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将消息告诉我们。” 古来平静的看着那满脸不可置信的天衍, “这次副本多谢你的帮助,如果你暂时没有别的去处,可以先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 天衍迷茫地望着他,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姐弟俩推崇的醉光阴会在得知阿茴死讯时, 如此的平静。 他看的很清楚, 这个斯文英俊的男人甚至都没皱一下眉, 全盘接收这个消息,冷静又理智的说着客套话,根本没有表现出对阿茴逝去的伤心。 天衍有些生气,为阿茴感到不甘。 但他根本没有立场去为阿茴愤怒, 跟他这个外人比起来, 面前的人才是阿茴最信赖的人。 “那阿椒他”天衍迟疑地说“他没事吧” 说完后,连他自己笑了一声,苦涩地说“怎么可能会没事那是他姐姐啊” “我要再次谢谢你把阿椒带回来。”古来垂眸, 他扯着唇角, 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随即,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指路箭头,天衍意识到他在赶人,表情有些不忿, 又很快收敛,将与阿茴一同用过摄像机放在桌上, 低声道“我毕竟是个外人,阿椒那孩子还要你这个做队友的多照看一下, 他唉” “我会的。”古来应允。 在天衍离开之后,古来保持刚才的姿势,垂着眼睛, 一动不动。 好累。 古来揉着眉心,一股浓浓的疲惫感从心底涌出,以至于累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将平放在腹部,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一团繁杂的线,无序杂乱的缠绕在一起,四周静寂,偏偏耳朵里却不停的传来尖锐的嗡鸣,吵的他不得安宁。 过了一会,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尽管很想就这样一直坐着,坐到天荒地老,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必须要将这消息传给团队里其他人,要照看阿椒,要关注局势,还要去思考阿茴死后所带来的影响,明灵那边也得考虑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犹如雪花一样越堆越高,几乎望不见头,根本没有时间来让他休息。 可是古来就是不想动。 他有些恍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很快就会醒来的噩梦。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在时间流逝中回过神,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疼痛从腰椎一直蔓延到脖颈,手臂也开始发麻,于是他心安理得在原地又发了会呆。 等到十几分钟后,古来眨了下眼睛,随手摸了摸眼角,干涩的让人怀疑人生。 我应该哭的。 古来想。 为什么哭不出来 他又一次抬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顶,家园里的虚拟环境此时换了个极有格调的西式宫廷风,屋顶的装修华丽又精致,身旁的落地窗外是拟态逼真的海滨风景,一线碧水蓝天,晴朗无云的天空不时有几只海鸥飞过,水面波光粼粼,沙滩处的椰子下有几只螃蟹在吐着沙子。 一切都很美。 古来抿着唇角,撑起桌子站了起来,他觉得浑身发软,好不容易站直之后,竟然有一瞬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回过神后,他自嘲的叹了口气,朝着房间外走去,不经意间的瞥到了柱子后藏着一辆餐车,上面摆满了他做的各式蛋糕甜点,全都按照阿茴的喜好放了三倍的糖。 这本来是给阿茴的惊喜,他想着等阿茴回来后,就让她坐在这里享受着美景,吃着美食,即使阿茴并不在乎环境,但古来还是希望能够给她最好的东西。 古来停了下来,脚步一转,朝着餐车走了过去,拿起一块草莓蛋糕吃了起来。 “好甜。”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好甜啊” “不可能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阿茴姐她不会有事的”郎月星面色发白,眼睛布满血丝,他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古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用一种乞求的神色说“这是光阴哥和阿茴姐一起开的玩笑对不对” “这、真厉害啊,我都上当了哈哈,让阿茴姐出来吧是要我做什么糗事吗” 古来的手指慢慢敲击着桌面,他此时占据了最上首的位置,按理说,他不是队长,不该鸠占鹊巢,可是郎月星丝毫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问着“是假的,对不对” 古来沉默。 郎月星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似乎想要发笑,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便强撑着说“别骗我了,哥,真的,我胆子小,别吓我啊阿茴姐那么强,她” “是真的。”这次说话的是在郎月星身旁的他山石,他到底年长一些,见多了生离死别,此时颇为冷静地说“论坛已经有人发了,阿茴自爆,死了五个八级玩家。” 郎月星倒抽一口气,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擦,泪眼朦胧地翻着论坛,等打开界面,才发现自己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便慌乱的用袖子去擦,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不会啊怎么会这样明明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哦,对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石哥,你捶我一拳,把我捶醒了好不好” “郎月星。”他山石此时越发地不近人情,他冷漠地戳破了小孩的自欺欺人,“擦干净眼泪” “我们是玩家,生死本来就不受控制,今天是阿茴,明天就可能是我,难道你要一直哭下去” “我”郎月星心中发颤,他只觉得脸上又热又烫,被说的无地自容。 正如他山石所说,他们这种人对死亡并不陌生,任何一个小疏忽都会让他们从这世上消失,郎月星也不是新人,他走到现在见过不少死人,甚至还见过一次大屠杀,可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慌乱和痛苦。 郎月星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为什么死的人会是阿茴 会是那个对他很好很好的阿茴姐姐 “对、对不起” 他捂着脸不住的摇头,艰难地吞下哽咽的哭声,“是我错了” 郎月星听到了古来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极为冰冷,带着责怪和阴沉道“别浪费时间,给你十分钟,出去,擦干眼泪。” 