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做我提前预支我的工资好吗？”白果轻声说，“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嗯。”黄扬应声，“我来医院接你吧，正好带童童去吃饭，你也一起。” 白果本来想答应，但是身后江妈与左妈又开始争吵，她觉得这时候让黄扬过来不太合适，只好说：“你把地址发我，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会结束了我自己过去吧。” “好。”黄扬很干脆。 电话挂点，黄扬直接给白果转了一万。 别看就这么点钱，对此刻的白果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救命——她实在是很难不对黄扬这样的人心动，分明她什么都没说，但却能被一眼识破困窘。 这世上的难事，归结起来大多都是一个穷字。 黄扬没有伤她的面子，虽然直接却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她交完左超住院这两天的花销，给左妈留了一千块钱，给白芳菲打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又没剩下多少钱了。 还好她一向节俭，而且说到底这是书中世界，无论多少钱，都只是文字而已——不过因为白果穿的书都是都市文，所以利用系统刷钱是不行的，否则她直接刷个几十亿当世界首富，安乐死在书中世界好了。 很难说，白果还真想找个安逸的书中世界养老。 “白果啊，这两天辛苦你了。”左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江妈已经哭累了回家去了。左妈继续说：“你去吃个饭吧，我看医院那边有食堂，左超这边我来看着就好。” 白果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皱了皱眉，迟疑道：“阿姨，我……” 左妈疑惑：“怎么啦？” “我……我后天还要上班？”白果哽住了，她说完后几乎有一秒后悔——为什么要绕弯子，而不是直接说穿。她甚至知道左妈会怎么接话。 左妈说：“好啊，你白天就上班嘛，左超这边有我看着，没问题的。等你下班再过来接替我。” 白果沉下脸，思考着怎么说。 她说：“阿姨，我的工作平时也很忙，经常加班，虽然说双休，但在跟项目的时候周末也是要陪客户的，或者出差尽调什么，难得有一点休息的时间，我觉得……” 左妈摆摆手，一脸无语道：“哎呀你要说那么多我听不懂的专业词啦，你们都很厉害，工作都特别厉害，左超还自己开公司嘛，就说你们年轻人不要搞那么累，天天加班加班……哎你看看你眼圈好黑一圈……” “阿姨，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左超的女朋友。”白果沉声说，“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休息时间，没有义务在医院守着他照顾他。” “啊你怎么这么讲嘞……”左妈嫌弃道，“现在左超这个样子，你是他女朋友，你忍心看他就这样躺在床上等死吗？说到我真的难过，怎么会突然遇到这种事情啊……都说患难见真情，左超还没有死嘞，你就要抛弃他了吗？” “我没有。”白果有些头疼。 “哎哟老天爷哦，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左妈捂着额头，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叹气。她哭道：“我也没有要你怎么样啊！你知道我们家，从小就是我拉扯左超长大的，他那个死人老爸整天不见人影，脏活累活全都是我做，好不容易左超终于大了，有出息了，又搞出这种事情！哎！” 左超妈妈拉着白果吐了一肚子的苦水，听得白果感觉，整个世界上最苦难最艰难的就是她们家了。 她险些都要被左妈带到圈里，觉得自己身为左超的女朋友，就应该在这种时候不离不弃，在医院里守着左超照顾左超，甚至得奉献自己的一切。 原来她错怪左超了，左超的PUA本领是遗传的。 当白果表现出一点坚持的意思，左妈就彻底摆烂了。她挥手道：“你走吧走吧！别管我们娘俩的死活了！刚刚听你讲电话那么温柔，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要去做什么，去吧！走吧！我管不了你！” 白果：“……” 她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因为左妈和她在的地方是离缴费台不远处的地方，还算人流量比较大，虽说医院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团战撕逼、医闹干架，但只要有矛盾就会有围观群众，白果因此更加下不来台了。 左妈也仿佛更来劲，知道白果害怕旁人的目光，因此更加愁眉苦脸地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苦命的孩子之类的……总之听得其他人有些不忍，对白果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时，白果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不得不接，因为是黄扬——此刻离他们约定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分钟，而她还在医院里无法抽身，可能黄扬和童童都已经在餐厅了，总不能让人干等着。 