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幕降临，城市亮起灯火。 白果收拾好背包，关了电脑屏幕准备下班。隔壁桌的林经理见她起身，也站了起来，跟她一块往外走。 林经理说：“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白果晃了会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问她和刷评论的水军头子联系上没有。她答：“好友是加上了，但我还和他聊过。” “……你还好吧？”林经理担心地问，“最近看你好像压力很大，精神也不太足，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果摇摇头，低沉着脸走进电梯。 她说：“可能是没睡好。” “其实渔家这件事你也别太着急，等这阵差评风过去，找几个网红探探店，写几篇美食测评，口碑会好起来的。”林经理安慰道，“而且扳倒许宏伟，靠他做的这点小手段也不够。真想要他离开这行，还得有点重量级的证据，比如说找到他的账本。” “……什么账本？” “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自从我跟着他做事以来，我就知道他有一本账本，记的大概是他在每个项目里拿的回扣。” 白果瞪大双眼：“还有这种事？” 林经理答：“只要不被上边发现。” “可这种东西他得多宝贝啊，我们手上有用的信息太少，一时半会想找到这个账本非常难。” “的确，但我其实今天想了个计划。” “什么计划？”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楼层一跳一跳地往下走。 林经理弯了弯腰，附在她耳旁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电梯里的灯光很亮，白果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垂着的眼眸虽然看上去疲惫，却另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白果眨了眨眼，说：“一石二鸟。” 电梯缓缓打开，两人前后脚走了出来。一楼等电梯的不少，他们逆着人流往外走。忽然，人群里有个男人掉了个头，追上离开的白果。 “小梦！”那男人拍住白果的肩膀。 白果缓缓回头，只见那男人穿着高定西装，纯黑色的衬衫让人倍感压抑。男人似有三十岁，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眼圈有些青红，大概是没有休息好。 白果诧异地看他，因为她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那男人也诧异地看着她，眼神在她的脸上仔细看过，才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真的长得和她很像。” 一旁的林经理看了看白果，又看向那男人，他迟疑道：“庄总？您怎么会来鼎盛？” 白果敏锐地注意到“庄”这个姓。 庄总松开白果的肩膀，保持礼貌的距离，说：“来处理一些事情，和鼎盛没有关系，是别的事。” 林经理恍然大悟道：“有空一起吃饭。” 庄总点了点头。 两人正欲离开，忽然，庄总喊住白果问：“那个，你在鼎盛工作？” 白果点了点头。 庄总拿出手机：“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白果犹豫半秒，然后扫了对方的二维码。 走出公司大门，白果问：“刚刚那个庄总……是谁？” 林经理解释：“就是庄氏木业的大公子，目前庄氏的二把手，庄筠。年轻有为，敢打敢拼。前两年和鼎盛签过项目，全部远超预期收益。不过……白果你可以啊，随便路过都能被搭讪，很有魅力。” 白果皱着眉头，对林经理有些怪异的措辞视而不见。她说：“庄筠……是庄乐乐的哥哥，怎么从来没出现过的角色会登场呢？” “什么角色，什么登场？”林经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马路边有辆车的喇叭哔哔了两声。 白果和林经理都看了过去，那是一辆宝马ni，白果前两天还见过这车，只是突然出现在鼎盛楼前，很让她惊讶。 车窗落下，伸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 林经理奇怪地问：“来接你的？” 白果脱口而出：“不认识。” 说着往一旁绕开，并不打算搭理连赫。谁知道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四周还全是下班的打工人，这么热闹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见白果要走，连赫急忙下车，追上。 他拉住她的手腕，说：“我让你上车。” 白果回头白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手：“放开。” 连赫立马松开，举起双手表示他没那个意思。 连赫说：“我有话跟你说。” 白果显然不太想听他说话，直说：“那你说吧。” 连赫看了眼林经理，低声说：“江涵的事，你确定要我直接说吗？” 