女孩,没有长期做这个的,会去兼职大多缺钱或者需要钱,总是做一阵,就介绍的活给们,那些活比站着拿钱还轻松。 女孩一旦躺下去,赚到轻松的钱,就很难起来。 靳月很感谢钟弥,说自己知道:“我不会的。” 怕单纯,不止堤防徐凝,钟弥还告诉一句话,不惮以大的恶意揣测男人的好心。 所以旁巍跟说:“我还可以帮你的。” 立即警铃大,脑里立马往糟糕的况去想,的手悄悄到身后,试图拉车门却拉不开,自己吓自己,冒出一身冷汗。 旁巍看着急,提醒冷静:“你看看这是哪儿。” 靳月眼睛里都要冒泪,无法正常思考的脑直接把这句话脑补明晃晃的威胁,在提醒,在他车上,逃不掉,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语无伦次:“我,我会报警,如果你,你对我乱来……” 旁巍哭不得,再次提醒:“这是你学校门口,如果我打算对你乱来,我怎么会把车停在这里?” 连前头的司机都在。 旁巍温声说:“车门不是那样开的,你刚刚按错方向。” 靳月一瞬窘迫,意识到自己脑补一个大乌龙。 也应该的,但是不出来,生活把压得太累,草木皆兵,什么都做不好,哪怕是去辨一个人的善意。 弯下腰,后背的脊骨在针织衫上可伶地透出轮廓,整个人因压抑哭声发抖。 旁巍给递纸巾,说如果是钱的事我可以帮你。 他倾身过来,替打开车门,外头学校附近的喧嚣声音一瞬涌进来,让几乎要哭昏过去的脑里多一点活气。 下车,从他手上接过一张私人片。 那天晚上宿舍关灯,躲在被窝里,手电筒照亮这张藏蓝色的烫金片。 原来他姓的是这个旁。 第一次听到人喊他,以为是另一个“庞先生”。 后来真的拨这个号码,母亲病危,医院下通知,哭着说旁先生你可以帮帮我吗? 之后请医,做手术,住院休养,一系列事,再也没有发愁过,那位杨助理领命过来,每次都会把事处理得妥当。 那阵,看见钟弥就想逃,因做一个很不齿的决定,哪怕钟弥只是好心问一句,阿姨术后恢复还好吗,想去看望,也浑身生刺一样,说不。 接受一个佩婚戒的男人的“好意”。 他大十岁。 这年头,古装剧里都已经不流行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辈当牛做马。 跟着徐凝做兼职,虽然只接过礼仪的活,但晓得身边有的女孩在做什么事,收只万把来块的牌包,都要宽衣解带,以报君恩。 后来杨助理跟说,旁巍喊周末去一家五星级酒店。 挣扎一番,就去。 把人家的银大把花出去,这时候再三贞九烈玩什么抵死不从,也太好,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去之前认认真真写一封信,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在的角度,没有资格谴责他,可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希望他不要做背叛家庭的事。 后立场横跳,百般纠结写两页纸。 带着信,还带事后避孕药,以一种壮士赴死的心态去。 旁巍不在房间,但桌上准备礼物,爱马仕橙的纸袋。 在落俗的戏码里,无心去想他准备的是什么包。 很上道地进浴室洗澡准备,热气氤氲时,在想以后,学校已经有流言蜚语,忽然豪车出入的生活引人猜测。 没办法对钟弥坦白。 但在这一刻想,以后要自觉远离钟弥,不配和钟弥当朋友。 人家借钱给,教道理,后还是把自己弄到这么不堪的处境里,真的好让人失望啊。 捂着脸,热水和眼泪不清。 整个眼睛都是红肿的。 穿上酒店的浴袍,听到外面的开门响动,出去时,刚好跟旁巍迎面撞见。 旁巍眯眼上下打量:“大白天怎么忽然洗澡?” “我看到……”想说桌上那只包。 下一秒,只见旁巍身后又走进来一个女人,保养好,也掩藏不住年纪,四十来岁的样,利落的中短发,一抹鲜艳红唇,看到穿浴袍的靳月也是一愣。 旁巍给介绍一句:“这是长丽传媒的郑总监,”又偏偏头对说,“先去把衣服穿好。” 重新进浴室,换衣时,听见外头的对话声。 “小孩还不懂事,莽莽撞撞的,以后还要郑总监多照顾。”旁巍很客气地说。 那位郑总监声音愉悦:“旁先生这么大手笔,我怎么敢怠慢?