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瑶那一刻崩溃了，在从小护着她的男人面前无所顾忌的大哭。 阿寒让她出国，苏思瑶本能地就想拒绝，苏家有她想要的一切，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但也不能让阿寒对她彻底死心，所以她说自己要考虑一下，她告诉阿寒毕竟她现在已经结婚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交代。 反正绝不能轻易走掉，让苏毅和苏小冰得到所有的好处！ 回过神，苏思瑶看向苏小冰的眼神透出了一丝凶光。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你可以走了，也不用跟我说阿寒的事，他确实在我心里占有很重的分量，但我也不是没他就不能活了。”苏小冰挑了下眉：“至于苏氏，你就那么怕我吗，我不过是做一个女儿该做的，尽自己的努力去学习经营公司，你的那份自有爸爸决定，你有没有份分财产，能分到多少，都是爸爸的事，财产是他的，不是我的。” 苏思瑶冷笑：“苏小冰，你可真会装，过去我真以为你会一辈子心里只有阿寒，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放弃他，反而对公司感兴趣了，别把自己说的清高，你也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 “苏思瑶，你才是被利益绑架的人。” “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谁才是赢家。” 苏小冰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思瑶：“你觉得自己很重要吗，从小到大，我根本没有正眼瞧过你。” 苏思瑶冷哼一声往电梯走去，她回过头，嘲讽地看着苏小冰：“不要以为只有你在乎阿寒，我答应过他不会伤害你，就一定会做到，在这个世上，我最害怕的就是阿寒对我彻底死心，所以当我发现他还在护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高兴，为了这一点希望，我愿意做任何事，但是，”她的眼神闪过一抹狠戾：“苏家的一切必须有我的份！那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 开春之后，天气并没有回暖，雪只是慢慢开始融化，直到三月才有了春的气象，明媚阳光的日子变多。 但天气如同和老天爷商量好了似的，每次高寒去祭拜自己父母的时候，天空总会变得阴沉沉，即使不是祭拜的时节，只要他想去，必然要变天。 高寒开着车驶向墓园的方向，他比以前要消瘦了些，但依旧结实，一日三餐也照样按时吃，晚上熬夜的次数也变少了，也经常去健身房，这么规律的作息，但依然瘦了。 今年的春节他破天荒地在崔平的家里过的，是崔平的父母邀请他。 崔平的父亲是医生，高寒以及常林的其他职员都在崔平父亲任职的医院做过体检，高寒除了轻微的胃病，其他方面很健康，但有一点营养不良，崔平的父亲嘱咐他，经常健身的人营养一定要跟上。 高寒在崔平的家里显得很拘谨，看上去冷漠，实际上只是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 “寒哥，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来我家过年。”吃完年夜饭，崔平拿着一瓶红酒，和高寒一起在阳台喝酒聊天，由于崔平母亲的限酒令，两人并没喝多少。 “我自己也没想到。”高寒凝视着手机上的微信聊天界面，苏小冰给他发来祝福，之前也发微信让他回苏家过年，他回绝之后，苏小冰没再纠缠。 她真的变了，彻底的变了，他不再是她生命的中心。 高寒垂眸去看自己的手机。 他的桌面壁纸是过去美术课上画的一幅画，老师让他们自由发挥，但主题必须是人。 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不是去世的父母，竟然是苏小冰。 他们两个一起待在安静的花园，坐在白色的秋千上，一起仰望星空，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不再有过去，不再有未来，只有彼此。 一阵又一阵汽车喇叭声将他拉回到马路上，他的车在路口的红绿灯前已经停了许久，后面的车很不耐烦了，连骂带拼命按喇叭表示抗议。 高寒重新启动车子，往墓园开去。 刚刚天空的乌云被风吹散过，露出一点阳光，现在厚厚的乌云又飘了过来。 高寒忽然记起高考后得知自己被录取的那刻，他整个人很激动，很兴奋，雷鸣交加大雨磅礴的鬼天气也挡不住他要去墓园。 在父母墓前站了很久很久，从白天站到晚上，早就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那天他在父母墓前待到很晚，回到苏家时，他已经成了落汤鸡。 苏小冰在他房间等着他，他没有拒绝她对他的照顾，因为至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值得，也配得上她的照顾，在自己努力考上大学的这晚，就让自己享受一回吧，毫无顾忌地享受一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关心，暂时停止自我厌恶，暂时停止对失去这份被爱的恐惧。 车开到停车处，墓园已经到了。 高寒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有放下，抿着唇一动不动，神情有些呆滞，他知道自己在走神，这是苏小冰一直以来的习惯，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沾染了小冰这些毛病。 高寒下车，手上拿着花，往里面走去。 墓园没人，他特地错开祭拜的时间，就是为了享受这种宁静，和父母在一起。 父母的墓在比较偏的角落，需要弯弯绕绕走几条小路，杂草也比别处多些。 高寒还带了一些除草的工具，放在包里。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没人会来，不过苏小冰偷偷摸摸跟来过几回，她以为他不知道，他也没有揭穿她。 为什么要揭穿呢，如果揭穿之后，自己又会让她离开，她会一直倔强的不肯离开吗，万一她受不了我的冷待离开了，自己一定会很落寞。 所以就让她跟着吧。 除了有一次，她实在太笨，和他撞个正着。 她说来墓园摘橘子，因为这里的橘子比较甜，还爬上了树，有模有样地摘了几个，最后还是他上去背她下来。 她总是能上树，却下不来。 高寒时常想，在苏小冰的记忆中，是他的冷漠多一点，还是这种细腻的相处多一点？ 因为害怕身后的人离他而去，他每次都很珍惜这种偷来的幸福，点点滴滴他都记得很清楚。 背她下来时，她初长成的少女芬芳落在他脸上，娇嫩的脸蛋故意蹭他的胡子渣，他的剃须刀还是苏小冰用零花钱买来送给他的。 两人分吃一个橘子，橘子的味道他至今记得，不是甜的，不是酸的，是苦的。 回去的时候，苏小冰走在他身后，问他知不知道接吻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那时自己停了下来，转身去看她，他知道这是不理智的，但还是用很冷的语气问她：“在哪学的。” “你接过吻吗？” “在哪学的？”他又问一遍。 “你和苏思瑶接过吻吗？如果你敢和她接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苏小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里面有泪光浮现。 高寒很清楚她的底线，接吻和上床，是她绝对无法承受的，除此之外，他和苏思瑶在一块时的任何刺激她都能承受，只是经常哭。 他挺害怕有一天苏小冰不再为自己哭了，他再也刺激不了她，那意味着自己永远失去她。 既然如此，那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究竟从哪学的？”他问第三遍。 “我看到我哥哥和女孩子接吻了。” 高寒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苏小冰在后面扯他衣服：“你到底有没有和苏思瑶接过吻？” “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我不会和其他男孩子谈恋爱的。” 他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但他并不相信她，一直不信，她总有成熟的一天，总有知道他过往的一天，一定会嫌弃他，远离他。 他宁愿死，也不要让她知道那肮脏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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