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沈从越家,闻喜才堪堪反应过来,开了门,踌躇在门口,磨磨蹭蹭地不好意思进去。 最后被沈从越几乎是提着领子拽进去的。 他淡淡瞥了一眼她红红的耳尖,哧笑一声,没想明白:“害羞什么?” 闻喜不自然地轻咳了咳,没有应他的声,可看得出来很是拘谨,坐在沙发上呆板僵硬地连双手双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看不见沈从越的房间,但沈妈这段时间在医院住着,这会儿也差不多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独住。 所以以至于从进屋开始,她的鼻息间就满是他的气味,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几乎要悬溺其中。 沈从越让她在这里坐一会儿,他先去洗个澡。 闻喜垂着头,捻着手指,好几秒过后才从口中细如蚊丝地吐出一个嗯字。 沈从越挑了一下浓黑的眉梢,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几秒,然后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拍了拍她的头,让她确认水杯位置后,便走进里面的房间,从衣柜里面拿了衣服后去洗浴间, 而闻喜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握着杯把儿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听到耳边有隐隐的水声传过来,她才慢慢将水杯放在前面的茶几上,冷静不过三秒,就连忙捂住自己原本白皙却变得像熟透了的柿子的两边脸,热气不断顺着毛孔喷腾出来。 怎么就…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闻喜还有些恍惚,心脏躲在狭窄的胸腔里发了疯地使劲儿跳动, 一直到了这一刻,她才切切实实地意识到,两人是真在一起了。 沈从越变成她的男朋友了。 回想起不久前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闻喜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不光加快,脑袋也跟着发涨起来,还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是顾忌这是在沈从越的家里,她可能就直接倒在后面的沙发上到处打滚了。 等那股子亢奋期过去,肚子里就接二连三地传来一阵咕噜声,闻喜才感觉到海浪般的饿意不断涌上来,再加上这阵子情绪消耗的厉害,在这里干等了一会儿,困意就不受控制地袭了上来。 沈从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闻喜靠在沙发扶手上,很安静,看样子是睡着了。 他掀唇笑了笑,随意地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自己的脖颈上,便走过去,在她跟前蹲低身子,然后抬起瘦削有力的臂膀,将她轻松打横抱了起来,不过怕惊扰了她,全程动作很是轻缓, 等走到了他的房里,弯躬下腰打算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小姑娘忽然将软绵绵的胳膊勾上了他的脖颈,头有些困乏地靠在他的耳边,闭着眼,像是在撒娇似的,低低软软地说了一声:“妈,我好饿。” 沈从越身子僵了一下,随后他控制不住低笑了一声,嗓音低缓平淡:“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做饭?” 得,男朋友变丈母娘,他可真荣幸。 闻喜蹙起眉,不知梦到了什么,又小声嘟囔了几句,不过没有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但还是听他的话,撒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倒在床上后翻了个身,继续安安稳稳地睡去了。 沈从越看到闻喜这样,心里好像被什么抓了似的,哪儿也总痒的厉害,喉结不住的滚动,盯着她的一双黑眼浮浮沉沉的,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低低叹息一声,带着些抑制忍耐性的在她白白嫩嫩的脸颊上亲了口后,便起身去了厨房。 闻喜是被饭的香味勾起来了。 睡醒后,眼前的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变化,她正打算翻身继续睡时,忽然像想到什么,“噌”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下来。 她……这是在沈从越的家里,在他的床上? 没等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就有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沈从越淡淡的嗓音传了过来。 “醒了?” 闻喜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似是笑了一下,靠着门框的高瘦身子立直起来,朝床边走过来,伸出手去牵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虽然面对两人身份的转变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闻喜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喜欢沈从越做的饭。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没少去蹭他带给沈妈的饭,有时候他干脆直接做两份,让她吃的更舒服些。 “来,张嘴。” 见她不住地走神,拿着筷子在碗里只鼓捣不吃,沈从越有些无奈,拿过勺子准备亲口喂她一口一口吃完。 闻喜试图挣扎:“我……我一个人可以。” “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不过看你心不在焉的,等吃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勾着唇,嗓音散散的:“还是说,你想顶着被医生骂的风险,今晚留在我家?” 