小孩才好呢,现在娱乐圈就缺就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孩,年纪小才有潜力呀,我刚刚一看,心想底真好,不愧是读舞校的。” 靳月从浴室出来,乖巧跟人打招呼。 聊一个多小时,那位郑总监才提着那只爱马仕橙的纸袋,从酒店套间内离开。 “你要送我进娱乐圈啊?” 说这话的表跟当初在雨天说“你要送我”时一模一样,茫然中又有点惊喜。 旁巍拧开冰柜里的一瓶水,往嗓里灌水,一边咽一边想这小孩儿真是闷葫芦,全程他在说话,说到喉咙都干。 “不是你之前说不想读书,问你想干什么,你说想拍戏。” 靳月张嘴无声,喉咙里卡着一句,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吗? 说出来,声音低低的:“我随口一提的话,我以为你不会放在心上……” 旁巍忽然问:“那你以为我今天喊你来干什么呢?” 靳月脸色涨红。 刚刚聊完,郑总监除夸漂亮,还说有点不好,这孩脸上藏不住事,太单纯。 所以旁巍瞧得清清楚楚,联系进门时洗澡穿浴袍的样,来龙去脉也不难猜。 在旁巍面前撒不谎,他几句话一问,就全招。 旁巍看那封信,靳月窘迫到要原地遁逃,低着头说对不起,你就当我没干过这些蠢事。 他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一侧边角,敲一下的脑袋,批评教育道:“你还知道这是蠢事!我是真幸运能遇到你,赶在你还没有被人骗之前,不然你可就没现在这么好玩。” 后那句话有不能细想的歧义。 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沉默,靳月耳根通红。 安静片刻,旁巍换话题,打破安静:“我是结过婚,但没有做过背叛家庭的事,你倒不必在这方面多想。” 靳月说到婚戒。 “之后有看过我戴吗?”无需回答,旁巍恍然一声,自动理解的视角,“哦,你觉得我在你面前装单身?” 是这样的…… 靳月的表更尴尬。 “离婚,在认识你之前,婚戒也扔。” 靳月问:“什么时候扔的?” 旁巍说:“你在我车上睡觉的时候。” 这话也有歧义,他很快又说一句,“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准确来说,我现在对女人都没什么意思,但我现在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就当我帮你,你也帮我。” 靳月难掩惊喜和窘迫,声音从一时没忍住的雀跃,越说越低:“我这样的?我这个人很差劲的,笨嘴拙舌的,只会给你添麻烦,旁先生,我配不上你。” “对,就这样,笨笨的蠢蠢的,挺合我心意。” 一看就和他精明干练的前妻不同,一瞧就知道他已经脱胎换骨,不可能回到过去,更不可能复婚。 之后在这段关系里受尽好处,除挡不住的流言蜚语,几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有一次旁巍带在京郊那家园林私房菜吃饭,喝多酒,人有点醉醺醺的,挂着一张脸夸他好。 旁巍逗小孩似的问,有多好。 捧着自己绯红的小脸蛋说:“像……许愿池里的王八……” 旁巍从手里拿走酒杯,不让再喝,被气得冷冷哼一声,也夸:“你可真会说话。” 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着“金主”有样的念头,或许小心思藏得太深。 第一次去他璟山的家,纯欧式的装修不像一个常年跟古董打交道男人的风格。 问,他也说,是以前的婚房,按他前妻喜好装修的。 露台那些贵的花也是他前妻养的,现在没人管,半死不活。 这些细心的事儿,会做,也有意帮忙打理,旁巍说不,他看着那些因为枯萎改头换面的花儿们,神里没有一丝可惜,望许久,没由来说句:“挺好的。” “就这样吧,死就死,你要是懂这些花花草草,送两盆新的给我。” 他大概只是随意一说吧。 可太上心,有些花的寓意太明显,不敢暴露,想起钟弥老家在著的佛山脚底,说过当地人喜欢养文殊兰,明明是佛教花,不为人知的花语却沾染凡心。 