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云初醒来，周饮听还在边上睡着，手搭在她的腰上，在她面前蜷缩成一团。 云初抬眸看了眼床上的被子，思考周饮听是半夜滚下来了，还是最开始就没去床上睡过，一直都睡在地铺中。 云初起床去盥洗室洗漱，洗漱完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作业写。 周饮听昨天直到半夜才睡着，这会儿还窝在地铺中睡的像只死猪。 云初写了会儿作业，做好早饭保温在锅里，等着周饮听醒了吃。 大概又过了一个半小时，云初沉浸在写作业的世界中，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忽然一抬头，周饮听就坐在她身后方，双手环胸，观察她在写什么作业。 周饮听冷不丁出现在云初身后，吓了云初一跳，皱起眉梢，用手指戳了戳周饮听，确认此刻盯着她看的周饮听是真人，“你醒了？怎么一声不吭坐在这里？” 周饮听很明显的报复心理：“谁叫你昨天也这么无声无息的吓我。” 云初顺着周饮听的话回想，点点头，承认的很爽快，“确实是有那么回事。” 云初转过身，低头收拾桌上摊开的作业和纸笔，站了起来，“你牙刷了没？” 周饮听抬头看她，眼神清清白白的，表情呆愣愣的，似乎没睡醒，过了好几秒钟才做出回答：“刷了，脸也洗了。” 云初点头，招呼周饮听出去吃早饭：“早饭我做好了热在锅里，你去吃点。” 周饮听拉住云初的衣角：“你待会儿要去做些什么事情吗？” 云初十分自然地当做周饮听还在害怕昨晚的事情，反牵住周饮听的手，轻轻拍了拍，哄他：“不管我在做什么事情，你要是有需要，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周饮听攥住云初衣角的手用力，眼眸眯起，保持着昂起头颅，狎昵云初的模样：“真的？” 云初又回答了他一遍：“真的。” 云初和周饮听在乡下玩了两天，在家里写作业、看电视、讨论各科难题，互相帮扶着提升成绩，放松心情。 坐长途车转地铁，再转高铁回去的路上，周饮听比来时路上的状态稍微好一点，靠坐在云初身边，脑袋枕着云初的肩膀，还能睁开眼玩手机。 高铁窗外的远处闪过一座座小镇子，接着过去一些时间，开始出现城市的景象。 周饮听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云初的颈窝，拿出手机，拍下了窗外的画面，拿给云初看：“我们再过两个月时间，就要高考上战场了。” 云初的手接过周饮听的手机，和他聊起这个关于未来的话题：“你真打算考杭大？” 云初偏头看周饮听：“你打算以后生活在哪里，大学毕业之后就回来这里吗？” 周饮听对于未来的规划很清晰：“不回来这里。” 云初：“那你家族的那些产业呢？” 周饮听顿了几秒钟，坐直身子，靠近云初的脸：“可以把总公司开到别的城市去。” 云初也愣了会儿，偏着脑袋，愣愣看着周饮听的脸：“你好有志向。” 其实云初想说的是，周家小少爷确实好有钱，总公司想开去哪里就开去哪里。 校园外的云初和周饮听熟络了些。 两个人一回到学校内，就马上默契地恢复成之前在人们面前的相处状态，对待对方冷冷冰冰的，看起来一副一定要和对方比个高下，纯粹是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的样子。 周饮听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在心里将云初当成云以泽之后的，第二个比较对手。 高三的最后一点时间，云初和周饮听是在各种各样的模拟考试中度过的。 云初总是埋头，一直动笔写作业。 周饮听总会转头瞄一眼云初，看见云初还在写作业，就也重新低下头，接着写作业，一副势必要超过云初成绩和努力的架势。 云初将之前和周饮听的合照洗成了拍立得，随身带在笔盒里。 某次下午，学生间习以为常的模拟考刚过，周饮听总分又被云初压了几分，没能超过云初。 周饮听头疼，盯着刚订正完的试卷，手摸入云初的抽屉想得到云初的试卷，对比看看两个人之间到底相差在哪里。 云初正趴在桌上休息，周饮听没打扰她，动作静悄悄的。 周饮听摸到试卷，抽出那张卷子。 卷子被周饮听抽出来的瞬间，藏在云初笔袋的拍立得合照，同一时间掉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云初被这微小的动静惊醒，睁大眼睛看着那张掉在地上沾了灰尘的宝贝拍立得，一把挥开身旁周饮听去捡相片的手，自己弯腰捡起那张拍立得，当做宝贝似红着眼眶，心疼的紧。 云初回头，眉梢皱着，第一次凶了周饮听：“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的？” 周饮听睨着那张相片，没能理解云初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要是脏了，我再帮你洗个十几张。” 