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途一下飞机就被未婚妻创了个恍惚,到上车才回过神来。 “途哥,工作那边怎么样,和史蒂夫谈妥了吗?”贺乔飞边开车边问。 “嗯,已经说好了,我们只出一首歌。” 史蒂夫是米国知名导演,他正在拍摄一部超级大制作的影片,需要一首燃爆的宣传曲,兜兜转转找到了他们工作室。薛南途这阵子就在制作de,因为录音工作要在那边完成,所以他这阵子国内国外两头跑。 其实原本史蒂夫是想要将整个电影的音乐外包给他们的,但是这样需要跟组,薛南途婚期将近,没有时间全程参与到电影制作中,便婉拒了他,对方十分遗憾,只好相约下次合作。 结果,薛南途直接把工作室办到国内了。 “途哥,我们以后真的回国内发展吗?你在国外得了那么多奖,人脉也足,留在那边形势一片大好,回来就要重新开始了。” 国内和国外市场流行的音乐风格大相径庭,薛南途虽然有能力,但文化这东西难说,外面受欢迎的,回到本土水土不服也常有。 薛南途不以为然:“我只是在米国做了两年音乐,又不是变成米国人,怎么就适应不了母语市场了?” “可是你以前在国内也没写过歌。” 薛南途却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写?” “啊?你那时就开始创作了?”他记得薛南途出国的时候才十六岁,高中都没念完。 薛南途哼了一声,低头玩手机。 贺乔飞好奇地扫了一眼——他也不是故意窥屏,实在是薛南途的页面太过奇葩,入眼望去是一排整齐地问候。 “早安。” “晚安。” “早安。” “晚安。” “我下飞机了,晚上一起吃饭吗?” 贺乔飞震惊:“途哥,璃姐一直都不回你消息的吗?” “怎么可能?”薛南途像看傻子,“她只是工作忙,你都不知道她平时有多黏人。” 善良单纯,天真粘人……贺乔飞凌乱了,他觉得老大订婚的这个安璃和朋友圈那个好像不是一个人。 “她年纪轻轻接手安氏,工作很辛苦,看不见消息也正常。”薛南途不疑有他,对贺乔飞道:“老贺,通知兄弟们,不用给我接风了,我晚上有约。” 说起来,订婚后他就急着回国外处理工作室的事,满打满算订婚后他们才见过两三面,她该生气了吧? 虽说为了工作,可到底冷落了未婚妻,哄哄吧。 薛南途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发了消息,约安璃晚上一起吃饭,不一会儿就收到未婚妻的回复。 ——[挠头.JPG.] ——下飞机?你什么时候走的? 安璃璃璃。 …… 下飞机? 原来没在国内啊,怪不得最近这么消停! 这边安璃没有惊讶太久,又立即回了一条。 ——今天不行,加班,改天吧。 也不是敷衍,安璃还真是有事要忙。 原剧情里,下半年鹿城的市场会迎来一次由不可名状原因引起的现象级的风波,多家大型企业受到波及,股市一路低迷,股民恐慌抛售,然后恶性循环。这个过程经历半年之久,许多小企业被折腾破产,安心集团也承受了巨大的损失。 正因如此,书里安顾两家才提前了婚期,想用一场强强联合的盛大婚礼稳定人心。 她要提前做好应对计划,而和薛氏的联合也是其中一环。狂风暴雨中,和盟友手拉手总是站得更稳些。 她的未婚夫,薛南途其实是书里的“男二”。只不过这个男二不追女主,而是专注于抢反派的工作,和男主作对。他戏份不多,每次出现必搞大事,让男主烦不胜烦。 在原本的剧情里,薛南途帮过“安璃”。 书里的薛南途是一个桀骜不驯、又有些跳脱的人,因为私生子的事和薛父闹翻,和亲哥薛南迪也合不来,反正就是个从小在薛家人嫌狗憎的混世魔王。然而这样一个人,却在安氏被冲击,安璃走投无路,亲友避之不及的时候,卖掉了众人争破头的,他作为薛家子从的那份股份,为安璃换来了一笔能救安家于水火的资金。 只可惜,没等这笔钱到位,“安璃”就死了,安氏也没能保住。 因为这个,安璃从小就很关注薛南途这个“小盆宇”。 漂亮、淘气、缺根弦,这就是安璃对小薛南途全部的评价。 两家住在同一片别墅区,幼儿园也送孩子读的一所,安璃故意接近他,有时候是为了任务,有时候则是想力所能及地引导一下小薛南途的性格,让他不要那么偏激。