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根根石柱撑起的黑暗隧道内,有没有电石灯都无所谓的芙兰卡侧头望向卢米安,略显担忧地说道:
“用那颗心脏晋升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你好像不怕索伦家族的诅咒,但它会影响你服食魔药后的状态,有可能导致你失败,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下加德纳的提议,多服食一份序列9到序列7的魔药是会让你更强一点,但也就那样,不会有任何质的改变,还不如选择更稳妥的方案。”
这位“欢愉魔女”已经从卢米安那里了解了红天鹅堡地下迷宫内发生的事情和“魔术师”女士的大部分回复。
她惊叹于“特殊士兵”的存在和失控天使的疯狂嘶吼之余,有些担心卢米安逞强使用“蜡像师”非凡特性和变异黑蛛干瘪心脏来调配魔药的想法。
提着电石灯的卢米安轻笑了一声:“我肯定是有足够的把握才这么做。”
“你有办法消除那颗心脏残余血脉的影响?”芙兰卡不是太相信。
说到这里,她仿佛才回过神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你不是要喝魔药吗,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就行了,没必要一直在地底绕来绕去吧?”
卢米安笑了起来:
“就是目的地足够特殊,我才有把握将那颗心脏内索伦家族残余血脉的影响压到最低。”
同时还能削弱他体内污染在晋升这件事情上带来的危险!
“目的地是哪里?”芙兰卡顿时一脸好奇。
卢米安微笑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艹!最讨厌你这种不把话说完的人!”芙兰卡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说的目的地是这里?”大半个小时后,芙兰卡指着前方那个天然形成有所改造的巨石门洞,又惊讶又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地问道。
那巨石门洞上雕刻着大量的骷髅头骨、白骨手臂、太阳花和蒸汽相关符号。
这是地下墓穴的入口之门,前方是死亡帝国!
“它里面的某个地方。”卢米安从放“拷打”拳套的挎包里拿出一把白色蜡烛扔给了芙兰卡,并语带笑意地说道,“我要在神的注视下服食魔药。”
神的注视下?”芙兰卡狐疑地打量起卢米安,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染上了“占星人”的坏毛病:不说人话!
卢米安没有解释,点燃一根白色蜡烛,托着它走入了地下墓穴。
照例有管理员的阻拦,照例有自我的承诺,两人一路来到地下墓穴
踏足干净到不可思议的区域后,芙兰卡恍然大悟:“你是想利用这里的特殊?”
她曾经在地下墓穴探过险,但从未深入
在这两根祭祀之柱的庇护下,哪怕手中的烛火熄灭,身处广场区域的人类也不会被黑暗吞没,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死去。
“是的。”卢米安笑了起来。
他将手里的白色蜡烛交给芙兰卡,走到雕刻着“太阳圣徽”、太阳花和放射性线条等大量符号的斑驳巨柱前,尊敬地展开双臂,真诚祈祷:“赞美太阳!”
他的计划就是利用地下墓穴本身的特殊和这座祭祀广场的庇护压制索伦家族残余血脉和体内宿命污染的影响。
根据他的经验,这样的影响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外界,来自对应的源头,比如地宫深处被封印的佛蒙达.索伦和屏障外的宿命力量。
没有了这部分影响,剩下的也就是体内污染趁着晋升时身体状态短暂失去平衡、封印有所变化做出的侵蚀,卢米安之前三次晋升都深刻体会过,觉得完全可以承受,因为这些污染的外来帮助会被地下墓穴的特殊和祭祀之柱的庇护压制削弱。
这个方案最初的灵感来源于“碧翠丝的项链”这件非凡饰品的形成,来源于“魔术师”女士说某些特殊环境可以切断联系,阻止恩赐力量回归母体,比如“撒玛利亚妇人泉”周围区域。
卢米安觉得地下墓穴内的这个祭祀广场虽然肯定不如“撒玛利亚妇人泉”周围区域那么特殊,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经过地下墓穴本身诡异和“永恒烈阳”祭祀之柱庇护双重过滤后,外来的影响绝对会显著降低。
而且,这处祭祀广场的神圣来源于正神的庇佑,卢米安也不用担心自己在此地服食魔药晋升的行为会引来周围环境的反噬。
看着卢米安在那里诚挚地赞美太阳,芙兰卡一时有点傻住。
还真是在神灵的“注视”下啊!
可你不怕实际为“愚者”先生信徒的自己被直接净化吗?