周饮听扯出笑容，手指戳戳云初，哄着云初：“不然，我们再拍几张合照？”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长得快。 云初望着周饮听越发清晰的下颌线和侧脸轮廓，看尽周饮听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撇着嘴，心里的委屈和秘密说不出来，忽略了周饮听轻轻碰着她想哄她的手，自己捏着那张拍立得趴在桌上写作业。 周饮听心说不至于吧，见云初没理自己，默默拿起圆珠笔，自己写了会儿作业。 过了会儿，周饮听瞥见云初的肩膀在颤抖，有抽噎声。 周饮听这次是嘴上说了出来，表示自己的疑惑：“云初，不至于吧，你居然哭了？” 周饮听不理解，“你居然为了这件事哭了？我不是在这里嘛，你要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再跟你拍几张。” “不一样，”云初过了很久，抽抽噎噎回答周饮听的话，“再拍就不一样了。” 周饮听不懂为什么会不一样，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云初缘由：“为什么会不一样？我依旧是那个我，为什么会不一样？” 云初闻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周饮听，红着眼眶，眼泪从她眼角大滴大滴滑落，河水决堤的汹涌架势：“就是不一样。” 那张照片，是周饮听最像云以泽的一张。 云初当宝贝似第一次洗出来的这张照片，陪她度过了很多场的模拟考试，意义就是会不一样。 云初努力控制了会儿自己的情绪，哭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在周饮听的眼中应该会很让人无语，止住抽噎，扭头去找周饮听说话，跟他道歉：“周饮听，我……” 周饮听握着笔坐在那里，回盯住云初红红的泛着泪水的眼睛，忽然问起云初一件事，表情低沉：“你在那张相片中，看到的是不是不是我。” 云初一怔，没敢开口说话，惊愕张大眼，心说为什么周饮听会猜到，是她太明显了吗。 其实那会儿的周饮听就有这种预感，感觉云初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谁。 周饮听坐在那里，唇角扯出个笑容，忙着哄云初，就没在意这件事情：“我开玩笑的。” 云初大气不敢出，坐在那里，重新趴回了位子上。 周饮听害怕云初接着哭，手肘碰了碰云初的胳膊：“喂，小祖宗，别生气了嘛，我下次再跟你拍一张。” 周饮听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嘻嘻哈哈笑着的，看起来吊儿郎当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心里面酸酸涩涩的，有小猫在啃咬他的心脏。 云初在乎的好像不是他，在乎的只是那张照片，和偶尔时候的他。 周饮听在心里揶揄自己，肯定是想太多了的缘故。 他就一个他，云初还能从他身上看到谁。 云初转头，长长的柔软发丝蹭到周饮听的手背，无意识软绵绵撒着娇的模样，“不用，我下次自己再去洗一张，或者直接擦干净这张拍立得表面沾到的灰尘，你别在意。” 云初也怕周饮听这位小少爷会生气：“你别生气，我刚不是故意的，就是——” 云初说到这里顿了顿。 周饮听顺着云初的表情去看，等待她的后半句话。 云初说，“就是我太在意这张照片了。” 周饮听展颜笑开，和云初开玩笑，用这种方式试探云初的心，“这么看重这张照片？小云初，你不会喜欢我吧？” 周饮听问着这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脑袋趴在手臂上，更凑近云初，想看到云初的心底最深处：“小云初，你有小名吗，你的小名叫什么？” 周饮听主动在云初面前剖析自己：“我的小名就是饮听，你的小名是什么？” 云初因为刚才那件事，觉得有点对不起周饮听，没控制住情绪莫名其妙就对周饮听生气了，犹犹豫豫几秒钟，选择和周饮听说了实话：“我的小名叫哒哒。” “哒哒？”周饮听听到这个名字，弯唇笑了会儿，手撑着下巴颏，“我好像之前听你哥在比赛休息的中场，跟谁打电话的时候叫过这个名字。” 周饮听现在想来，觉得那会儿和云以泽在打电话的人就是云初。 周饮听想着这个念头，自顾自点起脑袋，认为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你哥宝贝的只有你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叫别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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