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烂作业本值啥钱？不就两块钱！”他们几个不屑地说，边说边朝前走。 何秀英躲躲闪闪、藏藏掖掖尾随李思萌的一幕滑稽得像演戏。 “哎！我有个办法……我去报个信。”欧阳拓的小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你这个叛徒！心疼你女朋友了？”令标用这句话砸向欧阳拓，谁都能听出来“女朋友”三个字指的就是他们在小树林被王彩凤老师检举的事。 欧阳拓有些慌张，脸涨得通红，先是跑上去追着他们几个打闹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背叛大家，是想看好戏！” “啥好戏？”何加时问。 “李思萌，不……”欧阳拓识趣地把话打住，朝地上“呸呸呸”连吐三下，改口说，“艾艾艾最讨厌她妈妈，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一生气就说不出话，肯定又要‘艾艾艾’了。” “欧阳拓，你咋这么损？好卑鄙啊！”罗琨笑着说。 “我只知道你馊主意多，肚子里尽是坏水，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卑鄙。你的那个老同桌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还得帮着你数钱。哈哈。”姬诗娜笑着说，“好一个欧阳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个害人精！” 欧阳拓把小眼睛眨巴眨巴了两下，朝着李思萌跑去。他跟兔子一样越过何秀英追上李思萌，仅仅给她说了一句话，就折了回来。他说：“那个女人在跟踪你！”同时嘻嘻嘻把一脸坏笑送给了她。 第二天，李思萌给欧阳拓借了200块钱，叫他赶紧把游戏机给人家赔了。“要不是你需要钱，我昨天就不会收‘那个女人’塞给我的钱。”她不情愿地说。 开学没多久，李永涛母亲就接到女儿李倩茹的电话，说外孙女丫丫病了，住进了县医院。“就要秋收了，丫丫她爸在外面打工回不来，家里几亩地的玉米要挖，挖完了还得种麦子。妈，你得帮我看看孩子，医院地头两边跑，我一个人实在忙不开。”李倩茹说。 “丫丫好端端的怎么病了？”李永涛母亲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发高烧都快烧糊涂了，我连夜把她送到了医院。这会烧刚退，医生正在给她挂吊瓶。”李倩茹说。 “烧退了不就行了嘛，大惊小怪的！你说你一个出了门的人，怎么啥事都找娘家的亲妈？常言说得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有啥事你别找我。萌萌没有妈妈了，我走了她可怎么办？谁接送她？谁给她做饭？要是同学欺负她咋办？”虽然是在打手机，但李永涛妈妈还是习惯怕性地在空中摆摆手说，“倩倩，萌萌是李家的后人，是我的亲孙女，你们家的事我管不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妈，我知道我哥和嫂子……” “啥嫂子？你没有嫂子，你哥没有媳妇，萌萌也没有妈妈。”李永涛母亲又嘀咕道：“看把你嘴甜的，还嫂子嫂子地叫，你看看人家连亲闺女都不管。谁像你，自己忙不过来，还得把老娘也搭进去？” “妈，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你也知道，咱们这里的活儿不好找，丫丫她爸好不容易去南方打工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回来就回来嘛？”电话那端的李倩茹都快哭了，“要不是丫丫生病和收种庄稼赶在一起，我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 “唉，你说你的命……”母亲突然心软了，她不无抱怨地说，“你说你那病怏怏的婆婆还得老公公成天伺候着倒屎倒尿，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你也是，性格刚烈得不知像了谁？当年谁都把你劝不住，非要嫁给他！” “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事干啥？” 妈妈叹了口气：“丫丫现在怎么样了？要住院几天？” “医生说，她不像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可能有别的病，还要再做医学检查。” “啥？别的病？啥病？”李永涛母亲提高嗓门惊讶地问，“要紧不？” “这不是还没检查吗？就等你回来了我再陪她检查。”李倩茹说。 “可怜的丫丫咋就得病了呢？她可是我的心尖尖啊……”李永涛母亲似乎忘了刚才说李思萌才是自己亲生孙女之类的话了。赶紧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舍不得萌萌，但也不能看着丫丫没人管啊……倩倩，你别急，别害怕，我给你哥说一下，把这里的事安顿一下，今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李永涛母亲给李思萌洗了几件衣服晾在阳台上，然后让李永涛骑着电动自行车把她送到长途汽车站。“我去两天，丫丫没事了就回来。”她说。 夕阳西下，天边燃烧着火烧云，映红了她高高的颧骨，上车前她又叮咛李永涛：“我发的面还没来得及蒸馒头，晚上你就烙成饼吧。萌萌大了，别冲着她发脾气，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李永涛成了昼伏夜出的蝙蝠，在满是老职工的小区里，他一出门就有人问：“咱厂停产了吗？你下岗了？”。晚上，李思萌在弥漫着烟雾的房间里做着作业，李永涛趁家属院人少，便独自来到小树林里透气，思索着自己脚下的路。自从当年毕业被分配到广泰轴承厂后，他就再没挪过窝，社会上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找工作的事成了一块心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李永涛给工友打了一圈电话，才知道机加车间关停后，大家都和大难临头的鸟儿一样各自飞走，各谋出路了。司成达托人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在商场外面收停车费。这个商场以前是纺织厂，厂子倒闭后就变成了轻工业批发市，秦宏省各个县上的客商都会来这里批发货物。 到了初中二年级，又增加了物理课，8门功课的学习任务压得李思萌喘不过气来。而这次的单元测试她又没考好。 “再有一年多就要中考了，这将是决定人生命运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你现在的这种学习成绩怎么行？”蔺爱菡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李思萌，她低着头看也不敢看老师一眼，“我原以为你在新苗小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养成了非常好的学习习惯，会把学习搞得很好，我曾多少次试图想对你拔高，想触及你的‘可能发展区’，可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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