就算他将来一定要和薛家闹翻,也等拿回了自己那份,否则只会便宜了他那些户口本外的“兄弟”。 但是系统接连颁发的“卷王任务”,她精力有限,年纪又太小,薛家环境太复杂,她能做的并不多。 不过,薛南途可不是众人口中的“废物”。 薛南途在书里是个音乐鬼才,词曲唱全能,后来更是成为风靡亚洲的天皇巨星和音乐制作人,影响力非凡,否则也不会一直和男主打对台。只是他早早和薛家切割,没沾到薛家一点光,自己又不善经营,还因为“金花瓶”奖被认定是个草包,被全网嘲,前期境遇艰难,走了许多弯路。 这一次应该会顺遂一些。 至于结婚,她觉得只要秉性不差,知根知底,相处起来谁都差不多——只要不是恋爱脑,别动不动为爱发癫,就行。 …… 安璃也没想到,这一拖,她和薛南途的第三次见面,就到了婚礼上。 她最近忙着研究市场风向,分析数据,这期间薛南途没再找过她,她就忘了时间,等艾米提醒她时,婚期就在眼前了。 作为新娘子,安璃凌晨被挖起来做面膜,洗脸上妆,换上隆重得像王室公主的蓬蓬裙婚纱,修长的脖颈光洁而美好,点缀着一条流苏钻石项链。 造型师盯着她的脖子,若有所思:“但是,安小姐,恕我直言,您这条裙子是不是改过。” 安璃对着镜子照了照,没发觉异样,拿出手机一对比,才发现领口去掉了一圈很小的装饰,倒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改动,她几乎没看出来。 “安小姐,这件衣服的胸部尺寸改大了一些,所以做了调整。”设计师助理解释道。 安璃点头,这件礼服她当初试穿的时候,胸围有些紧,所以叫设计师改了一下。 造型师叹气:“当初我为你选这条项链,就是考虑到下面的装饰能接得住它的气质,但是裙子改了,这项链就显得有些……细碎。” 她现在所带的是一条流苏项链,每一条流苏下都是一颗小钻石,美丽也名贵,造型繁琐。 “是吗?我都看不出来。”安璃没太在意。 造型师瞥向首饰柜,突然被桌边的一套宝石项链吸引了目光:“这是……安小姐,这也是您的珍藏吗?” 安璃看去,就见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造型简单的项链,粉色的蓝宝石十分稀有,这一枚粉中又有橙,形成典雅的日出色,像晨曦在结晶中流淌,散发着幸福的光辉。 喜欢是喜欢,可安璃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条项链?该不会是有客人的礼品混进来了吧? 安璃转头问艾米:“上午有什么人来过吗?” “是薛家人送来的,说是薛先生的吩咐。” “哪个薛先生?” 艾米微笑:“两个小时后即将成为您丈夫的那位。” “薛南途?”安璃一怔,指着项链道,“就它吧。” 造型师却道:“安小姐,您之前这条项链,是八十年代影坛传奇女星艾丽娜在获奖电影《忘·爱》中佩戴过的,更能彰显您的身份。” 薛先生这一条,固然也很名贵,但实在看不出出处。造型师当然更中意这一条,但在他的经验里,安璃这样的人家,可能对于“名品”的概念更为看重。 没想到安璃一笑:“什么身份?安家祖上就是卖炒栗子的,也不是什么王孙贵族,做到今天全靠祖宗保佑子孙争气,不是靠摆那些没用的谱。” “这条钻石项链是我祖父去年用一个小目标拍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算出过风头了,换另一条吧,我喜欢。” 造型师一怔:“安小姐,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他服务过很多豪门,很少有这样透彻的千金小姐,而且比起虚名,安小姐显然更在意薛先生的心意。造型师沉十分感动,丝毫没注意安璃心虚的小眼神儿。 ——啧,放了小花瓶好几顿鸽子,肯定生气呢。 戴这个哄哄吧。 …… 和新娘化妆间的淡定融洽相比,新郎这边沉重了许多。 门外第三次传来争执,几分钟的喧闹后,保安催促骂骂咧咧的男人地离开。 “什么玩意儿?