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落雨声延续到后半夜,室内逼着潮热的香兰气息,周熠开门那一刹,润冷的空气激撞进来,蛮不讲理地直捣一室的温热。 周熠关门很迅速,生怕冷气侵袭了床上昏睡沉沉的人。 淡茜头回这个时辰被叫醒,脸上难免布着哀怨。 但一听说是烧热水,某根神经牵扯她的眼皮,生将她扯得无比精神。 周熠神色如常,淡茜窥不出端倪,只得应声照做。 烧开水后送进主子净室的铜缶里,前后花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送水时,淡茜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一丝一缕的风吹草动。 迟了月余的圆房,今日总算补回来了,淡茜无端替夫人松了口气。 “洗一洗再睡,嗯?” 床上很凌乱,到处是衣衫,就连床单和被罩都皱巴巴地缠在晏晏身上。 她困得眼皮深度粘合,根本顾不上哪个是被子,凡能遮的东西,随手一抓就往身上盖着。 保暖,遮羞。两头不误。 “再坚持会儿,洗完就睡。”周熠的双拳撑在晏晏身侧,俯着身耐心地低语。 他的嗓音温柔得裹了稠蜜似的,甜腻腻黏糊糊的,全然不像他。 晏晏费力扭身朝向另一侧,白皙的脸蛋上印着一道红痕,鼓囊腮的模样一团孩子气。 她被“再坚持会儿”骗了一晚上,再上当她就是狗。 周熠的心尖无端又攀上一阵痒意,他埋首狠狠吸了两口小胖妞肉肉的脸蛋,吸完立刻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娇气。” 晏晏半梦半醒地哼哧一声,娇滴滴的音调软和得像一团棉花。 叫不醒小祖宗,周熠只好打了盆水端到床边,用柔软贴肤的棉布沾湿热水,一点点清拭她身上的腻汗,还有那些黏糊的涎水。 起初晏晏还抓着衣料不肯撒手,被周熠压着四肢狠狠吓唬了一次,她便只敢发出软软的哼唧来抗议,手和脚都任由周熠摆布。 沉浸在爱.欲中并不觉有什么,此时就着橘黄的烛火回头看,他才发现自己着实太狠心了些。 湿热的棉布所到之处,不是红到发紫的掌印,便是几欲见血的齿印,偶尔见到一块白嫩的凝脂肌肤,简直和挖到宝似的。也更衬得那些红紫色愈发刺眼。 周熠压着眸中暗稠的墨色,心下惭愧又心疼。 但他擦完的时候,那点道貌岸然的惭愧就随之散尽了似的,十分恬不知耻地拍了下晏晏的小丰臀。 收拾好两人的衣衫,他自然而然地搂抱起晏晏,还能腾出手整理床被,最后小心翼翼地放下怀里嚷着呓语的可人儿。 等他从净室里出来,外头天色已露微熹,他穿戴好,恋恋不舍地在晏晏眉间吻了又吻。 - 这一夜,晏晏噩梦不断。 五花八门的,都是周熠摆弄她的姿势,羞得她醒来后依然脸比血红。 其实出嫁时,宫里的教习与她说过这其中的疼与微妙,也带她看过宫中珍藏的图册子。听嬷嬷讲得那般绘声绘色时,晏晏就已震撼过一次,不想真实体验一遭,冲击力还是比预想的强得多。 不挑地方的深吻,不顾她死活的撞击,但凡想起一幕,晏晏都欲羞死。 早知如此,她哪还敢不要命地挑逗周熠……他简直是头用不尽蛮力的野牛。 室外日头火辣,曦光透窗照亮整间屋子。晏晏迷迷蒙蒙地穿好周熠放在床头的中衣。酸痛感随她爬出被窝的动作顷刻自她四肢百骸间清醒过来,一涌而出,这余痛的折磨让她无比想痛快地揍周熠一顿解气。 可惜,她根本下不了床。勉强走了两步,腿直打摆子。 晏晏气馁地坐回床沿,不住地腹诽周熠是个混蛋。 偏腰也开始隐隐作痛,让她连坐着都不得安生。 “夫人。” 听到房门被叩响,晏晏心头一热,终于有人想起她来了,“进。” 红檀与淡蕊进屋后,绕过屏风,默契地架着晏晏的胳膊,将人扶至楠木奤奁前,期间不住的相视而笑,笑得晏晏都恼了,“再不许笑了,否则都罚。” “夫人,头一遭是会疼的,以后便不会如这般难受了。”淡蕊蹲下身轻轻捶她的腿。 晏晏羞得只想捂脸。谈什么以后,再没有以后了。 “什么时辰了?”被折腾一夜的缘故,她的脸色差不说,就连精神都有些不振。 红檀熟练地盘晏晏的长发,笑答:“夫人,快入未时了。” 晏晏难免懊恼,“怎的不叫我?” 这个时辰别说早膳,就是午茶都撤干净了。这才嫁进镇北侯府一个月而已,她实在不想因为这种事而传出偷懒贪睡的糗闻。 “是侯爷特意嘱咐的,”红檀俯身拾宝奁中的花钿时,吃吃地耳语道:“侯爷说夫人辛苦了一夜,定要让夫人睡饱才行。” 淡蕊跟着附和:“夫人放心,老爷和老夫人那里,侯爷都说明原由了。” 晏晏一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必让一大家子都知道他们昨夜干了什么吧。哪怕委婉三分呢。 淡蕊揉完晏晏两条酸痛的腿,拾起脂粉往晏晏脖颈上扑,遮那些羞死人的红痕。 今日的艳阳显然又是存心来报复的,热得恼人,晏晏穿得轻薄,头饰也配合着比往日素雅。 装扮后简单地用了一碗莲子羹,拾拢几分力气。 正要出去看一趟周容,那厢淡茜已从院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脚步匆匆地来到晏晏房中,“夫人,出事了。” “出何事了,你慢慢说。” 