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1）

时宗义正蹲在那儿抽烟呢, 一转眼就瞧见了赶着马车从另一条道上拐过来;时国安等人。 赶紧磕了磕旱烟袋站起身，小跑着就去接： “跑了一大早上累了吧？赶紧过来歇着，牲□□给我……”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 真不行了他就明儿个再跑一趟过来看闺女, 今儿个就先守着车子和酱油—— 这眼瞧着日头才刚刚出来, 那么多酱油呢，咋可能卖完？真是拉了一大缸酱油去走亲戚, 不像那回事不说，再被有心人检举揭发可就出大麻烦了。 “爸，妈……”尹招娣却已经小跑着过来, 虽然已是尽量压低声音, 开心却简直能溢出来，“卖完了, 全都, 卖完了！” 说话时简直眉飞色舞。 “卖完了？”老爷子手一抖, 从来不离手;旱烟袋都差点儿掉下来。 “对啊, 卖完了, 全都卖完了。”这一早上，尹招娣;心情真就和坐过山车一个样。天知道她来;时候有多提心吊胆，既怕被人发现了再给抓起来，又愁做了这么多酱油卖不出去全砸手里咋办？ 结果好吗，他们家;酱油竟是不大会儿功夫就被人一抢而空。 甚至人家走;时候，还不住嘴嘱咐，千万千万再来卖，可不能不来啊。那不是说, 他们就是再做些, 也不愁卖不出去了？ “要不是我们早就回来了, 是大哥说先去把酱油缸子给洗刷干净，好把咱给蓉蓉准备;礼物给装进去……” 兄弟三个带着尹招娣和苗秀秀径直赶着马车去了河边，拿水把酱油缸给洗涮干净后，又把马车也给擦了一遍。到最后，又就着河水仔仔细细洗了脸。 尹招娣洗得尤其仔细—— 刚才大伯子可是说了，待会儿去县城，他们先去理理发，然后就去百货大楼，给小姑子和小外甥买点儿东西之外，再给她们每人买一盒雪花膏。大伯子说了，这眼瞧着就入秋了，天干物燥;，搓点儿雪花膏，脸上就不那么干了…… 把个尹招娣给感动;哟，真是眼泪汪汪;。毕竟雪花膏什么;，都是城里人;东西，这之前她也就见苗秀秀她们那样;知青用过，像她这样;农村人，一般都是敬而远之—— 家里吃盐都要拿鸡蛋换，咋能还浪费钱买什么雪花膏。 也因此彼时尹招娣也是下意识;就反对，却是话刚一出口，就被大伯子给否决了。就是时国平也跟她保证，让她只管放心大胆;用，而且她不但今年能搓雪花膏，明年也能。 尹招娣听了，简直就要掉眼泪—— 她嘴里说着反对，心里真不想要吗？才不是那么回事呢。毕竟这女人啊，哪有不爱美;？可谁让家里穷呢？ 打小别说是尹招娣，就是她娘，这辈子都没用过雪花膏。 瞧见别人用，她娘还会一遍遍唠叨： “一看就是败家娘们，都不会过日子;。有钱了给家里男人打点儿肉，不比啥都香？” 尹招娣一直牢牢记着，唯恐也成了她娘嘴里;败家娘们，在娘家时有啥好吃;都是先紧着爹和兄弟，爹和兄弟停了筷子，她才会和娘还有妹妹们去吃。 到了婆家则自觉换成了以丈夫为天。 可天知道瞧见旁人搓了雪花膏后脸润润;，尹招娣心里有多羡慕，尤其是在嗅见擦肩而过时别人身上;香气后，尹招娣都要怅然若失良久。 再看看现在，她竟然也能拥有人生第一袋雪花膏了。孩儿她爹还说，往后每年都会给她买。 “妈，你咋哭了？”看尹招娣不停擦眼睛，时婷吓了一跳。 “你这妮子咋说话呢，这大喜;日子，我哭啥哭，我就是眼里进了个沙子……”尹招娣红着眼睛道，随即打开刻着“友谊”两字;盒子，用指头挖出一点儿，拉过时婷给她额头、两颊和下巴上都点了一下，“过来，妈给你也抹点儿。” 那边苗秀秀已经给时南时北搓完了，正拉着时樱，在她小脸上细细涂抹。 这段时间被家人好好照顾着，时樱;小脸已经红润不少，就是之前;那点儿黑也全都褪去，搓上雪花膏后，越发显得粉雕玉琢。 苗秀秀帮着匀净后，忍不住抱着时樱;小脸亲了口。 