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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四十七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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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沈从越从队里出来,就来医院看闻喜。

隔着一个星期没见,沈从越见着闻喜以后抱着她怎么也不撒手,她哭笑不得地去拍着他的手,让他倒是松开些,柔软的小脸上满是有些无奈,但语气还是发嗔着边笑边忍不住不停催促着他:“你放开我……”

“不放。”

他高大的身子几乎全贴在了她的身上,就像一只黏人的大狗一样沉重无力似的瘫倒在她的身上,怎么也推不开,边说边还亲昵地去碰她发红的耳尖,嗓音沉哑地挨着她的耳垂慢慢说了一句。

“阿喜,我很想你。”

她使了半天力气半分没把他推走,反倒抱的越来越近,到了最后便干脆就任他去了,而她则挺直脊背坐在画板前,警告他不要乱动,她要重画一张。

沈从越垂下眼睑,低应一声。

然后闻喜抬起了笔,他也抬起了手,在她腰间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然后她的手就控制不住地一抖,颜料全撒在了白布上面。

“沈从越!”

她气急地喊了他一声。

沈从越见她全神贯注都在画上,冷淡嗤了一声,有些无奈地低声说了句“服了”,然后抬起手没用几分力去掐她的脸腮,扯着唇,语气悠悠地跟着说了一句:“闻喜,阿喜,闻羞羞,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这么忍心把你男朋友晾在一旁?”

说完这句,他又有些认输似的去牢牢搂住她的腰,在她白皙的脸上亲了又亲,咬着牙却又无可奈何道:“更何况,你男朋友的画像,你也还没画。”

闻喜对他时不时密凑上来的吻有些无奈,伸出手去挡,挡不住就只好去捧住他的脑袋,凑过去用力亲了亲,试图给他点些许安慰。

“沈从越,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总觉得,我不能就这样止步不前,就算看不见,我也应该去尝试做得更好,去珍惜更多的时间,我相信你会变得更好,我也是。”

说完以后,她温软地笑了笑,唇靠上些,亲了亲他的眼,嗓音轻和,开始哄他:“你的眼睛一定很好看。”

她又亲了亲他的鼻梁,往下挪,碰了碰他的唇角:“你的鼻梁很高,你的唇形也很好看,所以我不舍得用画笔将这些都定格下来,我想要的,是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回搂住他的腰,听他有力的心跳声:“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沈从越在她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没有再吭声。

等她说完后,他才抬起手去抚摸她的脑袋,然后声音笃定有力地低应了一声。

“会,我会一直保护你,陪在你身边。”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声音散漫起来:“除非你不要我。”

闻喜看不见,他那一向狭长淡漠的眸眼里,看向她时装着的是满满的爱意。

闻喜愣了一下,眉梢弯了弯,沾染出笑意,但还是扁着嘴故意说道:“那还真不一定,要是你还继续那么浑的话,我还真就……”

“真就什么?”

话还未说完,闻喜就感觉腰间被什么挠了一下,痒感顿时袭了上来,笑个不停。

“真就不要你了。”

见她还是执拗地将话说完,沈从越唇角一扯,手上的动作又重复了个遍,懒懒的语调从唇间吐出来:“有本事再说一遍?”

闻喜自然不肯服他,张嘴就要说,结果刚开口,就被他堵了个实在,正打算深吻时,忽然传来开门声,两人身体皆是一僵,然后几乎是弹簧似的,两人像弹出去的一样拉开了距离。

沈从越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闻安然,难得感觉到有些尴尬,手背在后面,向她点头打着招呼:“闻阿姨。”

再看闻喜脸已经红透了,头低的几乎都快要埋进地底里面去了。

闻安然在两人中间扫了几眼,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明白,唇角笑意浓了些,半开玩笑道:“看来我以后,进来得敲门了。”

闻喜立刻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妈不用。”

闻安然笑了一下,将手里东西放下之后,转头问沈从越:“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毕竟之前住院的时间不短,又在隔壁,闻喜和沈妈的关系好,自然而然闻安然和她的关系也近了些。

有时候见面也会热情地打声招呼。

“还好,出了院之后,总归精神气比之前好了很多,也很少闷在家了,经常出去走走逛逛。”

闻安然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

不知是不是经过一趟生死,沈妈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很多,没有每天歇斯底里地再让沈从越换工作,或者回来看看她,只叮嘱了一句让他多注意些安全。

沈从越看得出来,这已经是他妈对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他弯了弯唇,高挺的身子站的笔直,掀眼瞥了旁边浑身不自在的闻喜,无声地笑了下,黑眸这才重新落回在闻女士身上,礼貌而又温和地说道:“那我先去外面等一会儿。”

闻安然点了点头。

等沈从越出去以后,闻安然才过去拍了拍闻喜的背:“好了别当个鸵鸟了,起来吧,沈从越出去了。”

闻喜这才扭捏地将身子坐起来,揪着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闻安然盯着自己女儿通红的脸,笑着问了一声:“在一起了?”

