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善梅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小孩子的自愈能力很强,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整个精神都好了许多。 虽然表面看着很不错,但柳芝还是有些担心。 昨天替袁善梅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柳芝收下来放在床边,试图帮柳芝穿衣服。 哪知小姑娘很倔强地拒绝了,“我自己可以的,不用大人帮忙。” 见她态度坚决,柳芝便也没有勉强,站在一旁看着小姑娘熟练地给自己穿衣服。 袁善梅的衣服已经很旧了,原本的红色已经褪色成了土灰色,裤脚那里打了好多布丁,袖子也短了一截,一看就是大孩子穿不了淘汰下来的衣服。 柳芝决定带袁善梅去检查身体顺便给她买几件衣服,不然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柳芝跟袁善梅说起这事,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我没事,上医院干什么,得不少钱嘞!” 柳芝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钱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赶紧下床洗脸刷牙,等会儿我骑车带你去医院。” 袁善梅还是一脸不情愿,“可是......我真的没事,我不想去医院。”她记得她妈就是在医院里走的,虽然毫无那个时候的记忆,可一提到医院,袁善梅就非常排斥。 “医院是看病救人的地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脏东西,你这么嫌弃做什么?我告诉你,小小年纪可不许讳疾忌医,有什么不舒服都要跟我说,知道吗?”柳芝替袁善梅扎了两条麻花辫,袁善梅的头发不长,两条辫子便神气地翘起来,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 “灰机技艺是什么意思?”袁善梅好奇地仰头询问。 柳芝噗嗤一声笑起来,刮了刮袁善梅的鼻子,“小文盲,你可要好好学习了。就是害怕看病的意思。” 袁善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文芒又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但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柳芝又从柜子里抽出了几张大团结,迅速塞进兜里,昨晚她把藏钱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还好,都没有被杨云发现。她抱起袁善梅,带着她跑出房间,“走喽,上县城去!” 走出门恰好遇见袁成旭,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见到柳芝丝毫没有羞怯感,自然说道,“哟嫂子,这就是你救回来的小姑娘?你们要上县城去干什么?” 目前柳芝心目中最厌恶的人排名,袁成旭绝对可以排到前三,眼神跟掺了毒药似的,看得人心里很不舒服,她也懒得理他,一言不发从他身边走过去。 哪知袁成旭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跟了上来,“不会吧嫂子,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性还挺大,我就喜欢脾气大的女人,带劲儿!” 柳芝迅速捂住袁善梅的耳朵,怒目看着他,“看来你是真没把我上回的警告放在心上,还想挨打是不是?”要不是不想被袁善梅看到她包里的一面被吓到,柳芝真想用毕生所学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流氓。 “上回我那是让着你呢,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柳芝,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呗!”袁成旭毫不在意柳芝的威胁。 “考虑你妈的头!我可是你嫂子,你信不信我跟你妈说,让她打死你!”柳芝当然知道就算告状杨兰也会为自己儿子找无数的借口,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杨兰对这件事的看法,依照她对袁成旭这个怂包的了解,没有杨兰的默许,或许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果然,袁成旭笑得很猥琐,“你去告去啊,你看我妈是站在你那头还是我这头?” 呵,杨兰那个抠门精果然是知道并且默许的。说她只重视儿子吧,大儿子尸骨未寒就怂恿小儿子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来,说到底,不过是个利己者罢了。 呸,真是让人看不起。 柳芝放下袁善梅,弯腰对她说,“你先去外头玩一会儿好不好?别跑太远了,待会儿阿姨过来找你。” 哪知袁善梅一脸严肃地摇头,“不要,我要跟柳阿姨一起,要是那个坏蛋敢欺负你,我就...我就上去咬他!”因为气愤,小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副气炸了的河豚模样。 