白果一愣，接着对林经理说：“你先回家吧，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林经理本想看情况帮忙，但没两句好像就发现白果和连赫关系不一般，不知怎地有些失落，被下逐客令后灰溜溜地走了。 白果坐进车内，连赫也不发动，窗户拉上后，世界安静了下来。车内暖气很足，白果不自觉的将冰冷的手放到出风口吹着。 连赫见状，在身上摸了摸，丢出一个东西给她。 居然是个暖手宝。 白果没有推辞，反倒就这么用上了。她说：“江涵的事，你想说什么？还特地来这找我。” 连赫笑道：“我来接你下班你不乐意吗？” 白果警惕地看他：“我为什么要乐意。” 连赫没有生气，不知道吃错了哪门子药，但白果也没有刻意为难他的意思，只是最近烦心的事接踵而来，她不想再从连赫嘴里听到更烦人的事了。 她问：“你查到什么了？” 连赫说：“如你所言，监控的确被修改过，但我也找不到原来的硬盘在哪。不过修改监控的人似乎考虑的不够全面，我在之前的监控里，发现庄乐乐很早就找过你的男朋友。” 白果皱了皱眉，每一次听连赫阴阳怪气地说“你男朋友”，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个男朋友，一点自我认同感也没有。但她也懒得纠正，和连赫计较这些，她还没闲到那程度。 “什么意思，是什么时候？”白果问。 “你自己看吧，大概是十月底。”连赫拿出手机递给她。 监控是她住的那栋楼前的道路，左超从楼上下来，正巧碰到庄乐乐，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视频播完，返回相册，白果发现还有好几段，显然那两人见过不止一次。 白果想了想：“能发给我吗？” 连赫大方地说：“好啊，那你加我好友吧。” 白果这才想起来，她的大号一直都没有通过连赫的好友请求。但她此刻的界面是小号——于是她磨磨蹭蹭拿出手机，像躲什么似的，将手机屏幕侧着，不让连赫偷窥。 连赫瞥了一眼，嘲道：“你手机有秘密？遮遮掩掩干嘛。” 白果词穷道：“……就是不想给你看。” “好吧好吧，那我不看。”连赫说着，真就目不斜视起来。 “……”白果手速飞快地切号，然后扫了扫连赫的二维码，这下，大小号都有好友了，真希望她之后不要出错。 忽然，白果与连赫的手机同时跳出一个弹窗，是他们玩的竞技游戏的活动通知。 “嗯？你也玩这个游戏？”连赫惊奇道。 “……不怎么玩。”白果说，“男朋友下的。”她故意咬重音，大概是对刚刚的不满。 连赫哦了一声。 “我得走了。”白果将暖宝宝还给他，“得去接老板孩子下课。” 连赫问：“你真认为庄乐乐能做出那种事吗？” 白果的身形一顿：“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去问她，也不要被她发现你在调查她。” “为什么？”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但愿我想多了。” 说完，白果推门下车，往对街走去。 连赫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最后看她消失在人群里。不知觉间，他的嘴角露出个微笑，心想刚刚白果是在关心自己吗？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你是不是认识计算机系的同学？那种电影里常有的，查什么IP能查吗？” “管那么多呢，你就让他查两个号的IP，最好得精确到哪条街哪栋楼。嗯，事办成了有报酬，肯定少不了你的。” 翌日。 白芳菲果真从渔村来了S市，就背了个包，装了两件为数不多能衬得上价的衣服，细看还是很廉价的人工杂毛做的大衣，再穿久一点绝对起球的那种。 “哎哟哟哟，你什么时候买车了？？”白芳菲看着路边的甲壳虫，惊讶地喊。 这真是一个失去亲生女儿的母亲该有的喜悦吗？ 白果无语地拉开车门：“这是老板的车。” 两人钻进车内，白芳菲还在感慨：“这车现在得值不少钱吧，我看保养的也不错，你老板得多有钱啊。” “有钱也是人家的。”白果怼道。 白芳菲啧了一声：“什么态度啊……哦该不会这是你傍上的大款吧？不然哪个老板会把这么好的车给你开？” “你眼里就没有点正常的男女关系了吗？” “……妈妈跟你开玩笑嘛。”白芳菲忽然服软，“你别生气啊，别生气嘛。” 白果发动车子，往前开。她冷冷道：“有事说事，你该不会觉得我真信你是来S市看我的吧？” “呵呵呵……”白芳菲尴尬地笑了会，“要不大家说你从小就聪明呢！妈妈还真有件事情拜托你……我想让你回到王家……” 白果冷笑了一声。 白芳菲没察觉继续说：“电话里你也说了，妈妈就不瞒你了，的确，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毕竟这么多年把你养到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你现在回去，他们一定会惊喜的……” 白果笑道：“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帮你重回王家，最好当个正宫夫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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