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妖邪之说,历朝历代都是不能够拿到明面上说的东西。
更何况这是发生在王氏的丧事上,此刻那装着王氏尸骨的棺椁还放在大堂之中呢。
裴无涯自然不想被菀嫔弄上一出,被鬼上身的事儿来。
传到宫中去了,他裴府的名声只怕是要彻底尽毁了。
菀嫔摇着头,似是惊魂未定,忽的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赤着脚在地上跑动着。
口中一边喊着什么,一边冲出了百福院,向着前厅奔了出去。
裴雪贞有些被吓到,可刚刚菀嫔口中念着的那个名字……
“熹熹?菀嫔娘娘口中刚刚喊得是熹熹?熹熹是谁?”
裴今砚似是被极为大的触动,一行清泪缓缓的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边流了下来,模样坚毅又悲凉。
“是二妹妹的乳名。”裴今砚眼眶泛起一丝红。
看向裴无涯:“父亲,那是母亲给二妹妹取得乳名。二妹妹觉得那名字幼稚,所以只有在二妹妹三岁之前叫过几回。母亲从未与旁的人提及过,可是姨母怎么会知道……”
“父亲,那可能真的是母亲的神魂附在了姨母的身上,可能是有什么话要借姨母的口告诉我们啊。”
裴无涯的面上也浮起了几分不忍之色,对王氏,他虽然没有爱意。可是这十数年的相处下来,即便是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说人了。
而对于裴锦,那更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女儿。他几乎将自己对子女全部的爱也都给了裴锦。
但那一日的定宁公主的诗会,裴锦便是不见踪影。
虽然他一直用还没见到尸体来欺骗你自己,但他也很清楚。这么久了没有找到裴锦,她还活着的概率极为的小了。
一时间,裴无涯也有几分不确定。
难道是王氏去了阴曹地府,通了神灵。知道了裴锦的什么消息不成?
“快,去拦住菀嫔。不要让她出了什么事情。”
屋中的人都是循着菀嫔跑出去的痕迹,追了出去。
等着屋中的人找到菀嫔的身影时,她正在摆放着王氏棺木的大堂中。
背对着众人,跪坐在那蒲团之上,身子时不时的向前倾倒一下,又是重新拉回来。
跟着来的众人,面色都有些凄凄。生怕会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绿竹看着灵堂,整个灵堂之中白成一片,透着说不出的一股阴冷之气。那点着的火烛都无法给人丝毫温暖的感觉。
绿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小声的贴近裴舒,道:“侧妃,那菀嫔不会真的被王氏的鬼魂给上了身吧?奴婢觉得这阴森森的,瞧着有些吓人。”
鬼上身……
裴舒唇边的弧度又是重了几分,这话好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
她不就是一缕鬼魂上了裴舒的身吗?她自然是相信鬼上身这种事的。
只是……她上了裴舒的身子之后,裴舒的神魂便从未再出现过。而菀嫔刚刚,说是被王氏上了身,却还能时而清醒的按照“菀嫔”的意识来说话。
裴舒便知道,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现在上演的只是裴今砚和菀嫔联手准备的一出好戏而已。
裴舒缓缓开口道:“有时候比起鬼,人才更可怕呢。就比如你现看到的,就是我的好大哥一手设下的局呢。”
绿竹紧了紧裴舒的衣袖,又是多了几分不安的看向裴今砚。
裴无涯唤了一声菀嫔的名字,跪在那上面的菀嫔没有反应。
裴今砚皱着眉头,向着菀嫔喊出了王氏的名字。原本向前一倒一倒的身形停住了。
散乱着头发的菀嫔,缓缓的回过头来:“砚儿……”
声音幽幽的,那头发披散开。菀嫔原本就与王氏有八成像,如今在那昏黄不明的灯火之下,真的让人以为是王氏重新回来了。
那声音,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不论是发出的谁的声音。
都只会让人觉得是王氏的声音。
众人都还愣着呢,裴今砚忽的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眼泪滚滚而下:“母亲,是孩儿啊!您可是受了什么不白的冤屈吗?你告诉孩儿,孩儿一定会为您伸冤的。”
菀嫔一双眸子看着裴无涯,裴无涯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也好似看到王氏重新活在了他的面前似的。
裴无涯有几分动容的想要向前走,好似想要从菀嫔的身上将王氏的魂给看的清楚明白。
“老爷不要过来。”
裴无涯的脚步一下顿住。
菀嫔用发丝一点点遮住面容,言语哀婉:“妾身自知错事做尽,无言面见老爷。妾身只是死的冤枉,一口怒气难消,才借了姐姐的身返了阳间。未曾想过要污了老爷的眼。”
裴无涯的心被触动着:“死的冤枉?难道你是被人给害死的吗?”
提到此处,裴无涯才仔细的思量起了王氏去寺庙的那一桩事情。
他过去,因为王氏品行败坏,做了暗害子女的事情,心中对王氏有几分失望。所以王氏的死传回府上的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当做知道了。
却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情。
王氏当时虽然小产,但是身子骨一向硬朗。即便是送到了底下的寺庙中拜佛忏悔,也不应当这么快油尽灯枯了。
现在听着王氏借尸还魂这么一说,一丝疑心在裴无涯的心中升起。
菀嫔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了站在人群中的裴舒:“老爷,是她!是裴舒害的。”
唰的一下,灵堂之上众人的目光皆是向着裴舒看了去。
裴舒却是巍然不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模样,好像菀嫔所说的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菀嫔说的字字泣血;“裴舒心中恨毒了妾身,于是在妾身前往寺庙之前的那个夜晚给妾身灌了汤药,让妾身身上的伤势无法愈合。日日流血不止,知道流干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