时樱下意识就去捂脸，苗秀秀顿时忍俊不禁，却故意装作不高兴道： “咋;，不想让妈亲？” “没有没有，”时樱忙摆手，“就是这雪花膏太香了，妈妈亲了后，嘴里会不舒服……” 这话倒是真;。相较于后世五花八门;化妆品，这个时代;味道无疑比较单一，那就是香，还是那种浓香。 那边尹招娣也给时婷和时婕都搓好了脸，想起什么抬头对时宗义道： “对了，大哥说现在时间还早，要带您去剃头铺子那里理个发。” 听尹招娣这么说，时宗义开心;胡子都不住颤动，头却是摇得和拨浪鼓似;：“花那个闲钱干啥，等家去了，让西头五月他爹给咱推几下就成……” 五月家剃头;东西啥都有，农闲时就会趁着中午下工那会儿在村口树荫下摆上摊子，拿个鸡蛋过去，就能理两个人;头。 县城;理发店都是公家开;，听说理一次得一两毛呢。 他可不去花这个冤枉钱。 就只是家里做主;早换成了时国安，老爷子;反对根本无效。一家人到底赶着马车，先去了剃头铺子那里。 说起来家里男人除了时国安参军时进过一回理发店，老爷子和时国梁时国平都是一次没去过;。 大多都是时老太太拿剪子帮着剪了，最奢侈;也就是去五月他爹那儿理发。 结果今儿个，竟然还奢侈了一回，进了公家;理发店。 虽然国营理发店;师傅脾气大了些，可人家手艺也是真;好，而且不但给剃了头，还给净了面，脸上;胡子茬刮得那叫一个干净。 其中老爷子;感触最深，毕竟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服侍着。 几个孩子也跟着进去了。时樱跟理发师说了声，借了人家;梳子，就开始给时婷几个梳头—— 之前在孤儿院时，时樱最喜欢;就是给院里新来;小姑娘们打扮。她又是个手巧;，各种发型也是一瞧都会，甚至用剪子理发都很有一手。 正好家里几个丫头都是又长又厚还黑亮;头发，正好适合时樱练手。 一开始瞧见时樱摆弄时婷头发时，尹招娣还觉得好笑，想着不大点儿;小丫头，能绑出什么新花样来？ 结果时樱却是煞有介事，先在前面留下点散发，后面扎成马尾。随即开始把散发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编，等一个古典花苞头彻底成型，尹招娣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住了—— 之前没看出来，这会儿时婷露出光洁饱满;额头，再配上漂亮;花苞头，瞧着竟是平添了几分秀气。 就是时婷自己，瞧着镜子里;自己，腰都不自觉挺直几分。 甚至理发师也大吃一惊，直接停了手头;工作围着转了好几圈： “哎呦，你们家这丫头，真是个心灵手巧;，这要是跟我学理发，肯定能学好……” “谢谢您了师傅，我们家闺女还得上学呢。”苗秀秀语气都有些亢奋。 “樱樱你教教我，我也想学。”尹招娣也是心痒难耐，当下就拉过来时婕练手，苗秀秀则选了时北。 两人学得不是一般;快，很快就给时北时婷也扎起了漂亮;花苞头。 又意犹未尽;给时樱和时南也扎了起来。 到最后，甚至就是尹招娣自己瞧了，也向往;紧，悄悄跟苗秀秀嘀咕，要是她们俩也扎这样;发型，不知道好看不？ 只是不等苗秀秀回答，她却又自己否定了—— 再怎么说也不是孩子了，这发型虽然漂亮，可她却是无论如何不敢扎着到人前走;。 一家人收拾好头发，时国安又借了理发店;房间，进去换了衣服—— 卖酱油;时候唯恐把新衣服弄脏了，几人穿;都是旧衣服。又跟理发店;师傅说好了，借了他们;杂物间，暂时把一个缸存放在这里，到时候他们出三毛钱当保管费。 等一家人从理发店出来，那叫一个焕然一新。尤其是走在最前面;时国安一家几口，真不是一般;招人—— 男;高大英俊，女;温婉秀丽，一对孩子也和金童玉女似;。 别说时国安了，就是时樱恍惚间都有一种后世拍偶像片;感觉。 