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面无表情：“是她未婚夫吧，李嫂别提她，心烦。” “那个中年男人邋里邋遢，络腮胡子，像流浪汉，前几天就在这外面转悠，苏思瑶不止带走了她，好像生怕人看见一样，还好我躲得快。” 石楠面露疑惑，她想到那晚苏思瑶鬼鬼祟祟从书房出来，她觉得苏思瑶可能背地里搞什么阴谋，上次□□未遂的事，她越想越觉得是儿子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她一定要搞清楚苏思瑶在策划什么，不能让家人受到伤害，这次换她来保护丈夫和孩子。 她回过神，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去见一下小冰。 对小冰她一直是最亏欠的，女儿生下来，她就没有尽过一天做妈妈的责任，甚至内心还有极度逃避不愿意回想起的事，都在深深剜她的心。 她很想很想弥补女儿。 石楠来到文化中心时，已经是晚上。 夜空中挂着一轮带点模糊晕黄光圈的月亮，四周静谧，只有一个一个路灯伴随。 自从小冰搬来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 但没想到，她见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高寒。 那个高高的身影站在楼下，插着兜，倚着路灯的杆子，视线看着上面。 石楠诧异地顿住脚步。 高寒立刻就发现了她，将黑眸转向她，沉默半晌，他直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石楠对高寒的印象不算好，当初苏振峰带回这个孩子，她身心都是麻木的，不管也不问，后来女儿爱上他，他却只和苏思瑶待在一块，她便连他一起恨了，而现在...她心中已经没有恨，只想守护自己的家人。 她并不知道怎么和高寒交流，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过交集，这么多年来，苏家就仿佛一些最熟悉的陌生人硬凑在一块，实际上各不相干，却又充满了爱恨的交织。 高寒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神情清冷。 “苏思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所以你转过头想要我的女儿了？” 高寒眸光寒冷，不言语。 石楠知道他一向沉默寡言，也不指望他会回答，但还是不由自主继续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只小猫咪慢慢蹭着从他腿边钻过来，细细叫了一声，像是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流浪猫。 高寒蹲下身，小猫咪还没他手掌大，他用冰冷低沉又带着一丝温柔的语气和小猫交流：“你妈妈呢？” 小猫咪窝在他掌心，瑟瑟发抖。 石楠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孩子内心还是有一点柔软的。 高寒托着小猫站起身，往外走去。 “高寒，”也许这是她第一次叫这孩子名字，“振峰从孤儿院带你回家，为什么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感恩之心？” 在石楠的印象里，高寒对她丈夫，从来都是冷冰冰的，那声峰叔听上去也裹着一层寒冰。 “这个问题，你最好回去问你的丈夫。”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站在小冰的楼下？你讨厌小冰，不是吗？” 高寒缓缓转头，黑眸冷冷地瞥向她：“这是我的事。” “只有温医生才能带给小冰幸福，你能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高寒没有回应。 石楠盯着他背影，忽然想到这孩子是亲眼看到父母死在面前的，她叹息一声：“我希望你能离小冰远点。” 高寒顿了一下，带着小猫咪离开了。 石楠怔了半晌，乘电梯上楼。 苏小冰看到妈妈晚上到访，感到意外：“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苏小冰给石楠拿来一双拖鞋：“画画。” “这么晚了还在画？”石楠忽然记起女儿小时候将获奖的作品给她看，那眼里有着渴望获得妈妈认同的期待，但她的笑容很僵硬，眼睛看着画，心里确是空的，以至于她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女儿画的是什么，石楠神色黯然，“小冰，妈想看看你的画。” 苏小冰笑道：“您跟我来画室。” 石楠将作品一张一张翻来看，有她们一家四口，还有各种风景画。 当她瞥到画板，看到女儿正在画的是温医生时，深感诧异，也感到高兴：“画的真好，把温医生儒雅随和和温柔细心的气质全画出来了。” 画里面的温医生看上去平静又蕴含无穷的力量。 “这副画我让温医生等了三年，不想再拖了。”苏小冰给她妈妈泡了杯茶，当她真正提起画笔开始着画后，发现比起永远待在原地的焦虑，还不如逼迫自己赶紧画出来。 “听你哥说，你只会画高寒...”石楠顿了一下，笑道：“但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苏小冰沉默地低下头，喝了口茶。 石楠叹了口气：“我来的时候，看到高寒站在你楼下。” “真的吗！”苏小冰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 “别看了，他已经走了。” 苏小冰盯着楼下的那根路灯杆子出神。 “就算现在他追求你，也是因为苏思瑶要嫁给别的男人。” “他没有追求我，甚至也没有表现出喜欢我，”苏小冰看向石楠：“他对我的态度确实变好了，妈，我觉得他在一点一点向我敞开心门。” 石楠沉默不语。 苏小冰皱了皱眉：“我每次这么想了之后，一定会把自己拍醒，告诉自己下一刻阿寒又要把我带回冰窟了，我不想再承受同样的失望和打击，可是，我的内心又因为他对我的改变而充满活力的跳跃。” 石楠走到苏小冰跟前，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女儿对高寒的感情，太久太久，久到小冰甚至连一点点的奢望都不敢再有。 “小冰，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石楠苦笑：“我错过了你生命中太多重要的时刻，等回过头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轨迹。” 苏小冰笑道：“不要说这些，我暂时也不会去想该怎么办，就...”她想起温医生的话：“顺其自然吧。” 母女两又聊了很久很久，石楠对苏小冰提了搬来这附近的事，可把苏小冰乐呵坏了，甚至抱起妈妈转了一圈。 “我觉得像做梦一样。”苏小冰神情怔怔。 “怎么和你爸爸说一样的话。”石楠无奈地笑道。 “妈妈，我现在很幸福。” 听到这句话，石楠心里所有的负重一下消散，觉得这辈子再没有什么遗憾。 她原本想要留在这陪女儿，苏振峰却让司机来接她了，她只好回去。 “小冰，”石楠走到门外，握住女儿的手：“妈妈对不起你。” “妈，您很好。” “小冰，妈很爱你。” “我知道，”苏小冰抱住石楠：“您每次发现我不见了，都会去找我。” 石楠捧着女儿的脸看了看，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真好看。” 苏小冰咯咯的笑着，她不知道妈妈原来也有这么自恋的一面。 “妈走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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