闻喜慢慢点了点头。

闻安然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带了丝叹息 :“沈从越他是个好孩子。”

至少,她也放心,发生那些事情,沈从越应该能护住阿喜。

闻喜没从她妈的语气中听出任何生气和埋怨的意味来,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开来,忍不住弯了弯唇,也跟着嗓音发甜地附和了一句:“他本来就很好的。”

闻安然听出闻喜口中毫无理由的偏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

闻安然并没有在病房里待多长时间,挑了个理由就先离开了,实际上想着沈从越休息时间没多久,还是多给小情侣相处的一点时间。

“几点了?”

闻喜出声问了一句。

沈从越看了眼时间:“七点了。”

说完后,他低应了一声:“该走了。”

他今晚有夜班,得回去轮班,不能留在这里。

闻喜没有吭声。

沈从越抬起眼皮,淡淡看了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一眼:“我走了。”

闻喜应了声。

沈从越迈出去一步:“我走了。”

闻喜继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沈从越抿了下唇,又走出去一步,身后的闻喜忽然出声说了一句:“等等。”

沈从越原本内敛住的唇角顿时松散下来,稍稍上扬一些,然后一副“果然不出我意外”的样子,挑着眉梢转过身看向闻喜。

闻喜从椅子上起身,抱起了旁边的几幅卷起来的画,然后慢通通地走向沈从越:“刚刚我妈走的时候,忘了把这些画给她了,你回的时候可以顺便去花店捎给她。”

沈从越唇角的弧度顿时僵硬,几乎要被气笑了,最后还是揉了几下眉心,低低叹息了一声,抬手接过了那些画。

算了,谁让她是他的女朋友呢?

不光是女朋友,那还得是宝贝,是祖宗。

就这样供着呗。

把画接过来,他盯着她安静从容的面孔,扯了下唇,就要开门离开时,还没迈出去一步,腰间忽然被两条白细的胳膊环住。

身后的女孩将柔软的小脸靠了上来,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然后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知道我就算这样说,你也会走,反而会拉拉扯扯让你走不了,倒不如干脆些。”

听着她软软浓浓的声调,沈从越眉心一松,吐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硬朗的面容微微沉下些,这才按住她的小臂转过身后,弯躬下腰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然后偏过头在她粉嫩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声音有些哑道:“快了。”

他拂开她脸颊两侧的碎发,将白皙光滑的小脸全都毫无遮挡地展在他的眼前,两只大掌捧着她的腮处,漆黑的瞳眼里含了几点笑意:“等你做完手术,把身体养好,什么时候来队里看我都成。”

闻喜顿了顿,随后面容怔松下,展颜笑着点了点头。

七点天还不是很黑。

沈从越按着闻喜给出的地址,去找闻女士开的花店。

离医院不算近,沈从越干脆打了车过去,坐在出租车上,他才想着这个年龄,应该是时候买辆车了,这样来看闻喜也方便。

闻女士的花店不在市中心,他下了车,拐着弯走了两个红绿灯,才到了那里。

不过等过去以后,无论他怎么走,都看不到他们家的花店。

听闻喜描述,是在一家服装店旁边,在街道的红绿灯正对的那家,他倒是看见那家服装店和红绿灯了,只不过对应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家刚刚装修好的甜品店。

沈从越拿着手机,看着那家标着开店大吉的甜品店,面色沉了沉,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虽然已经说的很清楚,但怕他找错,闻喜还把闻女士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沈从越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闻安然打过去。

“喂,闻阿姨,刚刚闻喜让我去花店给您送点东西,对,您现在在店里吗?”

他简明扼要地把话说清楚后,听着电话那方传来闻安然强装镇定却还是压不住慌忙的声音:“我……我不在店里,你,你放我家吧。”

他举着手机,抬起淡漠的双眼,看向不远处红绿灯的对面。

一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顺着他这边的话筒传到了闻安然的耳里。

几秒后,电话里她的声音忽然冷静了下来,问他:“小沈,你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嗯。”

电话这次陷入了比之前还要时间长的寂静。

闻安然低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小沈,麻烦你先在那等一会儿吧,我很快就过去。”

沈从越应了声。

甜品店里有一个小型的咖啡厅。

等坐下之后,闻安然抬头扫了一眼店内重新装修过的结构,很浅地笑了下,但笑容夹杂着几分苦色。

“装修完也没多长时间,倒连之前一点花店的样子都也看不出来了。”

她拿起咖啡杯小小抿了一口,长叹了一声,压下眼底的疲惫。

这些天的奔波,早就让她陷入了极度的疲劳。

沈从越一双黑沉的眼看向神色憔悴的闻安然,俊朗的眉目凝聚上几分严肃和凝重。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猜出来,她应当是把花店转卖出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转卖,只能说明她这段时间很缺钱。

至于为什么缺钱,结果昭然若揭。

看到他越发沉落下来的脸色,闻安然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的神态看上去轻松一些,她看向沈从越:“小沈,你……能不能不要让阿喜知道这件事啊?”