过往行人回头率之高，说是百分百都不为过。更多;人则是注意力全在时家;几个女孩子身上—— 这个时代理发师都是传统;手艺，街上走;行人要么就是扎着两条粗辫子，要么就是那种刀削头或者学生头;样式，怎么看几个孩子;古典花苞头都出奇;漂亮。 路上一家人甚至被拦住了好几次，询问这头发是怎么扎;，可能;话也想学了给家里姑娘扎一个。 甚至进了百货大楼，瞧见精精神神;一家人，售货员都对他们态度特别好。不但没有冷脸呵斥，和殷勤;帮着介绍了好几种东西。 一家人买了几斤红糖，又给小宝宝扯了一块适合男孩穿;蓝底洋布，给几个女娃娃每人买了一个尾端有朵小红花;塑料发卡不算，时国安还特特给时宗义买了一盒大前门香烟。 拿到烟;那一瞬间，时宗义开心;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颠来倒去;不住念叨： “这得多少钱啊，这也太浪费了吧，你们花这个钱干啥，就该把钱攒起来，给孩儿们用……” 却是拿着大前门香烟翻来覆去仔细看个不停，那稀罕;模样，堪比得了小红花发卡;时南时北。 他;模样，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推了一把： “儿子们孝敬，你受着就是了，别叨咕了。” 时宗义这才收起来，小心翼翼;放在贴身;口袋里，却是每隔一会儿，都会下意识;用手轻轻捏一下—— 这玩意儿他见过，村里;老汉，也就上任老支书抽过，如今他竟然活到能和支书一个待遇了。能熬到这一步，他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所有东西都置办齐了，一家人随即坐上马车往时国蓉婆家那边去了。 到了李家门口，也不过八九点钟。时间还早;缘故，李家客人还不算多。 听说一辆马车赶进来了，有帮忙;值客赶紧接出来，瞧见马车上;一家人时，就有些犯嘀咕—— 说起来李家也是县上;老人了，他们家;亲戚也都是城里;。这来;客人却是赶着个马车，马车上还古怪;放着个大缸，怎么看都是长途跋涉而来。难不成，是女方那边;？ 毕竟他们都知道，全友媳妇儿娘家就是农村;。 可要说就是全友;丈人家吧，好像也不太对—— 当初全友娶媳妇时，他们可是也都过来了，晒嫁妆时那叫一个寒酸，娘家来送嫁;哥哥嫂子也是穿;破破烂烂，瞧着就和难民似;，当押车孩;娘家侄女也是又黑又瘦，瞧着那叫一个可怜巴巴。 这会儿来;这家人，光看这气势，这穿戴，瞧着就不一般。 尤其是车上;一群娃娃们，一个个打扮;漂漂亮亮;，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 正嘀咕着呢，李全友和父亲李根生老两口还有过来帮忙;三女儿三女婿听到动静从里面迎了出来。乍然瞧见马车上下来;一群人，几人也全都愣住了。 照他们想来，十里铺;亲家必不会来得这么早。毕竟他们村距离县城可是二十多里呢。 从乡下到县城又没个车，不管是徒步，还是拉着板车，到这里怕也得快晌午;时候了。 甚至就在刚刚，三女儿李秀娥还在跟李老太太叨咕，说是上回兄弟娶媳妇时，弟媳妇娘家那寒酸劲，让她回去可没少被人笑话。 别人都说他们家条件也算中等偏上，咋就找个农村出来;？ 瞧瞧全友丈人那一家，瞧着过得就砸锅。 李秀娥本就对弟媳妇;娘家看不起，听了那话，更是一百个不舒服。就在刚才，还不住跟李老太太嘀咕，说是等时家人来了，要是太不像那么回事，就找个角落;地方安排着，省;外人又看笑话，他们李家人也跟着没脸。 结果这一出来，就有些傻眼—— 时家;人倒是和她想;那样，来;不算少，光小孩就足足六个。可和她想象;不一样;是，时家这次来;娃娃和上次弟媳妇嫁进来那回截然不同。 一个个穿;干干净净不说，还都香喷喷;，扎;头发也一个赛一个;漂亮。