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花迎霜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没了力气,卿晏辞却淡定自若地摸了摸被花迎霜打过的脸颊。 阿浅最爱他这张脸,伤了他的脸,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若非卿晏辞心里清楚,杀了花迎霜,颜汐浅会不高兴,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花迎霜第一次拿出勇气,带着怒意看向卿晏辞,而不是以往的那种畏惧。 他道:“即便你拥有无上的地位和修为又如何?你害她伤心难过,便怪不得别人要跟你抢!” 这话是在激卿晏辞。 他从没想过和卿晏辞抢,也知道自己抢不来颜汐浅,他只是希望能让卿晏辞不要和颜汐浅吵架。 花迎霜擦了擦嘴角的血,哼笑一声,道:“是上神自己给别人制造了可乘之机,现在来迁怒于我,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卿晏辞咬了咬牙,“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时候,倒是我小看了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花迎霜十分坦诚,“上神应该猜到了,我喜欢阿浅,我想追求阿浅,我听说……之前上神同阿浅和离过。既如此,上神也算不上是阿浅的夫君,凭什么不准别人接近?” 这话彻底惹恼了卿晏辞,他一把提起花迎霜的衣领,眼看一拳就要砸上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住手!” “卿晏辞!你在做什么?” 颜汐浅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出来寻一寻卿晏辞,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生闷气。 可一出门,就看到她以为躲起来生闷气的少年正提着满脸是伤的花迎霜的衣领,一副要打死他的模样。 颜汐浅把花迎霜从卿晏辞手底下拉开,道:“迎霜,你先回去。” 花迎霜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面容,强撑着笑了笑,点了下头。 送走了花迎霜,颜汐浅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她一转身,便瞧见卿晏辞那双委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颜汐浅无奈,扯了扯他的袖子,“跟我进去。” 少年别扭的甩开她的手,闹脾气似的不听话。 “卿晏辞!”她拿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用吓唬小孩儿的方式让他听话。 这让卿晏辞委屈的都快哭了。 他一面想流眼泪,一面又觉得自己这把年纪了,流眼泪很丢脸。 可他不知,就是这般纠结,才让他眼尾红红的,含着眼泪的小模样更加楚楚动人。 颜汐浅也是心软,觉得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爱撒娇,也爱闹脾气。 她拉了拉少年的手,道:“听话!” 卿晏辞咬着牙,幽怨的说:“你对他就那么温柔,还给他擦眼泪,百般维护,对我就这么凶,到底谁才是你夫君?” 这话一问出口,卿晏辞又突然想起了花迎霜说的那些话。 他自嘲似的说:“也是,反正我们都已经和离了,我也算不上你夫君,我在你眼里和花迎霜或者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分别。” 这话就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了。 要和离的人也不是她,他把她休了,这会儿自己还有理了? 更别说……他和别人没区别。 颜汐浅挑眉问他,“那我也可以和别人睡?” 那人反应很大,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怒道:“当然不行!” 颜汐浅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你自己说的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吗?怎么?我只能跟你,不能跟别人?” 卿晏辞被她怼的哑口无言,闷闷的不说话了。 颜汐浅伸手摸上他青了一块的脸颊,道:“这是撞到哪里了?怎么青了一块?” 少年轻哼一声,“什么撞到哪里?花迎霜受伤就是我打的,我受伤就是撞的?你是不是也太偏心了?” 这倒不是颜汐浅偏心,而是……她不认为花迎霜有那个本事能打了他。 即便是花迎霜升了副将,两人的实力相差悬殊,怕是只有卿晏辞单方面吊打花迎霜的份儿。 所以,即便卿晏辞这么说了,颜汐浅还是觉得不太可信,“难不成是迎霜打的?” 卿晏辞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相反他更在意的是…… “叫他就是迎霜迎霜,叫我就是卿晏辞!” 颜汐浅:“……” 她那不是在气头上吗? 这也要斤斤计较? 颜汐浅抱着他的腰,“晏辞,晏辞,行了吗?” 卿晏辞哼哼了几声,也没说话,似乎是勉强过关了。 颜汐浅叹了口气,松开手,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别什么都在心里藏着,下次你再敢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转身就走,我……” 少年神经都绷紧了,生怕她会说出‘我不要你了’之类的话来。 颜汐浅戳了戳他的侧脸,道:“我就不出来找你了。” 卿晏辞松了口气,这才拍开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哀怨的说了一声,“痛!” 颜汐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戳的地方,正好是他受伤的地方。 她按了按少年的肩膀,道:“矮一点,让我瞧瞧。” 卿晏辞虽然一副有怨气的模样,但还是听话的蹲了蹲,把脸侧过来给她看。 他低声问:“是不是不好看了?” 颜汐浅摇了摇头,而后在他脸颊上轻轻吹了吹,“好点了没?” 卿晏辞刚要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没有,再吹一会儿。” 颜汐浅有点好笑的看了看他,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少年红了耳朵,人也变得软软的。 “喂,你们俩在门口干什么呢?”突然一道声音搅扰了两人。 祁慕阳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我说你们两个,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们要亲热回屋里亲热去,堵在大门口干什么呢?也不嫌丢人!” 他说着,还不忘轻蔑地哼了声。 眼看卿晏辞的脸色沉下来,祁慕阳又立刻怂了,躲在颜璐宛身后,生怕挨揍。 颜璐宛注意到了卿晏辞的脸,问道:“阿浅,你……你又打上神做什么?” 颜汐浅:“……” 她连忙解释,“这可不是我干的,他……他自己撞的。” 