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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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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桂姨告知,小姐去工作室做事了。

程冕恂索然寡味。他不觉得她做的事有多重要,搞艺术么,风餐露宿的多,爷爷有点名气在,不代表这条路她也走得通。

但没关系,他认为,姐姐这样的女生不适合为生计奔波,很难想象她找个格子间在电脑前盯着k线图当操盘手这么俗气的事。

将来家里有他一个人赚钱就够了。

当初她到江城长居,是初三之后那个暑假。程冕恂初一,也过暑假,不过他是个“户外型”的,每天上午去补习班,下午总在外面玩,和姐姐只是偶尔一见,私人空间少有交集。

他印象里,姐姐和他从小习惯的一切都不相容,江城生活的特质是热烈、时髦、娱乐、五花八门,姐姐的特质是与之相反,程冕恂怀疑她之前十几年不是待在老家,而是待在古墓,不食人间烟火,喝的全是雨露。

早上陈冕恂出门,她在院子里朗读voa新闻原稿,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

晚上陈冕恂回家,她在鱼池边练素描,很肥的橘猫从外面钻进来,三三两两躺在她脚边,不能更安逸。

全家都围着程冕恂转,唯独姐姐兴致不高,“冷若冰霜、敬而远之”最适合形容她的态度。

程冕恂起初觉得新奇,经常跑她面前耍宝,姐姐反应不大,平静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渐渐不尝试了。

直到开学后有一次,他作为初中鼓号队的一员,在周五社团活动时间去高中部表演。高中部在马路斜对面,从距离最近的侧门进去,先要穿过国际部。

程英琦在操场上打篮球,校服白t校服灰裤,打扮和周围人一样平平无奇,在人群中却格外打眼,程冕恂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可又觉得那一点也不像他姐姐。

她跃起,马尾辫甩动,带球过人丝滑流畅,盖帽时气场压制,投篮时姿势帅爆。程冕恂从操场一头走到另一头,走得很慢,这么点时间她已经拿下四分。

赤白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程冕恂没见过她那样笑,青春活泼,酣畅淋漓。

什么样的女孩算漂亮?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概念。要是姐姐打他们班门前经过,班里那些青春期的男生肯定会集体发出起哄的怪叫。

程冕恂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恨。

她明明是他姐姐,跟他关系比别人更亲近,理应亲近得让他在别人面前得意炫耀。

可是她仿佛只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冷冰冰待他,还不如陌生人。

从来没有人这么不待见他!

这是个有趣的现象,虽然程冕恂一贯自私自利、唯我独尊,但周围人把他当小王子般哄着,以至于他认为自己没有缺点,姐姐对他冷漠是姐姐有问题,他应该解决问题。

但是对程英琦来说,程冕恂这个人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程英琦6个月已经会说话了,7个月能说好些句子,她肯定能说清“要”和“不要”,不可能因为口吃含糊而搞错。

如果父母问过她是否想要一个弟弟,她坚信幼儿的自己一定会说“不要”。

然而没用。

她的母亲有点稀里糊涂加神经衰弱,经常在晚上忘记把家养的小狗放进屋就锁了门,导致它们在院子里流浪。

她的父亲是个对涨跌无动于衷的基金经理,紧闭的嘴唇显示他没有情绪起伏,普通基民才大喜大悲,而他擅长风险对冲。

“要”和“不要”在他们听起来可能一样。

程英琦抗议无效的十几个月后,一个弟弟横空出世。

奶奶照看完妈妈坐月子,不放心在父母都忙于工作的情况下把满地乱跑的小英琦扔给保姆,带她回了老家。

6岁时,程英琦得知自己因为弟弟的出现而遭到“流放”,弟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et》开头那惊悚外星人,穿她的皮潜入她家,伺机吃掉她爸妈。

8岁时,她把奶奶养的一头小猪暗中命名为“冕恂”,在春节前眼看它被做成了香肠,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每次见这个愚蠢小男孩之前,奶奶都教育她当个好姐姐。

英琦想:融四岁,能让梨,他咋不当个好弟弟?

这话只能想不能说,因为很明显程冕恂的家庭地位比她高。

高中时她回归自己家,却明显有寄人篱下之感,程冕恂反复无常的刺探每天折磨着她的神经,妈妈神经衰弱的病因显而易见,对他视而不见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针对同一件事,他们俩可以有截然相反的体会。

但是在认为对方伤人这点上,却意外能达成共识。

晚上程英琦为了避免和程冕恂同桌吃饭的尴尬,特地在路上买了盒饭吃完再回家。程冕恂在秋千上等她,叫了声“姐”,没被理睬,于是又提起周谦瓴——他很知道谈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

“妈妈很讨厌周谦瓴,周谦瓴他妈做演员的时候当过好几次小三,那种人家风不正。”

程英琦:“我们家有你就家风不正了。”

程冕恂笑,也不恼,反倒高兴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还好吧,我又没做过小三。那个综艺播出来,网上好多你的谣言,说不定他妈觉得我们家风不正是真的。”

程英琦怔了一下,没想到他拿明显会让她心烦的谣言来说事,冷着脸收了话题:“人家没你那么闲,上网看这些东西。”

程冕恂像抓到她把柄似的,独自快乐着:“那些豪门太太可是真的很闲,脑子又不够聪明,不会判断真假。”

走进厅里,他俯身从冰柜拿出一瓶橙汁汽水,随手撬开,插好吸管递给程英琦。

程英琦没接,不领情:“这冰柜哪来的?”

“我买的。”

“厨房不是有冰柜吗?”