竟然瞧着比城里;娃娃还要洋气。 “我就说全友他丈人家不一样了吧，你还不信。”老太太唯恐李秀娥说了什么不合适;话，忙再次强调，“你说话可客气点儿，这怎么说也是你弟媳妇;娘家人呢。” 李家三个闺女一个儿子，要说四个孩子里最受宠;就是唯一;儿子李全友，其次就是身为老闺女;李秀娥了。 从前李全友没有结婚时，最听李秀娥这个三姐;话，爹娘有什么好吃;，除了让儿子吃之外，也总是会先想着她这个老闺女，结果自打大姐相中了时国蓉，她这个李家;三女儿就几乎事事靠后了。 可要是时国蓉娘家条件好也就算了，事实上根本就是个土生土长;乡下人罢了，凭什么一来就骑在她头上？ 刚才又因为时国蓉被骂了一顿，这会儿可不是还憋了一肚子;火呢，闻言哼了一声： “不定打哪儿借;衣服呢，有啥可神气;！” “还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分明是是想着吃大户呢！而且妈您看，还有那么个大缸，您可别跟我说，里面装;全是给我们家小宝;东西，说不好人家已经打算好了，走;时候要一兜兜;带走，准备把缸都装满呢。” “你闭嘴吧。”眼瞧着时家人过来了，李老太太几乎是用气声制止了女儿。 事实上即便她不说，李秀娥也不准备再开口。实在是时家人这一打扮，瞧着还真就跟城里人似;。 尤其是时国安一家四口，让人瞧着就不敢轻慢。当初时国蓉嫁过来时，时珩病情越发严重，苗秀秀则因为打击太大，卧病在床，时国安要照顾妻儿，并没有过来，李秀娥又打心眼里看不上弟媳妇;娘家人，还真不认识他是谁。 这会儿瞧见李全友恭恭敬敬;跟在旁边，一口一个“大哥”;叫着，才知道对方就是刚才李老太太没口子夸得时国蓉;那个大哥。 又瞧一眼被苗秀秀扯着;时樱，明白她就是弟媳妇时国蓉那个被人家偷走;侄女了。 之前听李老太太说起这小丫头就是漂亮可爱，怪不得会招人惦记时，李秀娥还不大信，觉得小娃娃吗，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全都那个样，有啥可爱不可爱;，就把她老娘稀罕成那样。 等瞧见本尊，才发现，娘家妈说;还真对，弟媳妇;这个侄女就是长得齐整。放在一堆城里小孩里，也是出类拔萃;。 事实上不只是这个小丫头，时家其他几个孩子瞧着也是乖乖巧巧，还有那个听说是傻子;侄子，竟然也非同一般;俊秀。 那边李根生已经接了过去，边给时宗义递烟边寒暄： “哎呦亲家公，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又招呼时国安他们： “她哥哥她嫂子，也都赶紧进屋歇歇脚，喝口水。” “是啊，是啊，蓉蓉这几天可不正念叨着娘家人呢？赶紧进屋跟蓉蓉说会子话，这月子里;头;女人啊，就想见见亲人。”李老太太跟着附和道。 时老太太可也心急如焚，当下稍微客气几句，就忙忙;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进去看时国蓉了。 时国安则招呼李全友： “我们给蓉蓉拿了些东西，全友你看看怎么归置一下。” 李秀娥本来是要跟着母亲进屋;，听到这话直接站住了脚—— 她倒要看看，弟媳妇;这些娘家人雾罩罩;弄了口缸过来，里面能放多少好东西。 那边儿时国安已经开始往外拿： “这是几块儿布，是我们当长辈;给娃准备;……” “这是红糖……” 李秀娥眼神逐渐变得轻慢—— 还以为这大缸里有啥好东西呢，就这？ 也是，前儿个后院同样娶了个农村女人;后院王嫂家儿媳妇做酒，娘家也是就拿了这么多东西，人家也说了，农村穷，他们农村能拿出这些，已经算是体面;了。 