她语气中染上和缓的笑意,慢慢说着:“阿喜这孩子我从小养到大,最清楚她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家花店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就一直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些,带着我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

“如果阿喜过的不快乐,那作为母亲的我也一定不会好受,只要阿喜能够身体健康起来,她可以重新看见这外面的光景,那这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闻安然的眼眶已经有些变红,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沈从越:“看到你和阿喜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自从她遇见了你,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她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她对未来,对你对我,都充满了期望。”

她颤抖着声音,眼眶越发地红:“所以,我们不要把她的这一份期望,打破好不好?”

听到这些话,沈从越心头一钝疼,他周围的呼吸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似的,攥着拳头,艰难地用力呼吸了几下后,他这才抬起头,深沉一片的眉眼肃穆地看着闻安然,嗓音很沉。

“可阿喜她,不仅仅是一个人。”

他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对面的人:“手术费还需要多少?”

晚上等休息时间到,沈从越便攥着手机走到墙根处,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才拨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方立刻传来“哟”的一声,是他妈的声音。

“这是回队里之后恋家了?没几天就给我来一个电话。”

沈从越扯了扯唇,淡薄的面容上出现了零星的笑意,他这次没和她扯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和你说个事,我把那张卡交给别人了。”

电话那方愣了一下,沈妈:“你存着娶老婆的那个银行卡?”

他应了声。

沈妈停顿了一些,然后试探些问了一声:“要娶的媳妇儿是闻喜吗?”

沈从越笑了一下:“差不多。”

他妈不说话了,他也沉默下来,几分钟后,沈妈对他说道:“那张卡是你从小到大自上学起获得的全部奖学金,以及每月的工资,你都打进那里面,这么些年已经攒了不少了,你和我这样说,就说明已经做好打算了,沈从越,你工作的事我干预不得,感情的事儿就更谈不上去管,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妈难得久违地语气重了一些。

“别让自己后悔就成。”

沈从越攥着手机,抬起浓黑的眼,看向夜空上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弯了弯唇:“不会的。”

“在她的事情上,我沈从越做出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他低声笑了一声:“毕竟,她是一手把你儿子从泥沟里带出来的人,这次她陷在沙土里面,就算我栽进去了,也得把我的女朋友拔出来。”

如果说闻喜的手术费在此之前还差点,加上沈从越给的,其实就只多不少了。

其实闻安然一直在骗闻喜。

法院的那些事她其实还没有彻底解决,一直拖着所以也拿不出赔偿款来,只能到处凑手术费,几乎把周围的亲戚好友都借了遍,可闻喜这次的手术不是一般的小手术,费用很昂贵,就算她最后把店铺转卖出去了,也还差一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从越知道了一切。

但闻安然看到那张卡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接下,只神色冷静地看向沈从越。

“你们在一起还没有超过一个月。”

沈从越笑了笑,那双看过来的黑眸露出柔和的光芒,赤忱而又明亮:“可我觉得,我会和她过一辈子。”

“既然是我的妻子,那我自然要用我的全部财产,乃至我的生命,全都忠诚于她。”

闻安然听到这些话,心口猛地一缩,她想笑,可眼里却不由得闪起泪花,最后眼底晶莹一片,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稳住声线和他慢慢说:“阿喜果真没有看错人。”

在分开的时候,沈从越忽然出声问了一句:“阿喜,她……是怎么出车祸的?”

闻安然身子一怔,抿了下唇,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强拉起一抹笑容对他说:“这些等阿喜做完手术,在和你说。”

他才和闻喜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做到这个份上,本就超乎了他本应该去做的,若再让他担上一些莫须有的责任,那莫太过于受她牵累。

她不愿意,闻喜那么要强,更不愿意。

她是闻喜的妈妈,本就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让她去保护他和闻喜。

所以沈从越,原谅阿姨,现在不能告诉你。

闻安然盯着隔着玻璃窗坐在里面神色微敛,还在沉思着明显在想事情的沈从越,唇角泛起苦涩,然后对前面的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去医院。”

手术费被凑齐,那闻喜的手术日期便一日也耽搁不起。

她着急忙慌地来到医院,就去找闻喜的主治医生,和他商量着闻喜手术的事情。

可正好却碰上了医院开大会,闻喜的主治医生也参与其中,只能在外面先等一会儿。

等散会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当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正皱着眉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看见闻安然。

她也没有在意,眼里升起亮色,连忙追过去,对他说道:“李医生,闻喜手术费方面,我已经凑齐了,您看,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李医生盯着闻安然的面容,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闻安然看到他的神情,心顿时好似被什么扯住一样,泛着生疼,试图将心底里升起来的那一股子预感压下去。

可面前的人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李医生叹了口气,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语气沉重道:“其实现在并不是手术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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