明明是不想牵连花迎霜,可这话说出来怎么越发像是她干的,甚至给自己找理由似的。 颜汐浅用手肘撞了撞少年的侧腰,道:“你自己说,是不是撞的?” 卿晏辞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那表情,简直把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模样演得真真的。 他不情不愿地说:“是我……是我自己撞的。” 祁慕阳从颜璐宛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叹着气说道:“我都看不下去了,自己打人了还不承认,你看看人家上神都委屈成什么样儿了?你可真是的!” 颜汐浅啧了一声,扬了扬拳头示意他闭嘴。 后者立刻闭上嘴巴,讪讪的笑了笑。 颜璐宛见状笑道:“行了行了,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是了是了,一吵架就容易忘事儿,这不颜汐浅差点又把这事给忘了。 她拉着卿晏辞急匆匆地回屋,还一面喊着,“我去拿东西,稍等我片刻。” 不多时,颜汐浅和卿晏辞回来,四人便一并同行,往南海去。 抵达南海时,将近晌午。 因着昨晚颜璐宛书信一封给母亲,是以南海的长辈们都知道他们要回来。 尤其是颜璐宛的母亲颜玉珍,因着女儿的伤好了,原本就准备宴请一下,正好趁这个机会,摆了家宴。 所幸颜汐浅带的东西多,再分些给姑母也是足够的。 这场家宴倒也没多少人,颜玉清和家里的几个儿女,以及颜玉珍母女,外人也就卿晏辞和祁慕阳了。 因着人数不多,倒也随意些。 宴席开始之前,卿晏辞突然起身,站在大殿中央。 这让在座的众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其中自然也包括颜汐浅。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人该不会是要在她家里人面前,打小报告吧? 颜汐浅紧张地喝了口茶水,给了他一个不要胡说八道的眼神。 卿晏辞却好似根本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只是自顾自地行礼。 颜玉清一贯对他这个天族战神有些畏惧,即便如今还是这样。 他问道:“上神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卿晏辞摇了摇头,而后从乾坤袋里掏出几个硕大的木箱,几乎要把整个大殿堆满了。 在座的人纷纷瞠目结舌,这也未免……太大方了吧? 颜汐浅心里纳闷儿,难道是之前她说,她爹不怎么喜欢他,把他刺激到了? 这会儿送这么多东西,难道是为了讨好?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卿晏辞却十分泰然,一一将箱子打开,里面的奇珍异宝顿时闪烁着光满,像是要把整个大殿上的客人眼睛都闪瞎了似的。 这时,他开口了,“水君陛下,今日小神是想求娶陛下的女儿。” 这话一出,在座之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颜汐浅。 颜汐浅也是呆楞住了,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颜玉清更是擦了擦前额的冷汗,心里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轻易造次,只能问他:“不知上神还想……娶我家的哪个女儿?” 这话问得卿晏辞也有些错愕。 他还能娶谁,自然是二公主。 卿晏辞道:“自是二公主,先前是小神鲁莽,休弃了二公主,如今,小神再次求娶,还望水君陛下应允。” 这话一出,引来的是哗然一片。 “什么?阿浅被休弃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这这……”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颜君澜猛地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指着卿晏辞,道:“你这混账,是来羞辱我阿姐的,是不是?” 卿晏辞也是真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 他刚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全,已经被飞身而来的颜君澜狠狠打了一拳。 要说卿晏辞也是倒霉,今早才被花迎霜打了一拳,这会儿又被颜君澜打了一拳。 就在颜君澜第二拳要落下来的时候,卿晏辞一把接住了他的拳头,皱眉道:“我是求娶,不是羞辱。” “够了!”早已经忍无可忍的颜汐浅站起身来,怒喝道。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生谁的气,反正她就是被气得够呛。 自己好不容易把这事儿隐瞒下来,没想到这小子三两句话就说漏了! 这下子自己的家人要怎么看自己? 她就觉得奇怪,一年前这小子就嚷嚷着要和她重新领婚书,后来竟然也不着急了,这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这人是憋着这么个念头呢! 越想越生气,颜汐浅负气走了。 好在今日娘亲没来,不然听到这些话,还不得晕过去了? 卿晏辞甩开颜君澜,连忙追了上去。 他一直追到颜汐浅房门前,这才追上了。 “阿浅,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紧张地问。 颜汐浅不说话,其实站在卿晏辞的立场上来说,他这么做也是想给足了她仪式感。 可偏偏是弄巧成拙,变成了现在这样。 颜汐浅心里生着气,但也不想对他发泄,便什么也没有说,进了屋。 卿晏辞垂着眸子,不敢进门,像个罚站的小孩子,面对着房门,直挺挺的站着。 也不知站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一道声音,“你要在外面傻站到什么时候?” 少年这才兔子似的亮了亮眼睛,若是脑袋上真有一对兔耳朵,怕是也会抖一抖的。 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颜汐浅正闷闷的坐在卧榻上。 卿晏辞灰溜溜的走近,在她身边坐下,抱歉地说道:“是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对于一个从来只有赢,没有输的战士而言,做错了事,而且是很严重的错误这件事,无疑是对他的打击。 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 颜汐浅握住他的手,道:“倒也不是,只是……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当时为了怕爹娘担心,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那件事。今日你这么突然的说出来,连我也一点准备都没有,有点不知所措。” 卿晏辞咬了咬下唇,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那时候我发疯要和你和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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