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神社一样,附近的居民都会来这里的神社许愿抽签,铃村真纪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和月岛萤一起许了愿。
“不是大吉,但也不错了。”铃村真纪拆开自己的签文,“‘小吉世界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哇这句话我好喜欢。”
她心情颇好地收起手里的纸条,“月岛呢?”
她看见月岛萤脸上失神的表情,以为他抽到了不好的签文,正想要不要安慰他一下时,他抬起头,向铃村真纪展示自己手上的纸条,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真不好意思,我是大吉。”
铃村真纪睁大双眼,“‘诸事顺遂,一切如愿’,这么好的运气你刚才还发什么愣?”
“有吗?可能是在想怎么炫耀更好吧?”
“……”铃村真纪觉得自己就不该问,“所以你刚刚许了什么愿啊?你的话,即使没有这句也能实现愿望的吧。”
月岛萤低头看向她,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能无意识地说出这种话?
“愿望当然不能轻易说出口。”
“我就不一样了。”铃村真纪看着神社里,似乎要把它看穿。
“我的愿望是——”
“要带领铃村集团做大做强。”
铃村真纪想说的话被月岛萤说了,她不满地看过去,对方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你每年都是这个愿望,根本不用猜好吧?”
“神明你可听到了,这是我的愿望,不是我旁边这个人的,你千万别搞错了啊。”铃村真纪对着神社再三强调,才弯腰鞠躬。
而月岛萤早就无语地走开。说真的,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因为他愿望的最后一句就是,希望身边这个努力的家伙可以实现愿望。
“走啦,天气这么冷,去吃点热的吧。”一许完愿,铃村真纪就把手放进口袋里,“以前每年新年去的那家店还在吗?”
“嗯。”月岛萤知道她说的是哪家,也知道那家店还在,因为他每年还会去那里。
“欢迎光临~”店老板见到熟人更加热情了,“月岛你来了啊?哟这次还带了女朋友?”
“……店长,这是铃村。”
店长呆了一下,下一秒瞪大眼睛凑到礼貌微笑的铃村真纪面前惊叹,“铃村?!以前那个明明是个小不点还要摆着冷脸装大人的铃村?!”
“……”
“噗。”
“这么好笑吗月岛?”
在铃村真纪的威胁下,月岛萤笑得更加放肆。
“哈哈哈真的,真的是这样店长,她就是那个铃村。”
“啊这下我信了,铃村刚刚看你的眼神还是没变。”店长接受了这个结论之后适应很快,“果然小孩子变化就是大。铃村你这么久没来,要不要试试店里的新品?”
“好,多谢。”
“嗯。爱用敬语的习惯没变,虽然长大了,铃村还是铃村啊。”
“……为什么你们一见我就觉得我换了个人?我当然还是我。”
“好啦,这下知道了。”
三家人中午一起吃过饭,各自回了家,铃村真纪正换鞋进门,突然听见爸爸叫了她的名字。
“对了真纪,宫城分部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打算过完新年不久后就回东京。”
“这么快吗?”铃村真纪一愣。
“当然了,不然我们怎么有时间去旅游?”铃村英太头疼了下,“真不想回去啊,宫城挺好的,也适合放松,回到东京又要见这个人见那个人,也不像今天见月岛他们这么轻松。”
“我也不想……”
铃村真纪低声的自言自语被铃村英太听见,他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次怎么就不想回去了?上次说要去东京,明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回来不到一年就不想回去了?”
“嗯……我……”铃村真纪也说不上来,明明在东京也有很多朋友,但离开东京的时候,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总觉得,如果这次离开宫城,有人会很伤心。
“那你就留在这吧。”
“啊?”
铃村英太意外地爽快,“我看我们出去这段时间,你照顾自己也照顾的挺好,现在都读高中了,以后也是要一个人的。”
铃村真纪沉默,如果忽略忘记带驱蚊水而起了一身红疹,第二天还因此感冒这件事的话,那也算能照顾自己了吧?
“好。”
尽管铃村英太决定得如此爽快,接下来的几天,铃村父母和管家还是轮番叮嘱铃村真纪独居的注意事项。
“晚上记得反锁门啊……柜子定时擦一擦,不然有灰……饭菜吃不完记得放冰箱……”
“……好。”铃村真纪无奈地拿出专门用来记录《女高中生独居指南》的笔记本,写下第101条温馨提示。
铃村一家最后把回东京的时间定在了铃村真纪一年级结束后。
新年假期结束后的学期是个短学期,也没有什么考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年的结业典礼,当然在那之前,还有个热闹的情人节。
除了女生会给大家送上巧克力以外,情人节也是一个表白的好日子。这个时候,铃村真纪在家政课上用量筒做饭的惊人行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4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铃村做饭不行,她理直气壮地批量购买了友情巧克力,毕竟她亲手做的巧克力没人会想吃的。
“很好,省心。”
“……”
今天上学路上偶遇的月岛萤对这件事没话说。
两人进了校门,走到铃村真纪的鞋柜前,月岛萤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的鞋柜门上贴着显眼的字条:请不要往鞋柜里塞情书,不听话的一律视为挑衅。
打开自己鞋柜全是情书的月岛萤:……他怎么没想到!