文殊兰的花语是与君同行。 也是不为人知的凡心。 可能是太不为人知,又或许,自己对旁巍言,不过是一个对抗家族意见的挡箭牌,一个偶尔想起来就一起吃饭的搭,他大把砸钱,满足的所需所求,叫活得舒服体面,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什么身份足以叫他来留心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把花养死。 说没关系,就是普普通通的盆栽。 也告诫自己,太贪心。 偏偏有时候,人就是不信告诫的。 旁巍知道因为自己,那个小姑娘难免活在流言蜚语里,是交易也是补偿,想要什么,他力所能及去现,当快快乐乐醉酒时说的那只许愿池里的王八。 但他自己知道,对靳月,他缺关注,有事都推给助理去处理。 毕竟在年纪上他跟有代沟,有时候也不能理解小姑娘的逻辑。 想拍戏,他就投钱,给找靠谱的公司和经纪人,没指望大红大紫挣钱挣声,就当是个小孩,想要什么玩具,在他能力范围内,他就买给。 不指望玩出什么堂来。 可有时候,旁巍看,也像一个恨铁不钢的老父亲,气不打一处来,可娇娇弱弱的,他还得叫人留意着,捧着哄着,娱乐圈不是容易待的地方,没玩开心,得抑郁症,所以平时也不敢跟说重话。 靳月的经纪人知道,他自己的助理也知道,他是来过火的,只是靳月不知道,因为他从没跟发过火。 已经找专业的人负责的演艺圈规划,旁巍甩手掌柜当得轻松,不管去拍戏的事,也不关心是在和现代人谈恋爱,还是在跟古代人谈恋爱,上热搜,他也不关注,在网上被骂,怕心不好,才会人为干预一下。 那阵,旁家乱一锅粥,老爷吊着一口气,旁家闹家,他父母又来苦口婆心劝他复婚,彭东琳也在暗处给他施压。 旁巍真的快要烦死。 偏这个档口,经纪人打电话来说,下一场拍吻戏,想替身。 旁巍气不打一处来,他对着经纪人没有克制绪那套,不担心对方也娇娇弱弱会得抑郁症。 当场冒鬼火,一声比一声高。 “这你也要来告诉我?怎么?不想亲,是要我去替亲吗!” 旁巍还想骂,你怎么带艺人的,一个演员吻戏都不愿意拍?基本的敬业不教吗? 但经纪人已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在解释:“不是要您来,旁总,您误会,是因为月月提出这个请求,导演很生气,把骂哭,说不敬业。” 旁巍一听,更来火:“骂哭?哪个导演?疯球他!我他妈几千万砸过去,是请他把人骂哭的?你问他投资还要不要,不会拍赶紧给老走人,叫他们制片晚上打电话给我一个解释。” 经纪人说一句公道话:“其吧,导演也是为月月好……” “为好就能把人骂哭?才多大,小孩要慢慢教的道理不懂?”旁巍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在压不住火,“他妈的,好声好气说话是不会?” 经纪人很想说,您看,您也没办法好声好气说话。 但不敢。 这件事的后续,旁巍去剧组探班,他就像个检查小孩业,又耐心询问错处的家长,问蹲在地上跟一只小博美玩的靳月,为什么不愿意拍吻戏。 “郑总监平时也夸你认真,老师教什么你也肯学什么,怎么就偏偏不肯拍吻戏,我来的时候看到,那个男演员长得不是挺帅吗?” 靳月低着头,没脸见他,跟小狗玩不过是一种逃避手段罢,被长发藏住的声音也嗡嗡的:“……我还没有亲过我喜欢的人。” 旁巍没听清:“说什么?” 没办法,靳月只能面对他,坦白说:“我不想把初吻给一个……” 声音说着说着就断。 旁巍本来打算跟说,你是一个演员,后又想想,可能对小姑娘言,初吻是很重要的东西,且昨天都已经被导演骂哭过,他不想再说,给压力。 “不想拍就不拍。” 来剧组这么久,都不敢面对他,宁愿跟小狗玩,也不抬头,他都担心的白裙拖地上弄脏。 旁巍看出来,拉胳膊,对说:“干嘛啊,我又没骂你,骂你的是导演,不是让人给你道歉,躲我干什么?我得罪你啦?” 靳月摇摇头,乖乖坐到他对面的椅上去,低声说:“我就是觉得我很不好,老是给你添麻烦,你花那么多钱在我身上,我也当不好一个演员,还要连累你被人议论,我感觉……娱乐圈也不需要我这样的人。” 