柳芝的心里软成一汪水,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维护她了,多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乖,我没事的,你去外头等我好不好?” 袁善梅只好不安地点点头,慢慢退到门口。 小孩儿不在场了,柳芝活动了一番手脚,架势十足,“你让着我是吧,行啊,别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得过我!” 不是柳芝盲目自信,她在母亲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天天泡在散打馆里,几个跟她差不多一起学的男学员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就连教练都说她很有天赋,要是年轻几岁,可以走职业道路试试。 就袁成旭这个软脚虾,柳芝根本没放在眼里,当然也不想讲什么武德。 柳芝抄起地上的一张凳子就往袁成旭身上砸去,吓得他哇哇大叫,一边逃一边喊,“妈啊,救命啊,有人要你儿子小命了!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再也不敢了!” 打累了,柳芝停下来,气喘吁吁看着面前吓得不轻的袁成旭,他的手臂上被凳子磕了许多次,好多地方都破皮了,这会儿还渗着血,看上去有些惨烈。 柳芝霸气丢下凳子,“你下次要是再来骚扰我,就不是被凳子砸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我没有什么道德下限,指不定会在晚上摸过来把你二弟割下来!” 她的话掷地有声,袁成旭不敢不信,这个女人下手是真的狠啊!而且他是真的打不过啊! 袁成旭拼命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敢了!”开玩笑,他还想多活几年的。 处理好小喽啰,柳芝脚步轻快的走到出去,却发现袁善梅正趴在门槛上偷看,一看到她过来,迅速站起来假装在玩泥巴。 “你看到了?” 袁善梅眼睛里冒着光地点头,“柳阿姨,你好厉害!” 原本柳芝担心在小朋友的心里留下阴影,现在看来,小孩儿的内心并没有那么脆弱。 “下次我教你!”她摸摸袁善梅的小辫子。 “好啊好啊!我想学!”袁善梅开心地拍手,久违地露出了六岁小朋友的天真烂漫。 柳芝把袁善梅抱到自行车后座,开始犯怵,这她也迈不开步子啊? 于是又把孩子抱下来,用温柔掩饰尴尬,“不然咱俩坐公交车去吧。”就是公交车站需要走几公里路。 袁善梅点头,一大一小手牵着手一起往公交站台走去。 两人远远路过大队的田,杨兰边上的两个妇女指了指经过的两人,“杨兰,你看这是你家大儿媳妇吗?” 杨兰瞥了一眼,还真是,一个女人不干活非要在外头晃悠,真是丢她的人! 她默不作声继续干活。 边上的妇女见杨兰没说话,又说,“你家儿媳妇儿不错的,人善良,做事也很有一套。” 杨兰在心里呸了一声,不声不响带个小拖油瓶回来,要是你家媳妇儿你也闹!还不错,说风凉话谁不会! “我也就看在我家成峰的面子上,就当做给他行善积德了,不然,你看谁家的婆婆能接受这样的事!养一个闲人也就算了,现在又多来了一个,我就我脾气好了。”杨兰说,分毫没提柳芝给她钱的事情。 杨兰什么人,在座的哪有不知道的,抠门到比别人家少一粒米都不行,这种话也只能骗骗她自己。 果然,这话一出,大家都懒得附和,又说起了别的话题,谁家的媳妇儿又生了,谁谁的儿子当兵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又把话题转到了柳芝身上,“诶杨家婶子,你家媳妇儿这么年轻漂亮,你觉得她能守住寡吗?” 杨兰心里还在打把柳芝嫁给小儿子的打算,想也没想就说,“守不住就把她嫁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袁家的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气质颓废的人,晃晃悠悠的跟马上就要倒下似的,杨兰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家成旭嘛! 这是怎么回事!杨兰惊得放下手里的锄头,一边嚎一边跑过去,“哎哟我的儿子这是怎么了?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啊?” 大家本就爱热闹,被杨兰的声音惊动,一个个都往这边看过来。 杨兰跑到袁成旭边上,看着他手上的伤口,心疼不已,“儿子,怎么了这是?被谁打了?走,咱找队长讨个说法去!” 杨兰本来想的是队里的其他小伙子打的,心里盘算这回一定要讹上几十个工分来。 袁成旭不愿意去,又觉得母亲这样大吵大闹地很没面子,重重地抽出自己的手,“妈你别吵了,我不去!” 力道没控制好,把杨兰带到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杨兰“哎哟”叫唤了两声,站起来对着儿子的背狠狠打了两下,“你怎么回事,要造反吗?敢打你老娘了是吧!” 袁成旭烦躁不已,在家里被柳芝打,在外头还要被老娘落脸,他这个男人当得可真憋屈啊!脾气上来了,便也不管不顾得嚎起来,“我刚刚被柳芝打成这样,这会儿你又打我,是不是也想让我死了才安生!” 杨兰:…… 其他人:疯狂吃瓜…… 袁成旭这么个大男人都打不过柳芝,这小寡妇究竟有多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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