郎月星又一次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这一次,他的脸上显得极为狼狈,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那双漂亮的圆眼睛又红又肿,悲戚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哥” 古来没有看他,皱着眉,这是他第一次以强硬烦躁的姿态对待队友,“现在,我给你们所有人十分钟的时间,出去,收拾好心情再进来。”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轻尘。 这个因为种花和阿茴有了接触的男人,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快步走了出去,接着,一阵压抑不住的大哭声从门口传来。 “滚远点”古来厉声呵斥,抓住桌上的笔筒,猛地朝着房门外扔了出去。 一声碎裂的响声出现,很快哭声停了一秒,随后轻尘打开门走了进来。 在见到他的时候,郎月星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边哭边跑出去。 他们走了以后,会议室中便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他山石看着古来,沉声说“你吓到他了。” “我知道。”古来闭了闭眼睛,喃喃道“我知道” 郎月星年纪小,还是未成年,但却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他闯过许多副本,曾经在一个副本中死亡了一千次,按理说是可以压抑住悲伤的情绪,继续开会,可古来却不希望他如此,在他的眼中,郎月星还是个孩子,有权利去哭,去闹,而不是强忍着悲伤。 这种事应该让大人来做。 他山石站了起来,他走到了古来的身边,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他山石没有说话,古来也不需要人开口。 但不可否认的,古来从他的身上得到些许安慰。 古来抬眼,他仰头看着他山石,两人对视着,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悲痛。 并非是不痛苦的,也不是不难过的,只是因为他们是大人,便不能肆无忌惮的表达情感。 有的时候,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轻尘哑声问道“我想给阿茴报仇。” “报”乌衣巷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将大理石的桌子锤烂了一个坑,“我要杀了他们” “怎么报”金目自嘲一笑,“将阿茴逼到绝境的玩家全都死了。” 他抽了抽鼻子,抬手擤了一下,飞快地望着古来一眼,又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说句难听的,刚才醉光阴把视频都放出来了,阿茴是在用自己的命换我们的命,只有他们都死了,我们才能安全” 轻尘看着他说“醉舞还活着,我想杀了她。” 八分钟也没有往日的活泼,他看着自己的论坛,道“有人见到她被黑游的人接走了,我们怎么将她找出来” “是个问题啊”蓝宝石叹气,“要不让乌衣巷投靠黑游试试” 乌衣巷认真思考了一下,“可以。” 接着他们就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是否可行。 听着他们的谈话,古来没有任何回应,他并不插话,也没有丝毫烦躁,毫不在乎整个会议室被分为两派。尽管这种割裂感让他觉得陌生和好笑,仿佛乌衣巷等人才是和阿茴关系最亲密的人,而他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甲。 还没等他们商讨出结果,郎月星回来了。 小孩的发丝和衣领湿漉漉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发青,看上去狼狈极了,他的眼睛依旧红肿,却没有再落下泪,原本黑亮的瞳孔此时一片灰蒙蒙的,饱含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痛。 他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对古来说“光阴哥,我想见见阿椒。” 古来微微摇头“他回去了。” “去哪” “他自己的世界。” 郎月星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根针狠狠的刺了下去。 “我我想见他。” 即使平时总被阿椒欺负,但此时此刻,朗月星还是想陪在阿椒的身边,连他这个队友都如此痛苦,那失去了姐姐的阿椒又是什么心情 郎月星不敢去想。 古来低声说“会的,会见到他的。” “他不会做傻事吧”乌衣巷也很担忧,“阿椒他不像是能扛过去的。” 古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会去见他。”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的血仇不能不报。” “醉舞,黑游,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古来微微弯了弯眼眸,嘴唇翘起,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血债血偿。” “诸位,我们要开始讨债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浑身战栗。 尽管古来还在笑着,说话也轻飘飘的,身上还是斯文无害的感觉,但是,他们这些队友清楚的意识到,不一样了。 古来,他不再躲了。 “好累。” 古来躺在床上,他在家园里精神紧绷,高强度工作了一天,如今回到现实生活中,竟然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心理上的疲惫。 本想就这么睡去,但肚子饿的咕咕叫,他认命的爬起来走向厨房。 冰箱里没什么能吃的,昨天孟意候带着人来他家聚餐,所有存货全都清干净了,只剩下他中午吃剩的三个鸡蛋,半根火腿,和剩饭。 古来把材料拿出来,把火腿切丁,开始烧油,准备做蛋炒饭。 蛋炒饭是最基础的菜,古来闭着眼睛也能做,可今天实在太累了,累中出错,油没烧热,蛋没炒熟,火腿忘了放偏偏这时,家里停了电和气。 没办法,古来只好硬着头皮去吃。 “好甜。”在吃第一口的时候,他愣住了,试着又吃来一口,才懊恼起来,自己将糖当盐放了。 古来重重叹气,吃了两口,猛地想起来,阿茴曾经给他做过甜味的蛋炒饭,那是刚进雅参村的时候,结果他只吃一口,剩下的全是阿茴自己吃光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慢慢将身体蜷缩起来,以一种平时绝对不会做的姿势,豪迈的举起盘子开始往嘴里扒饭。 “好甜,太甜了,又甜又腻,果然只有阿茴喜欢。” 说着说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流下,古来忽然之间,反应过来。 他再也见不到阿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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