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所的后湖之大,超乎了吴忧的想象。她沿途问了好几个人才勉强找到了去后山的位置。 要不是先前已经零七零八的吃了些东西,早就支撑不住了。 吴忧气喘吁吁的坐在一块山石上,心想着要不干脆算了吧,原路返回,再痛痛快快洗个澡。还不耽误好好的歇一个上午觉。 此时日头正盛着。早已过了午饭的时候,整个卫所里静悄悄的,仿佛是没人似的。大约都去睡午觉了。要不是时不时有值守巡逻的经过,她都以为这是一座空的院落。 忽而一阵清爽的凉风吹过。把那燥热的消下去了不少。后山虽然险峻,不过沿路皆皆有青石板的小路。沿途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吴忧只觉得忽然一阵风来,脖子一紧。 “好小子!叫我好找,等到现在才来!” 不是红鹭还是谁。 “早上你唬我那一跳,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吴忧立马求饶:“红鹭大哥红鹭大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您饶我这一遭儿吧。我当真是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呵呵,你也就会嘴上花花,”红鹭收了手,抱着臂斜眼看着她。 “抓鱼的时候没你,烧火的时候没你。搬东西的时候没你,结果色色的东西都弄好了,倒是就差你了。” “是我的错。”吴忧立马从善如流道:“明儿或者其他什么时候你说了算。回头我买几坛子好酒,让哥哥们喝个痛快。” “嗯,还算上道儿,走吧。” 有红鹭带着很快便到了地方。原来他们说的后山湖便是这湖的背面。果真是好大一块地方! 也没有什么屋台瓦舍,竟然是一片充满野趣之地。那边上的沙砾石边早已经升上了篝火。上面架着烤鱼。不过吴忧眼见的,发现他们的手艺实在是不堪,那鱼都焦黑了半边身子了,还不知道翻个面儿呢。 倒是另一处铁钎架子上很是似模似样的摆了几排。吴忧惊叹着上前。 “这是烤了几只羊啊?” “四只,你来的晚,如今已经吃过一只了。”之前吴忧遇见过的虎牙男子名叫文坛的接话道。 “这是正经从草原上带过来的羊。安叔从一个北地商人手里买的。直接赶到后山上,要吃了,抓了几只便是。这会儿还不算最好吃的时候呢,等到天冷。草原上的羊都贴了肥膘了,那才叫好味道!” 那靠近湖面上一块平整的巨石上面。七零八落的散着几壶酒,几个散落的油纸包。吴忧凑过去一看,呵! 他们倒是会享受,码的整整齐齐的切牛肉,白斩鸡,调拌好的猪头肉,和裹了面粉加点香料炸出来的花生米。 吴忧也不客气,学着他们的样子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捏了放进嘴里。那边文坛给他用小刀先切了羊排来。用洗干净的荷叶片垫着递给她,上面就丝丝缕缕冒着热气。 “快去吃肉去。” 那边一口下去,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酒坛子来。 “来来来,我告诉你,真男人,这酒就得对瓶喝!” “来,干了!” 大约是被真男人这三个字激发了胸中豪气。吴忧被他们的气氛渲染。也学着红鹭的样子对着瓶口一股仰脖灌下。 “咳咳咳……” 吴忧面皮红胀被酒气烧红了。压着嗓子问:“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几个觉得不过瘾,干脆脱了上衣,光了膀子,扎进河中。不一会儿便冒出头来。双手那么一挥——有什么东西就被撂在了岸上。 吴忧目瞪口呆的看着仍旧在跳动的鱼,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合着他们就是这么抓鱼的?” 文坛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都怪你呀,我们都约了你来了,你明明知道红鹭大人藏着好酒,怎么不偷来我们喝?咱们兄弟没钱,所以只好整些粗制的酒来了。自然比不得红鹭大人的手笔。” 红鹭笑骂了一句:“你别听他的。这酒烈的很,喉咙辣不辣?” 吴忧眼泪汪汪的瞅着他,何止是辣,都烧肿了好吗! 真是奇怪,她也不是没有喝过酒,只觉得入口清甜。还带着微微的酒香气。哪跟这个似的,刚一入喉她就觉得不妙。 “这小兄弟有趣的很,”文坛对红鹭道:“听说还是个秀才,正经学问不错的。我看倒是没有那些酸儒的迂腐之气。” 红鹭当胸一拳捶到他胸口:“人家画画正经不错的。赶明儿你要是跟那个赵姑娘,李姑娘若成了,想弄上幅画以表相思之情的,尽管找他,兄弟们若要幅小像要寄回家乡的或者是相亲用的,也尽管找他,保管给你们画的神气风流。不过话先说好,银子少了可不成。“” 一帮人连连起哄:红鹭大人还缺这几两银子使! “我倒是不缺,他缺!”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见吴忧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袍子塞在腰带中,找一块儿干净的草地上盘腿一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那烤全羊,烤得骨酥肉烂。手轻轻一抖,便骨肉脱离,外皮又极酥脆。只有一股韧性嚼劲。 吴忧忍不住赞叹,果然这东西是看火候的。文坛朝她这边看过来,她竖起大拇指,这手艺正经不错,这位大哥若是不做麒麟卫,用这门手艺别说是养家糊口了,简直也能称得上是京城一绝了! 文坛喜欢的不知什么才好,干脆又提了两瓶酒来:“我就爱你这股豪爽劲儿。” “来,再来一口!” “还是不了……” 吴忧连连抗拒,又引的得众人看过来。 “你们总是在那树上瞧热闹吗?” 文坛大声咳嗽起来,那眼色去看红鹭:“瞧瞧什么热闹,别瞎说。我们那是怕人闹事儿。警戒,警戒懂吗?” 见吴忧一脸懵懂,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什么,那王凤凰,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谁是王凤凰?” “切,就就今天想要进卫所那女的。”