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李娇娇脸颊感觉火辣辣的。
怎么感觉被内涵了?
四个老爷爷也相视一看,反省自身。
他们有没有蔑视他人呢?怎么感觉陈善宁这话让他们都有点心虚?
但他们对陈善宁也有足够的耐心,不算是蔑视吧……
陈善宁又道:“第三,《道德经》里还提及,万事万物是相生相克,相形相成的。
有了难,才会感觉易。
有了长,才会知道什么是短。
而上善若水中的第二字个,‘善’对应的便是‘恶’。
水是柔软且包容、谦虚、海量。
但本来纯净的水,若是遇到恶劣的环境,它们也会变得恶臭,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人们破坏海洋及水态系统,钓到的鱼类也会含有毒素。
甚至有时候海啸爆发、洪水冲毁房屋等。
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水能包容万事万物。
但若有人欺它、害它、它自然也用它的方式还来回报人类。”
说到这里时,陈善宁的目光落在程竹枝的身上:
“就如我们做人,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若是遇到心怀不轨、栽赃陷害、蓄意伤害者,我们也应该发挥属于自己的能力,去惩罚应该惩罚的人!”
明明清凌的声音,却带着深山冰水般的寒。
程竹枝看着陈善宁那双幽深的眸子,只觉得宛若在里面看到了无尽的凉薄、冷意。
她的脸色竟在顷刻间微白,骨子里都渗出一种寒。
陈善宁却转而收了眼神,目光落在四个爷爷身上:
“水柔弱无物,都能爆发自己的能量来惩罚提醒人类,四位爷爷觉得、难道我们人类就应该只剩下一味的包容与忍让吗?”
四个爷爷脸色已经彻底僵住,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他们身处宗家,年纪大了,自然喜欢读些古书古词等。
道德经里处处提及道、善。
但他们也身居高位,想要经营好一个偌大的家族,只剩下善怎么行呢?
他们也会控制不住爆发自己的脾气,经常去做些逼不得已的事。
也因此,明明读着《道德经》,却做着些不算至纯至善的事。
这一直令他们困扰,到底何为“上善”,甚至怀疑自己一直没有修习成功,哪怕去终南山闭关也是徒然。
可今天听陈善宁这番话,他们顿时如醐醍灌顶,恍然大悟。
是的。
道德经里前文一直在强调相生相克,每个字看似在说这,但如果结合全文看下来,每一个字里又会有别的对应。
善,对应的不就是恶么。
有善就有恶。
该善就善,该恶就恶!
二爷爷第一个倏地站起来,连连夸赞:
“小善宁,你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你才二十多岁,却参透了我们七八十岁也参透不了的含义。
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
“小善宁,快过来,给我讲讲《道德经》里的其他句子!”
四爷爷更是拉着陈善宁的手就往书房走,彻底忘了还有个程竹枝。
“还有我,我也要听!”二爷爷赶紧追了过去。
宗老爷子眼皮一跳,“这像什么话!忘了你们的任务吗!”
“老三,你留下来和竹枝聊聊!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说完,他也起身一甩衣袖,迈步走向书房。
宗三爷爷脸色顿青。
把他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
往常他觉得程竹枝很温柔很体贴,但现在有了对比,她说的道理全是所有人全知道的,完全寡然无味。
那个陈善宁,哼,的确不是什么善茬。
但也不可否认,那些道理让谁都想一听究竟。
不过他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
“竹枝,你别难过,你与她境遇不同,只领悟到善的表层含义,也是好事。”
“嗯。”
程竹枝乖巧地点了点头,面露同情:
“我以前认识陈小姐时,也知道她遭遇可怜,从小父母双亡,惨遭伯母迫害,还被丢去乡下生活。
听说她经常遇到很多恶人,被许多人纠缠不清。
她的处境能参透善的对应含义,我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说到最后,眼中真有了两分同情的泪光。
但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只会让人联想到陈善宁的家世……
李娇娇哼了哼:“她的确是有些能耐,不然不会走到这一步,蛊惑住宗先生。
但是,正因为她出身贫寒,还经常和别的人拉扯不清,都不知道现在和多少男人睡过……”
“行了。”
宗三爷爷厉声打断,对李娇娇吩咐:
“背后不议人是非,刚才她们讲的上善若水四个字,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其中道理?
你跟我去书房,好好听听陈善宁的授课!”
李娇娇就那么被宗三爷爷喊过去。
只剩下程竹枝一人也不好,索性也把她叫上。
哼,他才不是想去听什么讲课,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还能说出花样!
于是……
本来准备的什么考验,成为了陈善宁的授课。
陈善宁被拉着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茶几对面每个人拿着一个本子坐着。
她讲一句,总能引发出所有人无法参透的含义。
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除了三爷爷外,另外三位爷爷甚至拿着笔认真做笔记,生怕遗漏了任何一条。
李娇娇明明最烦上课,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善宁坐在那里讲。
一袭竹青色的宽袖暗光袍子,衬得她像是明清时代的大家闺秀,书香世家小姐。
那种清宁的、含蓄的、渊博的美,很容易吸引人。
这一堂课,不知不觉直到深夜。
期间,三个爷爷有的给她倒水,有的给她递点心。
后面的程竹枝,完全被他们抛诸脑后。
程竹枝低着头,眸中有无人察觉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