旁巍安慰:“怎么就不需要?没有你,这盘能这么快资金到位组起来?这戏能这么快就投入拍摄?当然需要你。” 靳月愣住,怎么带资进组的事,被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可没想到,更理所当然的还在后面。 旁巍一本正经说:“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好的才有存在的必要,有好演员,也要有不太好的演员,水至清则无鱼,娱乐圈偶尔也需要咱们这样不敬业的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 靳月没忍住噗嗤一声。 旁巍看着的眼神变柔,也松一口气,伸开胳膊,有种大功告的感觉:“终肯,刚刚愁得跟林黛玉似的,眉头里能夹死苍蝇。” 靳月更要理论:“我才没有那么深的褶呢。” 旁巍说,开玩的,逗逗,怕一天天心不好,受流言蜚语影响。 靳月让他放心,说自己以前才是心理脆弱,在学校食堂被人指指点点,能三天吃不下饭,现在感觉越来越锻炼出来。 “现在我对流言蜚语很免疫,以前带我做兼职的学姐一直在背后造谣抹黑我,之前说我为资源在羲和古都陪老男人,后来不知道从那儿知道我跟的人是你,上次我在医院遇到,转头就跟人说,你有那种虐待人的癖好,经常虐待我,看见我半夜进医院。” 旁巍问:“你去医院干嘛?” 靳月愣愣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人说你有那种癖好吗?” “我没有啊,”旁巍起来,“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关注,你也要关注,费精力划不来。” 靳月乖乖点头,现在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费精力,只会因为眼前这个人胡思乱想,明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甚至有上不得台面的暧昧。 但际上,连亲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知道他和前妻领养一个女儿的事,也状似无意地问:“你没有想过找一个人一起照顾萍萍吗?” 话出口,就嫌自己既居心叵测又俗气至极。 旁巍摇摇头,又下说:“一个人挺好的,我这个人不适合有感,也怕。” 七年婚姻,他婚戒从来不离手,这种没有感基础的联姻,他的抗拒毫无,为家族被迫进入。 本以为就算没有爱,彼此互相尊重,日应该也不会过得太累。 际却恰恰相反,对方无时无刻不在规训他,哪怕是某天洗澡后忘戴婚戒,也要被逼问,是不是不爱? 他想又不出来,怎么会有爱呢? 不能生育,所以要反复怀疑,他会不会在外面跟的女人生孩,他疲惫至极地说没有,甚至发誓保证,既然这段婚姻存在,他就会对婚姻负责,没有孩他也无所谓。 对回答不满意,狞道,是因为娶我,你才这么失望至极的吧?我让你心灰意冷是吗?是不是在你眼里,因为我生不孩,你一直都没有拿我当女人看,所以对我从来没有半点热? 旁巍忍不住说,我们是联姻,你懂吗?一个丈夫该做的我都做,我们之间没有感,结婚前你就知道。 “没有感?”彭东琳把声音提起来,眼眶含泪不肯落,仿佛受莫大的委屈,“没有感我会和你结婚?你在旁家拿的都是什么边缘产业?你在旁家有权吗?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在拍卖行倒腾你那些二手家具,没有感我会和你结婚?我难到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所以我应该怎么对你?”压不住绪,旁巍也问,“因为你的青眼有加,因为你的势在必得,我不仅不得不跟你结婚,还要发疯的爱你是吗?你们彭家的好处,谁爱要谁要,我不要,我卖我的二手家具,我开心得很。” 彭东琳怒目视,无言以对。 在和旁巍离婚后,以为彭家的局势会逼他低头,后来才明白,这个人真的没有贪心。 他再也不会回头看。 