“啊还好,只有两个头铁的。”铃村真纪拿出鞋柜里仅有的两封情书,转过头就看见另一边的月岛萤混乱的鞋柜。
“噗,月岛你好笨啊,这下收拾起来麻烦了吧。”
月岛萤见铃村真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情更加差了,“铃村,你看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嘛?”
“当然……”铃村真纪话说到一半,被一道男声打断。
“铃村同学!”水上桥出现在她身后,“太好了,正巧碰到你,这是我做的巧克力,请收下。”
水上桥伸手递出自己手里的巧克力,让铃村真纪不禁后退一步。
“水上同学,不好意思,那个我没有准备你的……”
“没关系,这是我送给你的。”
铃村真纪还是没有接过,她感到疑惑,“我记得今天是2月?”
3月14日才是男生回礼的时间啊?今天难道不是女生送礼的时间吗?
月岛萤冷眼看着脸色微红的水上桥,以及不理解的铃村真纪,“还不明白吗?他把你当男的。”
“?”
“?”
铃村真纪震惊地看着水上桥,好像确实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她大受打击,“我、我很像男生吗?”
“不、不是的!铃村同学超帅气,射击很厉害,手臂的肌肉也很好看,站在身边也很有安全感,是我喜欢的……”
“你看吧。”月岛萤挑眉,一脸“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铃村真纪长这么大,确实曾被人说成像个男的,她双眼失去光彩,“有女子射击队,也有女生练肌肉,女生也可以给人安全感啊,这就能被人说是男生了吗?”
“……”
水上桥完全被这两人的节奏带跑了,等他回过神,铃村真纪已经一边诅咒这个刻板印象的世界一边离开了,只留下月岛萤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喜欢她?”
被这么直白地说出心思,水上桥脸色微红,“铃村同学吗?算有好感吧。”
月岛萤露出他标志性的嘲讽的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了解真正的铃村吗?”
嘲讽的语气里,水上桥仿佛还听出了炫耀的意味,他叫住转身打算离开的月岛萤,“月岛同学,难道你喜欢铃村同学?”
过了许久,水上桥都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
“是又怎么样。”
眼看这一学年就要过去,结业典礼近在眼前,社团活动也暂停了,月岛萤山口忠和铃村真纪三人难得又一起回家,话题不可避免地到了三年级的前辈们身上。
“远山学姐在升学考试里也考上了京都大学,前辈们只是升学,毕业也不意味着结束。”铃村真纪安慰着。
“只是一起奋斗的经历成为了回忆,多少让人有些感慨。”山口忠稍微打起了精神,“不管怎么样,大家会保持联系的,这样就很好。”
“是啊,不管怎么说,人要向前看。”铃村真纪感伤的情绪不多,就像射击一样,她永远都向前看。
他们各自回到家,因为刚才的话题,月岛萤比以往还要安静,月岛妈妈看到这样,还忍不住安慰了一下。
“小萤,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挺舍不得铃村他们家的,但是人家来宫城就是为了处理宫城分部的事情,现在处理完了,回东京也是正常的。”
“……”月岛萤动作一顿,“回东京?”
他想起来,在乌野重逢的那天,她的确说过这次回来是因为宫城分部有事。
“是啊。”月岛妈妈看月岛萤不知情的样子微微惊讶,“真纪没跟你说嘛?他们过几天就要走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收拾东西。”
月岛萤的脑海里一直在想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回忆下来,发现铃村真纪一点都没提到回东京的事情,他思绪越来越混乱,回过神后浑身僵硬。
“回去还可以继续联系的嘛。”
“嗯。”
他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想着她未必还和他联系,毕竟四年前刚知道铃村家已经离开宫城时,他也这么以为,结果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我吃完了。”
“这么快?!小萤你今天吃的也太少了吧?!”
月岛萤回到房间,戴上耳机拿出书看,半小时过去,手里的书一页没翻,耳机里什么时候又重复播放了也没注意,反而隔壁汽车启动的发动机响完完整整地钻进耳朵。
“她为什么不提要去东京?哪怕这次,也连个告别都没有吗?”
他无法想象,如果铃村真纪再一次和他们断开联系会怎么样。他抬起头,桌上还摆着两个人在学园祭拍的合照。
“‘向前看’。”他想起她说的话,“她一直都向前看,从不回头。”
他站起身,走到玄关开始穿衣服,手里拿着手机编辑短信。
「from:月岛萤
能出来一下吗?」
“月岛干什么?”铃村真纪还是乖乖走出房间,跟管家说了一声,“健次叔我出去一下,就在门口。”
她走出铃村家,月岛萤正好到她家门口,虽然只有几步路,但他好像是跑过来的,急促的呼吸在空气里不断形成水雾。
铃村真纪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把他急成这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明天再说都不可以吗?”
月岛萤平复着呼吸,来不及回答铃村真纪的问题。从得知她要去东京起,他的大脑仿佛就断开连接了,尽管无法理清此刻的思绪,但“必须要做这件事”的念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紧紧看着铃村真纪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地郑重,“我会考上东京的大学,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如果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全部都由我来解决……
所以请和我保持联系可以吗?不管你去哪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语序第一次这么混乱,此时可能随便一个人在场,都不清楚他这番话到底想说什么。但他知道,无法直接说出口的感情,她一定能明白,因为,她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