旁边有人接了一句,:“正正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傲气的不行,不叫她王凤凰叫什么?” “人家大名叫王梦雪啊,正经好听着呢,偏会给人家起绰号。” 红鹭挑了根羊腿。先往吴忧那边送了送,,吴忧连忙拒绝,指着自己荷叶里还没吃完的肉。她在马车里杂七杂八的填了许多东西,早就不饿了。 “她若再来不用理会,直接请人去王府送信,把她弄走便是了。” 文坛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好奇的问:“怎么王相也不出来管一管,任由着女儿这样出门见外男吗?虽说这京城风气好,可是也太过大胆了些。” 又有人立马反驳道:“到你懂什么?那王相巴不得呢。毕竟咱们卫主人品容貌,那可是一等一的!” 红鹭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欢快,那些人议论也不理会。吴忧捅了捅红鹭的胳膊,瞅着他。 “你看我干嘛!那姓王的要是想管他闺女早就管了,不就是因为乐见其成才不管的吗?” 吴忧很是不解。看她行事嚣张跋扈的样子,想来也是家中很宠的,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底气。既然如此疼宠,那王相家为何不提亲呢? “提亲?他想得倒美!”红鹭毫不在意的灌下一大口酒,用手背一抹。 “我告诉你,咱们公子虽说是候府的公子。可是陛下看着长大的,你就看着吧,别的且不说,公子的婚事必要先过得了陛下那一关。 再说在麒麟卫位置特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公子一举一动了。王相在朝中也算重臣,他若主动要和公子联姻,这成什么了?” “所以别说王相不敢动。连陛下都不勉强咱们公子,谁又敢主动去连这门亲事呢?” “不过说起来皇子尚且可以得陛下指婚,陛下既然有心遂公子的愿,自然不会勉强他。除了陛下便是侯爷夫妇,那更不会随便把什么家的千金贵女塞给他了。 “至于那些朝臣,他们倒是想。”红鹭哼哼道:“嫁给公子好处是明摆着的,可是谁都不敢动。” 吴忧灵光一闪:“所以其实咱们公子就是一块肥肉。即便是王相他很想结公子这门亲却,因为怕陛下猜忌,最好什么都不做?” “烈女怕郎缠,换了性别也是一样。以公子冠绝京城的容貌,又手握重权,京中女子无不趋之若鹜,所以有些疯狂的追求者也是正常。这事儿若由王家的女儿做出来,不出格,最多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罢了。” 红鹭低头凑到吴忧耳边小声道:“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也就是太皇太后跟陛下提过几次,有意让孙家女做了这世子妃,太皇太后当真是老糊涂了!” 红鹭撇着嘴。一个孙贵妃,一个二皇子,再加上一个麒麟卫主,她想干什么? 吴忧连连点头,这个她懂!捂着嘴悄悄道:“这吃相倒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可太皇太后毕竟是长辈,这一个孝字压下来……” 红鹭直起身傲然道:“所以咱们麒麟卫是做什么的?麒麟卫再不济的时候,那也是只听命于陛下的一把尖刀,自然不会为皇室其他人所驱使。 她想拿身份压人,后世史书,朝臣的唾沫星子能把人给淹死!咱们他若不动心思,旁人便是生了心思也是无用!” 吴忧劫后逃生般的松了口气。她当真是为了桑榆捏了把汗。因为实在想象不出桑榆被迫联姻的样子。 红鹭哥俩好似的撞了吴忧一膀子。 “所以说呀,男人还得看事业!” “啊?” “怎么就那么愣呢!”他拿眼神示意吴忧看一下前头。 那些或光着膀子,或着湿淋淋的衣服,或是劈柴烤肉,分酒分肉的青年充满了蓬勃朝气。 “瞧见没?这一批算是出来了,今后要正经领差事的,你就没什么想头?” 吴忧直勾勾的看着其中一个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肌理均匀,却又不是虬髯大汉那般狰狞,反而紧实利落。 他正和人笑闹着拿着地上的枯枝对练。宽肩下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沿着脊柱的那条弯沟顺流而下。 忽而听得红鹭这一句话,脑子居然还跟上了,只是眼睛还望着那边慢吞吞道:“你要这么一说,那还真是有一些想头,确实不错啊。” “所以呀!” 红鹭一拍大腿:“圣珠的事儿先放一边儿。我估摸着你原先那身份肯定是不能用,所以呀趁早撩开手。你以后还就守着那几张画过活?够你卖多少银子?” 吴忧的眼神转向另一边披着临时外袍的青年。鼻梁挺直,眉目清和。果真麒麟卫里个个是美男,此话绝对不虚。 “你听我说话没?” “听着呢,我听着呢……” 吴忧有些心虚。 “所以呀,我让你趁早打算,你画画这门手艺不能丢下,可也得找个正经谋生。如今你又跟在公子身边。自己就不给自己想想以后的出路?” “嗯,出路。” 红鹭的俊颜蓦然在眼前放大。 他阴森森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吴忧,你究竟听没听我说话?” “哦,听着呢!”吴忧吓的猛的回身。 “你说出路,我觉得挺好的呀,我之前那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其实我画画正经挣不少银子呢,是你没看到罢了。” 吴忧是有一些不服气的。 “是啊,”红鹭也不反驳,只是勾勾手:“你挣再多银子,不还是护不住吗?” 吴忧坦然道:“那倒是,红鹭大爷这般身手,这世上有几个人比得过?” “少拍马屁!”红鹭恶狠狠的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得直向后仰。 不过从红鹭扬起的眉毛来看,对这些马屁还是很受用的。 “不跟你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加入麒麟卫?” 吴忧震惊的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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