不甘心,尤其知道他身边多一个小姑娘。 嫉妒像火一样烧。 三流言里写烂的人设,艺术院出身的小白花,徒有其表,拖着一个重病的妈,卖身就是卖身,再苦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下流货色。 旁巍也不嫌恶心,才会如珠似宝把捧在手心里,砸钱给铺路,让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是那些男人玩不腻的烂把戏。 可惜,那些麻雀永远是麻雀!永远不凤凰! 以前还纳闷过,旁巍这种懒得冒头争先的格是怎么跟沈弗峥好友的,两个人无论是格脾气还是行事风,一个得过且过,一个嗜权利己,完全不一样。 后来认识钟弥——那个小明星的大学室友,才恍然这两个人起码选女人的品味一致,都很恶俗。 旁巍不愿意复婚,即使彭东琳软下脾气说要给萍萍一个完整的家,他也不改态度。 甚至问,你真的爱萍萍吗? 没有孩的时候,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旁巍一忍再忍妥协,答应领养一个孩后,还是继续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说没有安全感,需要一个属自己的孩,说国外现在这方面的机构很熟,找人再生一个儿,那会是他们之间血缘的纽带,会真真联系着彼此,这个家才完整啊。 旁巍闻声,背后发冷,看着彭东琳失望到极点,那为什么要养萍萍呢,没有血缘就不对这个孩负责吗? “本来就是一个孤儿,现在已经让为千金小姐,这一生都会衣食无忧,还不算负责吗?连的亲生父母都不要,我已经供养尊处优,难道我还欠的?” 结婚这么多年,他都无法跟彭东琳正常对话。 信奉那套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把自己的俯视和怜悯当做不起的爱,需要对方绝对的顺从臣服感恩戴德来回应。 没有共能力。 但是聪明的,知道旁巍对孩会心软,所以力争孩的抚养权,旁巍如果想见萍萍,都必须通过。 以为总有一天旁巍会低头。 直到靳月出现。 直到一直希望他们复婚的旁家二老也没有办法地说,劝不动他,现在整颗心都挂在那个小明星身上。 彭东琳怒不可遏,叫人把靳月“请”来。 居高临下,跟靳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又一不变,怎么总喜欢玩这些烂东西。” 靳月没有生气,反问:“在你们之前的婚姻里,你也一直这样吗?贬低他的喜好,又渴望为他的所爱,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彭东琳面色倏然一变,又稳住神,冷道:“他的那点喜欢,让你得意这样?” “旁先生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我会以此为傲的,在我看来,他是很好的人,他想送我出国,不是因为爱我,所以打算抛下一切出国跟我在一块,他只是担心会影响我,即使他不爱我,即使我如此无关紧要,他也不希望因为他的事影响我,你不能理解吧,你也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彭东琳把“请”去的那两天,也没有对做什么事。 旁巍带着人来京郊墅接时,他担心地查看靳月有没有受伤的样,让两个女人的心里都翻涌起巨大的绪。 一个在想,即使做过夫妻,他好像也从来没过这样的眼神看,好像靳月身上多一个小口,他也会立马跟着疼一样紧张。 另一个在想,他对真的太好,好到除没有爱,这一刻哪怕真的死在彭东琳手上也无憾。 回去的车上,靳月忍不住哭。 旁巍轻轻拍着的后背说对不起,让经历这些事。 靳月哽咽着,泣不声:“是我要说对不起……” 忽然发现自己和他前妻一样,都在试图问他要他没有或者不愿给的东西,明明一开始就没有爱的,因为自己无法控制对他心动,所以越来越贪心,渴求他同样的爱来回报。 可他不欠任人。 为被迫联姻的丈夫,为出力砸钱的金主,他都已经尽力。 