完成祷告后,卢米安回到芙兰卡身前,拿出一个造型精美的香水瓶递了过去。
“这是?”芙兰卡疑惑问道。
“灰琥珀香水。”卢米安的表情在烛火的摇晃下阵明阵暗,“我服下魔药后,你观察我的反应,如果觉得不对,就拧开盖子,把瓶口凑到我的鼻子前。”
这件事情原本是他自己做的,但这次,有了索伦家族残留血脉的影响,本身也处在中序列了,他担心情况会变得比较严重,自己未必有那个能力去打开香水瓶,而如果一开始就使用,他的潜意识里会记住这是自己弄出来的,有可能导致效果缺失。
“好的。”芙兰卡见卢米安没有解释的意思,按捺住内心的好奇,未做询问。
卢米安望了眼通往地下墓穴
“你当我是傻的吗?”芙兰卡翻了个白眼。
这还需要交代?
卢米安没再多说,从挎包内拿出了一个水晶制成般的啤酒杯。
他利用量筒,先是放入了暗红色的“蜡像师”血液,足足80毫升,然后依次将变异黑蛛的毒腺和之前一个多月搜集到的琥珀粉末10克、白橡树果实两颗丢了进去。
这些或有很强灵性或有相应象征的材料混杂在一起,没出现瞬间的溶化,但有了一定的黑色泡沫浮起。
卢米安随即将那个缩小人脑般的血色事物和干瘪发黑的枯萎心脏轻轻沉入了血液里。
滋的一声,染着血色的雾气弥漫而出又缩了回去,所有的固体飞快分解,彼此交融,让魔药的颜色越来越深。
咕噜咕噜的气泡冒出又破裂,到了最后,啤酒杯内的液体变成了铁黑色,浮着大量的发红锈迹。
芙兰卡见状,小声嘀咕道:
“果然,玩战术的心都脏,魔药也这么脏”
看着那深沉幽黑、血色暗涌的魔药,卢米安取下挎包和军用酒壶,将它们丢到了一旁。
他把“谎言”也扔给芙兰卡后,缓慢吐了口气,调整起自己的状态。
过了二三十秒,他盘腿坐下,手腕很稳地端起那个啤酒杯,没有丝毫犹豫地喝起魔药。
这魔药有着强烈的铁锈味,入口冰冷,仿佛黑暗里爬过的蛇类生物,滑腻腻的,冰冰凉凉。
卢米安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身体灼热,如被焚烧,反而浑身发冷,有种全部火焰都被魔药吸取走了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开始了熟悉的抽痛,眼前飞快出现了幻觉-他所有的想法和掌握的信息都变成实质,以微缩图画的形式串连在一起,结成了一张层层交织的蛛网。
这让卢米安的大脑四分五裂,他的耳畔隐约又响起了似乎来自无穷远处又好像近在身前的恐怖呓语,并伴随着暴戾疯狂情绪的蔓延。
但这些都不严重,前者带来的剧痛没让卢米安近乎昏迷,本能翻滚,只是表情不自觉扭曲狰狞,双手紧握了起来,难以遏制地痛哼出声,而后者完全在“托钵僧侣”的忍耐范围内。
卢米安的右掌受到刺激,隐约有了点发热。
终于,火焰的灼烧来临,这一次,它集中在卢米安的脑内,不真实,很虚幻。
这个过程中,旁观的芙兰卡好几次想打开那瓶香水,但刚产生这么一个念头,卢米安又正常了一些。
说起来很慢,实际也就二三十秒的时间,卢米安紧握的双手缓慢放开,扭曲的脸部肌肉逐渐复位。
呼…卢米安吐出一股灼热的气流,睁开了双眼。
“成功了?”芙兰卡下意识问道。
卢米安感受着头部和身体的刺痛,好笑回应:“要是没成功,你已经开始和失控的我战斗了。”
这竟然比他前面三次晋升都要轻松一点。
“谁知道‘阴谋家’的失控是不是假装成正常人,偷偷袭击我……”芙兰卡知道自己刚才是一时嘴快,但还是本能地争辩了一句。
卢米安抬手揉了揉额角,感觉疼痛归疼痛,自己的思绪好像比以往更清晰了。
他快速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敏锐察觉到它们的部分细节也许存在一点问题。
这是他之前没有发现的。
比如,根据噩梦,伊莱特这位经常参加国王饼游戏的诗人应该早就半蜡像化,随时可能发疯自残或伤害周围的人,但他不仅没事,而且还出入有问题的圣心修道院,巧合地看见了阿不思.梅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