闻喜立刻张开了嘴,本本分分地开始吃饭。见到她这个样子,沈从越眼里的笑意顿时浓愈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那条小狗就是安安的?” 许是觉得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干巴巴的相处,气氛会有些尴尬,闻喜忍不住先开了口,将一直压在心底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出过那么多任务,判断力还是有的。” 沈从越见已经到了碗底,便放下了勺子,手搭在桌角处,敲了敲桌面,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女孩:“当时我进去之后,浓烟还没有蔓延进店里的最里面,我的确怀疑过是不是我找错了位置,可我观察过屋内的情况,她有刚洗完出来的衣服,烧损得不是很严重,可以看得出都是她自己的衣服,而且包括其他一些生活用具,都没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家里摆的最多的,就是大袋的狗粮。” 说完这些,他语气平静地又跟了一句:“那只狗,应该对她很重要。” 所以说不上被骗之后他究竟生不生气。 最重要的是,他把那条狗最后还是安安全全地救了出来,这就已经够了。 闻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沈从越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手环过她的腰,带些哄意地低声轻说道:”我知道把你吓着了,我很抱歉,可阿喜我没想到,在出来的那一瞬间能听到你说的那些话,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他抱着她,硬阔的肩膀抵着她的脊背,有力的心跳伴随着他低缓柔和的声线传透过来,不停诉说着他的心意,带着浅淡显然的笑意。 “就像从一个火场跳在了另一个火场,只不过,这次是我的心上烧起了一场大火,我怎么去灭都灭不掉。” 闻喜微微抿着唇,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急促却又沉稳的心跳声。 “沈从越,我没有被吓着,我就是害怕,怕你出不来。” 她顿了顿,转过头来,虽然看不见,但她还是正对着微仰起头看向他,神色认真而又肃穆。 “我还想亲眼看到,看到你穿上军装的样子。” 她笑了笑,唇角上扬起来,声音软和可又不失几分脆意:“那样子,一定帅死了。” 沈从越低头闷笑了起来,从胸腔里连着发出阵阵震动,硬朗的眉眼松散下来,凌厉感少了点儿,反倒多了几分清俊。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然后头抵在了她的肩膀处,低声应了声:“行,等你手术完,第一眼就给你看。” 闻喜笑着点了点头。 他和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收拾好之后,就得回医院。 毕竟闻女士那边还在等着闻喜,沈从越也需要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虽然他总说没什么事,可她还是放心不下,非让他再去检查检查,沈从越拗不过她,只能应下来。 只不过两人刚走到门口,门还没打开,她就被他攥着手腕箍在了门上,高高大大的身子覆上来,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脖颈处蹭了几下。 她被他弄的有些痒,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抬起手去推他:“不是回医院吗,你干什么……” 沈从越头抵在她肩颈处,没有抬头,只声音有些低地说了一句:“是回医院。” 他攥着她手腕的指腹,抬起后用极轻的力度慢慢划过了她凸起来的腕骨:“不过可以先亲会儿。” 说完这几个字,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上了她的下巴,盯着她白皙的脸霎那间变得通红,轻笑了一声:“等回去之后,再想这么亲就有些难了。” 虽然总觉得他说的话透出来几分流氓气儿,但闻喜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几分道理。 回去医院之后,他和她的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在周围打转,这样一来两人独处的机会句很少,更别谈去亲密了。 她原本还有些抗拒的态度想到这里也就软了下来,咬了咬唇,小声说道:“那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覆上来的灼热的吻全都堵在了唇间,带着缠绵的热烈,她柔软的唇瓣被轻轻啃咬着,薄冽的唇角一遍一遍描绘着她的轮廓,逐渐向里探索。 闻喜稍稍仰起了些头,被吻的头脑越发的昏沉。 因为看不见,周遭的任何都被不自觉地放大,她感觉到沈从越的呼吸不断的粗重,还有两人唇齿勾扯的声音,无一不让她呼吸都忍不住发颤了起来,身子因为软得不行,不住地往下滑,却被他精瘦有力的手臂牢牢禁锢住,柔软的身子被按在门上,承接着这一切。 她叼得空隙低低喘息了几下后,便伸出白细的胳膊去勾环住他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沈从越才停下了落在她耳垂处的啜吻,手托住她白软的脸,低低笑了一下,夹杂着几分满意后的餍足。 “阿喜,你真的很好亲。” “沈从越,接完吻之后不许说话!” 她含羞带怒的声音压制住了他想要犯浑儿的劲,只得虚虚去揽她的腰。 虽然两人已经尽可能不去耽误回医院的时间了,可紧赶慢赶着回去,还是被医生护士知道了,逮着被数落了一会儿,但沈从越这时候还是把大部分责任全都揽了去,所以闻喜只被简单说了几句就被放回病房里去休息,而沈从越则被责令着做出以后再不怂恿着闻喜跑出医院这种承诺,这才肯放他走。 等闻喜回到病房,就听到闻女士有些无奈地对她说:“你啊,怎么挨骂了还这么高兴?” 闻喜正在捣鼓着她那些画,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我有吗?” 闻女士:“你自己摸摸,看看是不是现在嘴角还上扬着呢?” 