之后拒绝旁巍送出国念书的建议。 从他那里已经得到太多无以为报的好处,也讨厌自己像个欲求不满哭哭啼啼的拖累一样,待在他身边惹他烦心。 江近月这个字是他取的,委托工室发退圈说明,注销微博,就像一场大梦,醒来以后,还是要做回自己。 年关将至,也做好决定,和妈妈一起回老家。 到底是什么原因叫旁巍在听到告的话后心脏抽痛一瞬,他没时间去辨,他想大概是不放心,他想自己一直拿当萍萍一样看待,每次哭,他不能见面都要打电话亲自跟聊一聊,听小姑娘语气好转才能放心。 突然要离开,且不知道下次会什么时候再见,他怎么可能放心。 他当然会担心这个一直养在身边的哭包。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把你妈妈接来京市住吧,这边医疗条件好,也方定期检查身体,是之前给你买的那个房不够大吗?我让助理帮你重新找一个更大的墅。” 靳月嗓里泛酸说:“那个房我以后不上,也,也还给你。” 旁巍心里更不舒服,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得上“还”这个字? 太生。 他摆出长辈的态度,期望说服:“你自己都是小孩,回老家怎么照顾你妈妈?” 时至今日,他越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越像一只大手攥紧的心脏,让难受得无法呼吸。 忍着眼泪冲他微,那痛苦,更胜当初踩着磨破脚后跟的高跟鞋,挤一抹弧待与他初见时。 “旁先生,我二十三岁,不是小孩。” 靳月从他办公室离开,走到门口,停下步,二十三岁的靳月回头跟他挥挥手。 随后门关上,闷闷一声响,叩进人心里一样。 他想起刚认识时,才十九岁,素面朝天,在雨天顶着帆布包,愣愣地说:“你要送我?” 是不是真的到头,只能把送到这里? 靳月走后,他的心仿佛也空一块。 开始,他只当彼此之间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凭良心不亏待,但其也不把放在心上,有事都丢给助理,他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他开始亲力亲为。 好像是担心助理处理不好,太敏感太脆弱,哪怕只是跟他助理打电话,多问一句旁先生呢,他也不忍心晾着,不管,他怕有心事,没人能说。 他太明白那种无处可诉苦的感觉。 所以总放心不下,要自己跟说话,知道没事他才能放心。 终,说不是小孩。 不需要他的担心。 他应该欣慰的,他悉心照顾的小鸟终可以独自飞翔,可一想到已经离开,也不会再回来他身边,他太难受。 钟弥所在的舞团,看完剧目表演都会发一份剧目指南,旁巍没有去看过。 靳月去给的小姐妹捧场,他倒是开车去舞团接过。 红灯路口,他瞧见坐在副驾驶出神,目光垂着,落在那个小册上,手指反复摩挲一行小字。 那表像是深深的喜欢,又似淡淡的遗憾。 当时他以为,是因为同样学舞出身,和钟弥入学还一起跳过并蒂花开,已经不再跳舞。 的喜欢是为此,遗憾也是为此。 直到他自己去舞团看表演。 那已经是春天,靳月离开他已经很久很久,为什么会觉得很久很久?因为以前彼此从没超过一周不联系,总要找他,哪怕是享一些废话。 以为剧组后面是一片枣树,今天走近看才晓得,是结果的苦楝。 他问什么是苦楝。 会自己去摘,放在手心,拍给他看。 “是不能吃的。” 他觉得这小孩儿傻,不能吃,爬树上摘什么,好歹是当女明星的人,爬上爬下像什么样。 说,我没想那么多,你问我就想去做。 这样一个在他生命里鲜活存在的人,凭空消失,他当然会不习惯,当然会……为牵肠挂肚。 剧目结束,他也领一本小册出来,他坐进车里,按亮阅读灯,昏黄的光照下来,映着纤细的黑字,他终读懂昔日的脸红,里面深深的喜欢,和淡淡的遗憾是什么。 国风舞蹈剧目的介绍,第一行就写着—— 青山巍巍,寒江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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