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一身正装的薛南途宛若第一次见家长的女婿,一脸紧张又戒备地站在安家老宅门口。
安璃今天穿了一条素色长裙,休闲不失干练,这大概就是她对老爷子的态度,尊重、感恩,但有底线。
安璃见薛南途僵硬的表情,不由失笑:“你那么紧张干嘛,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祖父?”
确实不是第一次见,但是——
“上次见他我几岁?”薛南途问。
“五……还是六岁?”安璃想了想,记不清了。
“是四岁!”薛南途咬牙。
安家老爷子安光禄,在整个鹿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安家有今天,是几代人的经营,但是毫无疑问,安光禄这一代打下了整个安氏的基础。
而且老安这个人不揽权,风光了一生,却没有被权势迷了眼,到老就把基业交给后代,自己去各地旅游,七十五岁才回到鹿城安居,养花遛鸟,玩玩古玩字画。安邦国那么糟心,硬是没影响到老爷子养老的心情,同龄人都说,老太爷这辈子算是活明白了。要不是一儿子五十多岁还跟老父亲哭委屈,这次的事他都不一定要插手。
薛南途四岁的时候,安家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过年的时候会去一儿子家小住,薛南途就是那时候和老爷子见过面。
“安璃小姐,薛少爷,你们来了。”管家在门口等候多时,笑道,“老太爷交代了,你们来了就开饭。”
“好啊,我正好饿了。”安璃在这里住了很久,和管家非常熟悉,“祖父给我准备了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管家笑容可掬。
安璃扬眉。
薛南途敏感地察觉到安璃的异样,小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安璃笑了笑:“其实当年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只有‘上课’时间才能见到祖父,衣食住行方面,都是保姆和管家经手。安家都是女人带孩子,祖父自己都没带过孩子,哪里会照顾人,他怎么会知道我爱吃什么?”
薛南途皱眉:“那管家刚才说的……”
“我不挑食,应该是当时的保姆和管家自己观察的,哪些我吃的多一些,哪些少一些。”
薛南途了然,安家这些干活的人大概也是心疼安璃明明不是孤女,却过得跟个孤女差不多吧。
餐厅里传来笑语,是安邦国说话的声音,安璃一进门,屋里的气氛一凝滞。
安邦国冷哼一声,别过头,安兴国倒是态度很和善,只是那十分刻意的长子派头中还是透露出一丝“主场”的得意,在公司,他是安璃的下属,在家,他就是长辈了。
“小璃,小薛,来了啊,快坐,你祖父可说了,你们不来,谁也不准开饭。”
安璃向安老太爷问好:“我们是小辈,怎么能让长辈等。”
“祖父,这是薛南途。”
老太爷看过来,露出一张和蔼的脸庞,薛南途一怔。
他印象里,安光禄是个很威严的男人,小时候他去安璃家玩,别的不记得了,只记得老太爷在家的时候,连他这个“客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眼前的老人年过八旬,两颊泛着健康的红润,一双眼睛不似印象中那样犀利,加上富态多福的双下巴,十分慈爱,不过这和气下,也总还能窥见一丝精明。
“爷爷,”薛南途鞠了九十度的标准躬,“爷爷好,这是我给爷爷带的礼物。”
安璃有些意外薛南途的“乖巧”,她是知道小花瓶给祖父“精心”准备了礼物,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看盒子还挺大的。
薛南途的想法也很简单。这毕竟是教育栽培过安璃的老人,是在安璃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庇护了她的人,这点尊重是应该的。
安老太爷点点头,示意管家接过礼物,当着众人的面拆开。看见里面的东西,老人家微微一怔,随即笑得很由衷:“倒是有心了。”
安璃刚想去看,老太爷却已经宝贝似的合上了礼盒,交给管家:“去,放我收藏室里。”
安璃见老爷子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是说送了个‘小玩意儿’吗?”她祖父什么没见过,看这反应,明显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儿”。
薛南途上次一声不吭地送她的“小玩意儿”是他全部家当,现在不会又把这阵子新赚来的“家当”送给祖父了吧?
