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是恋爱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应星星和简渊交往了整整一个月后，慢许多拍地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以周末不宜早起为由，应星星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正好阳光也没有那么热烈。她难得仔细收拾了自己一身行头，站在镜子前才意识到，这一个月来，她一直以没睡醒的社畜形象出现在简渊面前。
……现在才想起来化妆是不是太晚吗？
应星星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第一次认真纠结自己是否足够漂亮。
答案是肯定的。
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身材窈窕，长发披肩，连发丝都透出精心打理过的柔顺。双眸清澈，精巧的鼻子，怎么看都无愧唇红齿白姿容姣好的形容。
她撩了撩头发，凑近镜面。
窗外阳光为她覆上一层金黄的色彩，光线灿烂，在她身上却映照出某种春天般清新的气息。
应星星走出家门，习惯性站在路口位置。
简渊平常停车的地方，今天换了一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气质独特的深灰色轿车，颜色低调，品牌奢华，跟古老的城区格格不入。应星星正敬畏地往旁边挪几步，车窗缓缓移下，露出她男朋友那张脸。
“……”
直到汽车驶出街区，应星星才想起来问，“学长，你今天怎么换车了？”
“那辆是通勤用车，我想，你坐上也许有上班的感觉。”简渊沉吟片刻，“约会是不是应该有点新意？”
“……”你真讲究，应星星说，“那这辆就是你的约会用车？”
“如果你喜欢。”
“不喜欢还能换吗？”
“可以。”
应星星有点激动，又好奇起来，“那你以前经常用哪辆？”
“以前不需要。”
“……”
应星星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突然抓住一条明晰的线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简渊在开玩笑。
“所以说，学长……”应星星眨了眨眼睛，有点受到惊吓，“难道这是你第一次约会吗？”
“……”
“……”
“学长，为什么不说话？”
“不太想说。”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瞬，在应星星坚持不懈的注视下，简渊败下阵，“倘若我说‘是’会不会没面子？”
“不、不会啊……就是有点神奇。”
猜测得到证实，原本惊吓的心情转变成惊奇。
“你以前很忙吗？对哦学校的课业很繁重的……”她很快把原因归咎为简渊太忙，但是转念一想，“就算这样，应该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吧？高中的时候跟你表白的人都要排队……”
“嗯。”简渊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她源源不断的推理，“我眼光比较高。”
“……”
应星星的逻辑思维卡住了一下，她有时候很难分清，学长那些精简的回答是敷衍她还是有别有所指。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手当扇子用，往脸上扇风。
一定是空调温度太高了，不然脸上怎么会发烫。
应星星挑的约会地点在江滨公园，周末午后，草坪上聚满了野餐的人。
如果早知道简渊学长单身多年且没有出门约会过，应星星可能会在选约会场所的时候更慎重一些……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清风拂过绿色草坪，城市的动与静融为一体。
江边垂钓的背影不动如山，穿校服的学生却大声玩笑，孩童奔跑着从中间穿过，老人相携散步，情侣举起手机留住风景。
应星星从箱包里拿出饮料和零食，回头看见简渊已经铺好野餐布，但他似乎不太满意，盯着餐布一角，半晌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它扯直。
阳光温和，透过云层洒落。
恍然间，她想起图书室他身后的书架总是排列整齐，递来的纸巾永远叠成端正的三角形，那些跟年少时如出一辙的习惯，仿佛在眼前折叠了匆匆而过的时间。
不过……
“学长，你要跟餐布拉扯到什么时候？”
“……”
简渊今天穿了一身浅色休闲衬衣，蓝天白云下，看起来颇有几分当年校草风采。
校草收回手，安静坐在旁边。
反而是应星星闲不住，摆设好野餐用具后，总觉得仿佛缺少了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带本书？”
“书？”
“免得你觉得太无聊。”
简渊笑了一下，笑意在他眼底一闪而逝，模糊的令人难以捉摸，“我不会觉得无聊。你呢？”
应星星心想学长脾气真好。
“世事真奇妙，小时候我一点都待不住，从来没有跟……家里人来公园里玩。”她躺下，视线里白云悠悠飘远。
“后来有一天，我从外面街道路过，看到草坪上消磨时光的人，忽然很羡慕。”
她不止一次地幻想，时间可以倒流回从前，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她也想跟父母一起平凡的度过。
后来她又想，如果有别人陪我就好了。
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要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
如果有这样的人出现就好了。
她遇到过一些人，也期待过他们……然后一次又一次落空期待。
“学长。”
“嗯？”简渊侧对着她，微微低头。
“其实我有点害怕。”
“什么？”
她不知道简渊为什么答应这荒谬的交往要求，是出于同情还是玩笑，又或者有那么一点好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前一步还是后退。
“我怕以后没办法当你的朋友。”她老实地说。
一时间周围的喧闹好像变得遥远模糊，只剩清风低语。
简渊那么聪明的人，当然听得出话外之意。
他凝望她的眼睛，里面盛满蓝天白云，像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溪流。
“星星，你的担心恐怕多余。”他弯起唇角，温柔的，不缓不急地说，“我既没有创业的打算和留学计划，也没有前女友和不良嗜好……”
“什、什么啊？”
应星星目瞪口呆，她喝醉的时候到底抖落了多少黑历史？
“我是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简渊数完她的历任失败感情，总结陈词道：“星星，我不觉得我们会分手。”
鸿雁结群掠过水面，朝天空展翅。
渐渐遥远的鸣叫声仿佛将云彩震碎，漏出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温和却耀眼，在他身上覆上一层清辉。
很多年后，应星星仍然会想起这个瞬间。
他言辞如此笃定，掷地有声，好像脚下千万条路如何向外延展，都只会通往同一个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