她接起来说：“抱歉，我才说不会再爽约就……” 黄扬问：“你那好吵，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果看了眼左妈，无奈道：“遇到了点麻烦，暂时走不开。帮我和童童说声对不起，我如果今晚回不来，明天也一定——” “小果姐姐！！”电话那头传来童童的呼喊，“你快来陪童童吃饭呀，爸爸说要带我们去吃大闸蟹，我跟你说超级好吃的！” “可是……”白果苦笑着，“我今天可能……” “我不管我不管！约定好了你要来！不来你就是小狗！！”童童尖锐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似乎有些生气。 “……好吧，那童童再等我一会可以吗？” 左妈怒吼：“你还在给谁打电话？有什么事情比我儿子、你男朋友的事还重要吗？？” 白果匆忙捂住话筒，整个人都往后退开几步。 她说：“阿姨，你要这么觉得，就真的有点自私了。” 左妈诧异：“我自私？现在是谁要在我儿子有难的时候抛弃他啊，不是你更自私吗？” 白果挂断电话，先是看了眼围在不远处驻足观看的人群，又看了眼正在委屈的左妈。她将手机收进口袋，站直了身体。 “首先，你口中的宝贝儿子，的确是我男朋友，但只是男朋友，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结婚的问题，也从来不想谈论。所以阿姨您现在在用对待儿媳的姿态对我，未免太强人所难。” 左妈反呛道：“我为难你？你讲不讲道理啊？” 白果怒道：“我没说完你不要打断我！你这样真的很没礼貌！” 左妈瞪大双眼，看了看周围，仿佛想求助旁人，但好像大家都只看热闹，并不打算插手。 白果继续说，语调也高了不少：“其次，左超与我的感情是否值得我去牺牲我的时间、我的工作来照顾他？我的答案是不可能。恐怕阿姨您还不知道吧，左超毕业创立的游戏公司早就倒闭了，他现在背着一屁股的欠款，连租的房子每个月都是我在付房租。 “最后，我尊重你是长辈，所以一直委婉地说话。但我也是个人，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不能按照你的标准来做事，真的对不起了。不过我替左超付了医药费，还养着他一年多，管他吃住管他生活，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 “他出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请假赶过来，和警察沟通，这些您关心过吗？你有哪怕对我说一声辛苦了吗？ “我对你的尊重、对左超的关心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哪怕是出于我的善意，您都不能当成理所当然。如果您天生就是个自私的人，听不懂我的话，那就当我没说。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去赴约，您拦不住我，也别想拦住我。” 说完，白果倒退一步，带着歉意给她弯腰鞠了个躬，转身跑开了。剩下面面相觑的围观群众和一脸尴尬的左超妈妈。 这位奇葩的母亲在原书剧情里是没有的，就算有可能也是一句话的炮灰配角，白果压根就不知道。 看来书中世界就像蝴蝶效应，因为白果这个介入者而改变，只是她一直没闲下来去看书中人物的数据，否则她应该会发现，左超的觉醒值又高了不少。 赶到餐厅，白果给童童道歉，刚刚电话里听得出来，童童有些执拗，生气起来有种熊孩子既视感——那种真的无法讲道理的一种。 还好童童本来垮的脸，看到白果就笑了起来。 黄扬打趣道：“还得是姐姐管用对吧？刚才怎么哄你都不开心呢，怎么一下又变成小癞皮狗了？” 童童黏着白果，被她抱在怀里，扮了个鬼脸：“爸爸才是癞皮狗，分明刚才是你一直在提小果姐姐！爸爸真会说谎！” 黄扬和白果都有些尴尬。 黄扬问：“你……医院那边都好了？” 白果叹了声气：“大概吧。” “我有点想问，住院的是谁啊，你好像很关心？” “……呃，一个朋友。我也不是关心他，而是他出事影响到了我的工作，很严重的那种，所以我希望他赶紧醒过来好起来。” 黄扬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继续问。 今晚黄扬挑的是一家很高级的餐厅，像连赫那样的富贵公子都得提前预定才可以的。这样地方有一个优点，就是人非常少。所以黄扬很喜欢，他可以不用刻意伪装，天知道他要是出现在什么商城里，那个商城十分钟内必定人满为患。 菜上了后，服务生都不见影踪。远处的舞台上有乐队弹着不知名的爵士乐，借着昏黄的灯光，一切朦胧得就像老电影。 忽然，一小节停拍，有个女生惊呼。 “梦梦？？是梦梦吗？” 白果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化成灰她都听得出来，那声问候来自庄乐乐——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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