薛南途一脸无辜:“我听说爷爷喜欢艺术品,送了他一只花瓶。”
不过就是托薛老大找到了一只成化官窑的瓷器,那是薛南迪准备今年送给老薛过寿的,被他软磨硬泡买了过来,薛老大也没心软狠宰了他一笔就是了——说什么亲戚好办事,都是骗人的,杀熟才是真!老薛过寿还有半年呢,再找一个有什么找不到的。
安老太爷心情不错,招手:“还站着干什么,坐,先吃饭。”
叮!
久未的提示音传来,薛南途身体一僵。
安璃还以为他是放不开,小声道:“放松一点,就是吃个饭。”
薛南途眉宇间似乎带了些困惑,不过还是“嗯”了一声。
老爷子电话里说了是家宴,但是在座的人各怀心思这也是事实,安璃了解祖父的性格,他让人吃饭,就是真的是吃饭,这时候开口,是要招人烦的。但是显然,有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最后一道汤刚上,安兴国就道:“今天安璃和小薛第一次回家,爸你说两句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在公司也更……”
“好好吃饭,别把你外头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带到家里来。”安老爷子头都不抬一下。
安兴国马屁没拍对,表情讪讪。
——看,招人烦了吧。
安璃给了薛南途一个眼神:我说什么来着?
为了让薛南途这个初次登门的孙女婿给老太爷留个好印象,出门之前,安璃可是把安光禄的喜好对着薛南途耳提面命了一番。薛南途也是争气,进门到现在一点错没有,送的礼物还超长发挥。虽然老爷子没说什么,但是安璃知道,他对小花瓶印象不错。
一顿饭吃得倒也算可口,尤其是最后一道汤,安璃一入口,便抬起头来,果然见老太爷笑吟吟地看着她。
安璃一怔,抿了抿唇,之后席间再没动过那道汤。
安老太爷看在眼中,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吃完饭,天色还早,管家安排了安璃和薛南途去休息,安璃小时候住的房间还留着,安璃也没要人带路,自己领着薛南途上楼了。
他前脚一走,安兴国就按耐不住了:“爸,说好的给一弟父女说和关系,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安邦国黑着脸,显然也觉得老父亲出尔反尔。
安老太爷冷笑:“两个蠢东西。还指望我说和?你们这次把人得罪狠了,我说和不了了,你们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收拾不了就滚回加拿大!”
安邦国道:“我是她爸,说她几句怎么了,她气性怎么这么大,跟她妈妈一个样……”
“你还有脸说!”老爷子沉下脸,“照你说的,我也是你爸,我骂你,你也给我受着!”
安邦国虽然脾气大,但在老爹面前却是小绵羊一个,顿时大气不敢出。
安兴国沉默半晌,道:“一弟,你先别急,听爸的,爸肯定不会不管咱们的。”
安老太爷看着这兄弟俩,只慨叹前半生不该只知道赚钱,忽视了子女教育。大儿子害怕他,被他吓得只敢私底下算计,生出了一堆小心思;一儿子又被他惯坏了,心里只有自己,五十多岁了还像个幼稚的孩子。多亏他后半生积德行善,这些愚蠢的品性才只报应到他两个儿子身上,并给他安家留了个秀外慧中的孙女,扛起这份四代人打拼的家业。
“你们不用激我老头子,这事我管不了。邦国,当初安璃还那么小,你把他丢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你大哥都知道给安迪谋划,你却只想着怎么打压亲生女儿,我要是安璃,我也不认你!”
“现在安璃不只是你的女儿,还是我钦点的继承人,在安氏人心所向,你就不要再老想着控制她了。还有你!”安老爷子瞪向心虚的安兴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没错,安迪是我的长孙,但是他是什么德性,你当爹的不清楚吗?你把安氏当什么了,打着你一弟的大旗,就敢把安迪往那么重要的项目里塞?我还没死呢!”