以为傍了个厉害的岳家,在薛家就是个人物了,居然叫保安赶我们走!” “南景啊,不是舅舅说你,你就是太老实!你知不知道,安小姐本来的相亲对象是薛南迪,也不知道薛南途用了什么手段,把婚事扒拉到自己身上。” “这狼崽子连亲哥哥的对象都要抢,你但凡有这个心机,今天安家千金看上的说不定就是你!我也不用低三下四来求他!” 薛家六少薛南景,是薛父迎娶的第四任太太的儿子,去年刚毕业,签了娱乐公司,走最近市场上很流行的优质偶像路线,人气属于上升阶段。 三夫人姓徐,家里做小本经营,嫁入薛家后,徐家也跟着沾了光,成立了小公司,由弟弟徐志打理。 徐志今天来,是想为自家公司跟安氏攀关系,没想到刚到二楼就被保安赶了出来,连人都没见上。 他看着自己和妹妹肖似的外甥,虽然第一眼不如浓颜系的薛南途,但也是个俊俏小生,在镜头前说几句话就有一群小女生为她哗哗掏零花钱,哪里不如那个小畜生? “这个安小姐也是瞎,居然会看上小畜……啊!” 喋喋不休的矮胖男猛地踢了一脚,在大理石地上跌了个大马趴,半边脸都摔麻了,牙齿隐隐松动。 徐志大为恼火:“我X,谁、谁踢老子!” “我说过二楼不许进脏东西吧?”俊美张扬的青年扬起下巴,不经意露出流畅清晰的下颚线,眼神不善地质问管家。 这栋小楼是薛南途和大哥薛南迪小时候的住处,今日来宾多才开放了一楼,二楼是薛南途的私人空间,不待客的。 “小……”徐志想骂“小畜生”,被薛南途那双黑得惊人的眸子看得发憷,又被安保团团围住,顿时噎了回去,“我好歹是你长辈,你居然对我动手,你的教养呢?” “二少爷,二楼已经放了宾客止步的牌子,这位先生应该是跟四少爷进来的。”管家道。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薛南景忙道,“舅舅就是希望你能跟二嫂美言几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我们自己说就是了,打人就是不对……” 薛南途转身:“管家,再有狗,直接大棒打走。打掉了牙薛家给他上烤瓷。” “狗东西记吃不记打。” 从头到尾,他就像根本没看见薛南景这个人。 徐志还反应了一下,才暴怒道:“薛南途!你骂谁是狗呢!” 薛南景脸色苍白,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人背影 ,身后的手暗暗攥紧。 房间内,化妆师、造型师以及助理,还有他工作室的一些朋友安安静静地等薛南途回来,大气都不敢喘。 从前也听过薛家“十一子夺嫡”的狗血一箩筐,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叹为观止。薛南途好歹是薛家户口本上的少爷,又是新郎官,好家伙,这一上午,正房闹完二房闹,姨太太闹完舅老爷闹,连私生子都不避讳。无外乎见薛南途找了个厉害的岳家眼红,怕他想开了,回来争家产。 这种环境,怪不得薛南途高中没念完就往国外跑。 “老大,你这一脚踹出去,叫你爸和薛大哥知道了准没好果子吃。”贺乔飞叹气。 “你信不信,今天就算我连着薛南景一块揍了,老头屁都不会放一个。” 今天这种日子,薛家丢不起这个脸。 神经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薛南途低头揉了揉额心。 “途哥,没事吧?”贺乔飞注意到他脸色不好。 “没事。” ——没事个鬼! 薛南途咬牙,他现在非常不好。 从今天早上起,他耳边就时不时出现“幻听”,有人叫着什么“宿主宿主”的,还伴随着“哔哔哔”的噪音,好像什么东西在进行连接一样,让他特别暴躁。 叮咚!连接完成。 噪音消失,“幻听”清晰起来,是个雀跃的正太音:“宿主,我回来啦,我现在是高级系统了……咦?怎么是个男的?” 薛南途:真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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