晏晏的温柔平静感染了淡茜,她默然整理好思绪,娓娓道:“奴婢适才去柴房给周容送吃的,却见里头空无一人,奴婢担心他已经被送走了,便找了几个相熟的家丁打听,一问才知今儿个辰时左右,周容就被瞿平从后门带走了。” 晏晏一听,便知瞿平和姜氏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反正公爹已经准许送周容去崇州,早和晚不过是周熠闹不闹脾气的分别。 “备马车,先把人追回来再说。” 羿伯听淡茜说明原委,点了四个家丁陪同,随晏晏一起赶往永宁门。去崇州的官道只有一条,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或许明日就可追上瞿平。 一路上,晏晏的脸色极为冰冷,红檀还从未见过自家郡主生这么大的气,感到有些怕,就只默默的,不敢吱声。 自从得知周容才是自己的亲外甥,晏晏一直是喜忧参半的,一方面心疼他的处境,另一方面是忧虑该如何找到换胎一事的证据,毕竟不是她空口白牙上下嘴唇碰一下,就能让周家这一大家子人相信周容和周曜是被故意换过的两个孩子。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揭穿了这血淋淋的事实,亲自“虐待”周容八年之久的周家人,哪里还有脸面像对待周曜那般,再恬不知耻地,毫无心理负担地捧着周容宠着周容呢? 哪怕周容不记仇,可他们不会怕吗?不会心存忌惮吗?周容已经八岁了,早已过了不记事的年龄。 所以晏晏能想到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以先前的领养之名,顺理成章地将周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可瞿平和姜氏却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无所顾忌到甚至连周熠和公爹的话都可当作耳旁风,晏晏实在忍无可忍,这次回去,换胎之事无论如何她都要昭告天下。 - 四月十九,晴,宜捣人老巢。 周熠率人突袭物华天宝,拿获十一人,皆为骨徒。物华天宝的二东家乃西越异商,一并在内。 本静等看笑话的朝臣听说此事,无不咋舌。谁不知这物华天宝与勇毅伯府血脉相连,而勇毅伯又是谢太后一力提携至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周熠如此大张旗鼓地查封物华天宝,和伸脚踩在谢太后脸上有何分别? 不过周熠虽封得快,宣帝下旨解封得更快。 人家已经贴心地推出西越异商顶罪,他若还不依不饶,显得尤为不懂事。 申时,宣帝召周熠入宫城,问起在物华天宝抓获骨徒一事,周熠不敢隐瞒,将如何在地室找到线索,然后跟踪至物华天宝,毫无遗漏地全盘托出。 只是改了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那便是拿来与司徒倩做交易的账簿,变成了昨日他趁两方混战顺走的。 燕泽眼不离奏折,颇显秀气的墨眉轻挑,“那几个骨徒深入物华天宝,必探得不少密辛,否则万骨窟也不会用这么高的筹码去换他们的性命。” “臣定会好好审他们,让他们将所知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那就辛苦爱卿了。” 周熠退下后,刻漏响了三声,燕泽还是眼不离奏折,一旁的内侍细细地道:“陛下,入酉了。” 该用膳了。 燕泽充耳不闻,提朱笔批复。殿内一时安静得只闻刻漏匀匀的滴水声。静默中,不知过去多久,内侍款步进来通禀:“陛下,贵妃娘娘送吃的来了。” “准。” 奚玥浑身都娇滴滴的,行动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团孩子气。 可她越发如此,越是得宠。越得宠就越可爱。 内侍在一旁心下琢磨着,凤仪宫那位,温婉端庄娴淑知礼,好一个母仪天下的大家闺秀做派,可惜,却是动辄得咎,三五不时地挨罚。 两厢对比,就是局外人,都会为那位感到心酸。 可燕泽偏只有和奚玥相处时,才会开怀大笑,无所顾忌。他与沈沁,只是皇帝皇后的关系,与奚玥,才是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夫妻。 喂饱燕泽,奚玥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不住地吻,“陛下,臣妾刚从太后那里过来,听到不得了的话,有些不敢说呢。” “有何不敢,爱妃是朕的心尖宠,有朕替爱妃撑腰,爱妃有何好怕。” 奚玥娇嗔道:“讨厌,陛下最会说这种话哄臣妾开心了。” 默了半晌,奚玥斟酌道:“臣妾听说,武定侯昨日帮着那群自诩骨徒的逆贼拖延禁军,陛下,这算不算不得了的事啊?” 凝着奚玥水灵灵的弯月眸,燕泽若有所思地叹了声。 “如何不算。” 周熠也暗暗揣起小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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