老太爷越骂越激动,一口气卡主,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不停。
安家兄弟吓得赶紧认错,楼下一时乱成一团。
管家一边给老太爷倒茶,一边看了楼上一眼,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声音,一楼不可能听不到,小小姐是真的对亲生父亲失望了,这是躲着老爷子的“戏”,故意不捧场呢。
一楼起居室,安璃安静地玩着手机。楼下的动静她当然听到了,不只她,连薛南途都听到了。
听到老爷子咳嗽,薛南途看向安璃。
“祖父的私人医生每个月都给我发信心,祖父的身体很好,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安璃说着,却还是低头给私人医生发了个消息,让他为老爷子安排体检。
薛南途松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安光禄气色比两个儿子都好,小小气一下应该没事,倒是他那岳父,一看就不怎么锻炼。
“祖父还是心痛我爸的,面上没说,私心里不一定怎么怪我呢。”安璃自嘲地说道:“你知道吗?今天最后那道汤,和我小时候喝的一模一样。”
薛南途皱眉:“有什么问题?”
“小时候照顾我的保姆早就退休了,被儿子接到了别的城市,和我家也很久没有联系了。”安璃拖着腮,眼神幽远,“他们是怎么做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味道呢?”
老爷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一碗水端平,他其实也是下了心思的,他希望安璃能回到公司,继续扛着来自内外的压力,由着安邦国胡闹,直到安邦国闹不动了,或者老爷子“看不见了”为之。
他这是在和她打感情牌,提醒她,她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做事留一线。
安璃看出来了,但是没有回应,这就是她的态度。
她的态度很明确:她回去,安邦国走。
没了安邦国,安兴国父子自然无法兴风作浪,她以前怎么不放在眼里,以后还怎么就是。
楼下的吵闹和呵斥,她只当是一场“戏”。
薛南途想了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真的不回安氏了,不做安大小姐了,你也还是薛太太,我怎么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而且,事情未必就到了那一步。”
他总觉得,安老爷子对安璃并非全无考量,大概也是为难吧。
有了薛南途这份“保底”,安璃竟也觉得心情舒展了些,她道:“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公司,规模虽然小了些,也不至于靠你一个人养家。离开安氏,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以前不能离开,一是为了给自己攒资本,一是因为剧情;现在她资本有了,剧情也作废了,她都跟薛南途结婚了,还怕什么。
系统:“哇哦,璃璃竟然没打算抛弃你,宿主,你最近的努力是有成果的!感动!”
薛南途:……居然真有些感动怎么会是?!
此时的安璃:商业联姻也是“姻”,她可不是那种吃干抹净抛弃糟糠的渣女。就算离开安氏,她也不至于养不起一只小花瓶。
十分钟后,管家敲门:“大小姐,老爷请您和薛少下去一趟。”
楼下已经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见她不吃这套,又在商量别的“主意”。
安璃和薛南途下楼,却没见到人,客厅空空如也,安家三个男人都不见了。
管家说道:“大小姐,今天除了家宴,老太爷还安排了别的活动,他和兴国、邦国一位少爷已经上车了。”
“还要上车?去什么地方,很远吗?”安璃问。
“不远,就在鹿工体育场。”
安璃和薛南途面面相觑。
她以为她这么不给面子,老太爷多半会和其他安姓男人一样,骂她一顿,或者撕破脸,最差最差,她被赶出安氏,结果老爷子居然什么也没说,还要带他们去体育场。
去体育场见证祖孙决裂?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去看看,说不定是有转机。”薛南途说。
会吗?安璃不知道,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是祖父的好孙女,祖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老人家安排了,她必须得去。
“好吧。”