正要转身走，不想时国安还没停，又拿出两身棉衣： “眼瞧着天就冷了，妈先给娃做了两套棉衣，一套薄点儿;，出了月子就能穿，厚;等到冬日时穿……” 吃;穿;之后，又从里面拎出一个篮子： “……人家说蛋黄营养更丰富，这一百都是双黄蛋……这还有三十个腌;，也是双黄蛋……” 李秀娥听着不觉往前走了几步—— 鸡蛋城里或者不稀罕，双黄蛋却是个稀罕物。看过去才发现，那鸡蛋每一个都大得很，皮还红润，瞧着就是上等;好鸡下;蛋。 一时心里就有些酸—— 当初她生娃时，娘家妈才给准备了八十个鸡蛋，也没有一个双黄;。 转念一想，农村吗，会有个双黄蛋也不稀罕，不用问了，这兴许就是时家人能拿出来;最好;东西了。 不成想时国安又接着从里面拿出好大一块肉： “这是正宗;野猪肉，肉瓷实着呢，蓉蓉牙好从小就爱吃这种劲道;。” 从时国安把那块肉拎出来，别说李秀娥，就是旁边值客都吓了一跳—— 好吗，这么大一块肉，往少里说也得至少三四十斤！ 结果人娘家人竟然眼睛都不眨;就给出来了？ 要么是人家确实阔气，要么就是这家人真是把闺女疼到骨子里了。 不成想猪肉之后，时国安又拿出来一只处理好;兔子，瞧着这兔子，怕不也得有五六斤肉。 这还不算完，时国安最后又把铺在下半截;几根棍子和上面一层塑料布拿出来，硬生生从里面捉出一二十条活泼剌;鲫鱼来—— 捉做酱油;小鱼小河虾时，兄弟几个特意另外多放了几个篓。篓里放了时樱带着几个孩子自告奋勇做;鱼饵，等去收篓时兄弟几个发现篓里竟然捉了二三十条个个都有半斤重;鲫鱼。 鲫鱼这可是好东西，尤其是刚生完孩子;女人，喝了对身体好，还能下奶。 可就是吧鲫鱼这东西，也不是遍地都是。尤其在城里。当初李秀娥刚生完闺女时，老是不下奶，家里人硬是跑遍了整个县城，才好容易高价买了人家几条鲫鱼，还每条顶多二两重。 结果时家人竟然一下子送来了这么多。 “怪不得要用缸！” “啧啧啧，还是这娘家人，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光想到了能行吗？这还得心里有闺女！” “那是，你们想，要是心里没闺女，哪家舍得供个女娃娃读高中？” “刚才她那娘家人你们也瞧见了，也都气派着呢……” “之前我还说李家咋娶了个农村出身;媳妇，现在瞧着，是咱们眼界窄了……” “是啊，以后可也别看不上农村人了，说不好人家过得比咱好呢。” 那边房间里;李老太太本来正陪着时老太太寒暄呢，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到底跟时老太太说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迎面正碰上李秀娥，想到什么，忙低声道： “你要是没事儿就去外边，别到蓉蓉面前招她;眼了。” 嘴角;笑容更是止也止不住。 她就知道这个媳妇挑对了。当初刚结了门农村;亲家时，不少人替他们惋惜。却是只有老太太自己知道咋回事—— 作为家里唯一;儿子，李全友从小就有些懒不说，还是个性子软和，没多少主见;。 真是娶个门当户对;城里姑娘，还不得被人家拿捏;死死;？怕是到时候，就是她和老伴做人公婆;，都别想有什么福享。 现在瞧着，还真是谋划对了。 “妈。”李秀娥跺了跺脚，“你这是干啥呢？这是我家还是她家？咋，她娘家人来了，我这当闺女;连门都进不得了？” 李老太太却是不听她;，只管把人拉了出去： “这大喜;日子，你就消停点儿吧……” 说道这里，老太太还有些后怕，之前可不就是这个闺女，就因为自己跟她抱怨了几句，说了时国安上回过来时，训斥儿子;事，转头这老闺女就找上儿媳妇嚷嚷了一顿，然后时国蓉就动了胎气，差点儿难产。 听老太太又说起这档子事，李秀娥顿时不敢说话了。再看一眼不远处对着三个舅哥时小心翼翼;弟弟李全友，到底借故有事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