闻喜有些心虚地敷衍应了几声,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转移话题道:“妈,我前几天递出去的画,有什么消息吗?” 闻女士摇了摇头说没有。 闻喜神色顿时多了几分失落,但她很快就压了下去,安慰性地弯了弯唇:“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她笑了笑,嗓音发甜起来:“反正我应该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往后的时间应该还多。” 闻女士看到闻喜这个样子,眼里闪过几分恍然和惊喜,随后控制不住地闪烁起泪花。 闻安然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头,走过来抱住闻喜:“对,等做完手术,我们时间还有很多。” 只要再忍忍,这些苦日子就会过去了。 一定可以过去的。 闻喜笑了笑,顺势抱住闻安然的胳膊:“等我的眼睛好了,我就去找工作,然后有空就去花店帮你。” 闻安然听到这些话,原本压下去的酸涩感又全都涌了上来,睫毛飞快地眨了几下,强压着哽音应了一声:“好。” 等晚上吃过饭后,闻喜偏头问闻安然为什么这几天看看护阿姨都没来。 闻安然解释给她说:“这段时间阿姨家里面有些事,所以就先回去了。” 闻喜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地应了一声。 闻安然看到她的模样,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弯了弯唇:“没事的闻喜,妈妈不累,这几天不是都来的挺早吗,干脆想着就自己来照顾你吧,这样妈妈也能更放下心来。” 闻喜咬着唇,随后慢慢点了点头。 而沈从越这边,和医生交流沟通之后,确定了沈妈的身体状况,以及出院的日期。 回到病房,沈妈问沈从越:“什么时候出院?” “后天。” 沈妈愣了一下,随后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么快……” 沈从越抬起眼,冷淡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唇:“那别出院了?” 听出他话语里的冷嘲,沈妈冷哼一声,有些别扭道:“就是住的有些久了,对周围的人和物有些留恋而已。” “再说,闻喜那丫头还没做完手术呢,我就这么离开,还有些放心不下……” 这段时候,闻喜的性子是个什么样的,沈妈早就摸了个清楚,自然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的,一双眼睛就看不见了。 沈从越提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听到她说的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您放心出院,闻喜那边有我。” 他想起什么,俊隽的眉眼含上了几分散漫舒心的笑,等收过心来,就见得沈妈别有深意地瞅着他,他这才敛了敛神色,将靠着椅子的脊背挺直了起来,然后难得神色严谨庄重了起来。 他将手机拿了出来,捏在手心,然后开了口,嗓音很熟缓慢:“我准备……归队了。” 沈妈听到他的话,面色一愣,随后平静下来问了他一声:“决定了?” 沈从越微抿住唇,稍稍点了点头。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躺在床上的母亲的声音:“既然决定好了,那归队以后,就再好好干,别让你的队长和队员们失望了。” 捏着手机的力度忽然攥紧,沈从越停顿许久,这才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应。 等到她睡下了,沈从越才拿着手机去了楼道。 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他忽然回想起那天在法院门口,是遇见了何君淑的。 看见他来,何君淑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惊喜,眼眶极红,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开口,都是破碎的哽咽声。 沈从越也没有离开,只垂着眼,安静地等何君淑把情绪调整好。 她哽了哽声音,长吁了几口气后,才慢慢说道:“我已经把工作辞了,过段时间准备离开宜市。” 她边说着,边看了眼外面温煦的太阳,笑了笑:“瑶瑶经常和我说,等她再大一些,赚钱了,就带我去南北的任何城市,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换我来实现她的愿望了。” 说完这些,她吸了吸鼻子,目光湿润地看向面前穿着一身正装,身形挺拔板正的沈从越,弯了弯唇。 “沈从越,你是英雄,英雄不应该湮灭于旁人的口舌之中,我为我之前对你的一切误会与诋毁感到抱歉,对不起。” 尽管虚弱的身子不住地摇晃,可她还是弯下腰,给沈从越诚心诚意地鞠了一躬,脸上满是忏悔和歉意。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能继续向前走,像救瑶瑶那样去拉住更多人的手,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意,可我知道,你是拼尽全力的。” 她眼里闪烁起泪花,努力对他笑了笑:“希望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沈先生。” 沈从越唇角紧绷着,开了口,嗓音沉淡缓慢:“再见。” 虽然这样说,可他和她都清楚,往后应该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他和她,都应该往前走了。 沈从越靠在冰凉的墙上,慢慢阖了阖眼,随后举起手机,拨通了宋城的电话。 “喂,宋队。” 他低垂着眼,盯着地板的黑缝,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半晌后,只声音低沉地吐出三个字:“可以了。” 单单三个字,就让电话那方的宋城猛地愣了下,随后笑了笑,压着有些发红的眼眶,对着话筒说了一句:“你小子!” 沈从越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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