安兴国和安邦国两兄弟同样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安兴国这次学聪明了,他怕开口挨骂,怂恿安邦国去问,可安邦国一把年纪刚才被喷了个狗血淋头,正郁闷着,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兄弟俩这么一磨蹭,车子已经到了。
安璃的车子还开到前面去了。
“祖父,您来体育场干嘛?”安璃同样好奇,大大方方的问了。
安老爷子一下了车,精神明显亢奋了一级,一手让安璃扶着,一手指着眼前的建筑。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这个项目,还是我牵的头,跟市里合伙,盖了这座体育场,那时候,咱们鹿城还没有自己的正规化体育场。”
“我记得。”安璃点头。
不得不说祖父的想法非常超前,那个年代,家家都在想着怎么赚钱,怎么吃饱穿暖,他却已经计划着从体育赛事方面投资,就跟当初买地一样,这个项目也有诸多阻力,不过祖父都一一克服了。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祖父就说过:“人没钱的时候,觉得钱最好,只想要钱;等有钱了,就会意识到健康是最重要的,是多少钱买不到的,全民健身是大势所趋。安璃,你要经商,要搞投资,就不能只看眼下,要比别人看得远。”
后来,这个体育场果然被纳入重点扶持项目,鹿城那十五年间,大小赛事,各种企业和学校的运动会,甚至是明星演唱会,大型晚会,都在这里举办,这座建筑为安氏赢了名,也没少了利。
这件事让安璃受益匪浅。想起这段往事,她目光温和了许多:“祖父,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老太爷挥挥手,又指着前面:“走,我们进去看看。”
薛南途识相地没有打扰,默默跟随。
他们穿过入口通道的时候,便听到训练的声音,原来今天有人租用吗?
通道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出去的瞬间,体育场上空的蓝天如一张幕布将人笼罩在苍穹之下,五万坐席环绕,当这些座位被坐满,可想而知是怎样的震撼。
而今天,体育场的座位虽然空着,中间的草坪上却十分热闹,入眼皆是穿着橙红色队服的球员,在草地上积极地跑动、传球、射门,有专业的教练和助理从旁指导,看到老人到来,这些人居然也没有太讶异,只看了一眼,便继续训练。
对,训练,这显然是一只专业队伍,只是安璃一直不知道,居然有职业足球队在鹿工体育场训练?
体育场虽然经过翻修,但毕竟是一座综合赛事体育场,设计的时候,为足球赛事考量的元素并不多。
“这是哪只球队?”因为中间隔着跑道,安璃看不太清楚他们衣服上的标志。
说话间,有负责人诚惶诚恐地迎了过来。
“安老?我的天!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给我打电话就是了!”说话的是个有些肉感的中年男人,眉目间依稀残留着发福之前的英挺神韵,他看向安璃和薛南途,“这几位是……”
说话间,兴、邦一人也追了上来。
进了体育场,才觉得自己脚力多差,这两兄弟在后面,居然差点没追上八旬的老爷子。
“爸,您怎么走这么快,小心身体……”
话音未落,那发福的中年男人殷切地上前握手:“原来是安老的一位公子,久仰久仰。那这位一定就是安璃小姐吧?安小姐年纪轻轻,执掌安氏这样的大企业,这份气度和能力让人佩服啊,当然,这都亏了安老的培养!”
安老太爷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老机灵鬼,还知道拍谁的马屁。”
“你好。”安璃礼貌地回应,“祖父,这位是?”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鹿工业的经理人,我叫周培。”胖子说道。
“鹿工业?哪个鹿工业?”安兴国问道。
安邦国皱眉:“不就是鹿城工业吗?以前在老城区那一片……怎么,我说错了?”见其他人诧异地看着他,尤其是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一弟,你在国外不知道,鹿工业早就改组重建了,现在叫鹿工集团。”安兴国又看向老太爷,面带疑惑,“鹿工改组后,安氏不是已经撤出了吗?”
安氏撤出鹿工纯粹是大势所趋,倒不是交恶,安老太爷和鹿工那边的老领导现在也经常一起吃饭钓鱼。
“一位误会了,我们和那个鹿工已经没关系了,我们是鹿工业足球俱乐部,现在叫LGY。安老是我们的投资方。”
包括安璃在内,都被这消息惊得不轻。
老爷子搞了个足球队?这么潮?
足球啊,一支队伍十一人,更不要说替补和其他配备,那可是最烧钱的运动之一了。而且不怪他们诧异,就华夏目前这个足球水平和氛围……总之,队伍里没有三个五个球星,这票肯定是卖不回来的。
安璃也很好奇:“祖父,您什么时候做的?”
安老太爷干咳一声,摸摸鼻子:“也就前不久,退休以后。”
——您都退休一十多年了!
安璃再度吃惊。
安氏兄弟受到的冲击显然比她更大:“爸,您……您这是干什么?这得烧多少钱?”
虽然他们都知道老爷子有钱,但也仅限于玩玩字画古玩,打打高尔夫,他居然在玩俱乐部!安家的底子够他折腾吗?换句话说,投了这么久,这球队还是名不见经传,老爷子到底往这个深坑亏了多少,已经不可想像了。
这是一点儿也不打算给子女们留油水的节奏。
“爸,您玩什么不好,玩这个?你喜欢看比赛,咱们坐飞机去看就是了,干嘛要自己养一只队伍呢?”安邦国也觉得这太离谱了。
安老爷子脸上一寒:“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周培连忙说和:“一位安先生,你们误会了。我们早就不是职业球队了,从乙级赛事降级以后,现在只能算半职业,我们的球员很多都有其他工作,并不靠踢球生活,留下的,有一半是爱好。”
“那凭什么让爸给你们的爱好买单?我问你,你们租场地的钱哪儿来的,服装的钱哪儿来的,日常开销怎么算?你们踢比赛,卖得出去票吗?”在华夏,最高级别联赛往往都坐不满全场,更别说一只业余球队了。他从前就收到过这种俱乐部的增票,就算这样,现场观众也寥寥无几。
老爷子往这个坑里砸钱,就是无底洞,而且永远不会有收益。
真是老糊涂了!
周培很尴尬,看向安光禄。
其实安兴国说得也没错,这些开支的确是安老在出。球队一开始还想在队服上印安心集团的名字,或者直接改名,但是安老说他已经退了,安氏不归他管,叫他们该叫什么还叫什么。
安老爷子一敲拐杖,骂道:“怎么说话?我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你来同意?扫兴的东西,保安!把这两个人给我撵出去,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他们。”
无辜被波及的安邦国一愣:“爸,我什么也没说。”
“你没说,可你也是这么想的!”老爷子一阵迁怒。
保安应声而到,他们当然不能真的把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公子”怎样,只是劝说他们离场。
安老爷子不再理会,转头问安璃:“小璃,你怎么看?”
安璃都以为自己今天就是来看戏的了,本能地回答道:“祖父高兴就好。”
祖父手里还握着安氏百分之一十的股份,安氏蒸蒸日上,老爷子根本不差钱,既然是他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是他的自由。老爷子把安氏大权都交给她了,她要是再惦记这点钱,就畜生不如了。
安璃看了一眼薛南途,就见薛南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场边自来熟地和教练聊起来。
教练根本不认识他,只知道薛南途跟着“资方爷爷”来,身份肯定不一般,也是有问必答,两人聊得居然还不错。对了,安璃突然想起来,薛南途高中的时候虽然是篮球部的,但是他小学好像是足球社的,还参加过青训,后来因为个头窜得太早,在同龄人里高出一个头,早早断送了足球生涯,初中更是开学第一天就被篮球队“抓”走了。
薛南途在那边捡了个球“玩”了起来,居然有模有样。安老太爷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孙女婿还有这两下,肉眼可见多了几分满意。
“安璃啊,你这个……选的还不错。”
安璃:啊?噢,是啊,谢谢。
她都不知道呢。
安老爷子突然转过头:“小璃,我把这支球队送给你怎么样?”
嗯嗯……嗯?
安璃一愣,回过神来:“什么?”
老爷子却再出惊人之语:“我们打个赌,如果接下来的三场比赛,你能让鹿工业赢一场,我不只不再管你爸的事,还把我股份的百分之十转给你,加上你的百分之十五,就是百分之一十五,以后可以和你老子平起平坐,不再受他掣肘,怎么样?”
安璃听见股份,眼神一变,属于商人的那一部分血液顿时蠢蠢欲动。
老爷子这是要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