“里面有肉,恶心。我要放饮料冰淇淋。”

“那也不能放客厅中间挡着门。”

“这里正好有插座。”

程英琦:“…………”

幽幽的黑眸里写满对他脑回路的不理解,末了,理智把恼怒压下去,觉得和他说话都抬举他。

程冕恂自己喝了汽水,跟到楼上,还在自我剖白:“干嘛拿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周谦瓴比我更怪。今天白天来了两个工人量尺寸,周谦瓴买了电梯让他们装。我保卫了家园,把人赶走了。”

电梯?程英琦迟疑须臾。

“我买个冰柜至少厅里还放得下,他买电梯把我们墙都得敲了。我和他比,小巫见大巫吧。”程冕恂站在房间门口,没进去。

程英琦说要换衣服,干脆把门锁了。

程冕恂也不挑脚,隔着门喝冷饮,继续和她说话:“他有什么资格拆我们家墙啊?”

程英琦替周谦瓴找借口的习惯又成了自然:“他买电梯是为家里老人着想,你买冰柜是什么格局?”

程冕恂不服:“奶奶住一楼,要什么电梯?奶奶倒是可以吃冷饮。”

门里没声响了。

许久,程冕恂又不甘寂寞,沉声说:“我们有一阵不是相处得很和谐吗?你教我憋气那时候。忘了?”

英琦怎么可能忘了,对于那件事的回忆,成了她人生中头等要紧的警示牌。

仍是暑假,父母不在家。

她站在楼上画画,程冕恂在她眼皮底下表演溺水,面朝下四肢僵直,像游泳池漂着一片垃圾。

第一次真把程英琦吓个半死,一时间脑海里电光石火,想到他死了自己要负什么连带责任,也想到他死了或许是好事。

不过等她百米冲刺跑到楼下,泳池里已经换出一张笑脸。

他好像还很遗憾似的:“我这憋气时间太短了,可我肺活量也不小啊。”

原来他在练憋气。

程英琦一张脸煞白,心脏还在胸腔里乱撞,半是掩饰刚才自己恶劣的心愿,头一回拿出点耐心对他:“有多短?”

他歪着湿漉漉的脑袋想了想:“1分钟多点?你帮我计时看看。”

程英琦无奈地捡起池边的秒表计时,等他试一次:“1分22秒。正常人。”

“不应该只是正常人啊。体检,我肺活量是我们班男生中最大的。”他趴在泳池边黯然神伤。

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在吹牛。

程英琦:“那就只是技巧问题,练练就好了。”

程冕恂:“怎么练?”

到高中,体育要上游泳课,程冕恂还没接受过这项正规教育,不过他游得很好,小学时家里就请了私教来教。

程英琦怀疑他学得太早,把基本功忘记了,坐下来给了他一点建议:“首先,你要学会腹式呼吸,用横膈膜吸气,直到腹部鼓起来,这样肺部才会完全填满。然后,还可以通过冥想让自己在憋气过程更放松。不过你不要一个人练习,缺氧会导致昏厥,是很危险的。”

程冕恂:“那你陪我。”

“……”程英琦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多舌。

但似乎也别无选择,程冕恂总在家里除她外没监护人的周末练习,她如果不去守着他,又怕他真的出危险。保姆和园丁可不懂等他一动不动几分钟应该下水打断他。

好在他进步神速,一个月后,他的训练数据提高到将近五分钟。程英琦告诉他没必要再练了,又不是专业潜水运动员,如果他真想学潜水,最好请个正规教练。

过了这茬,程英琦快忘了这段冕恂心目中的“和谐时光”,也没指望他心存感激。

后来一个周五晚上,一家人收了请柬正装出行,是爸爸与工作伙伴的应酬。出门前在客厅还看见程冕恂在边抱怨边调整他的领结,等到上车时,妈妈发现少一个人,他不见了。

爸爸在车库喊了好几声,看家的保姆说:“冕恂不是下去了吗?”

谁知道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爸爸在暴走的边缘,下车去找。英琦跟着妈妈也晚一步下了车。

到了后院,看见室外泳池里飘着冕恂小小的“尸体”,就穿着刚才那身正装,绝不是游泳的姿态,爸爸发疯一样冲过去跳下水救他。

妈妈掩着嘴几乎不敢呼吸,英琦站在她身边,觉出些微不对劲,脑子却钝钝的,无法马上做出反应。

直到爸爸魂飞魄散地把他拖上岸,发现躺平的他竟然在笑,才发现这是个恶作剧。

当然免不了一顿痛打,他自找的。

爸爸直接摁住他用皮带抽,妈妈惊魂未定,扑簌簌掉着眼泪上前劝阻。

英琦腿软得站不住,木讷地跪坐在地上,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听了十来分钟鬼哭狼嚎。

程冕恂还有冤要申,大声控诉:“我以为你们会觉得我厉害!你们为什么不能为我骄傲!我练了好久!”

程英琦做梦也想不到,他毅力惊人,练了好久,就为了装死更加逼真。

时隔七年,再回想这件事仍觉得周身乏力。

她换好上下身的居家服,套上外套,开门走出去,看着他告诉他:“爸爸揍你那十分钟在我迄今的人生中恐惧排第一,超过温子仁的恐怖片。我怕你供出我帮过你,怕到手心被自己掐出血,腿在抽筋。”

程冕恂不理解她的异常严肃,大喇喇地耸耸肩,笑她小题大做:“可我没把你供出来吧,供出你我也没啥好处。再说,就算爸知道你是‘从犯’,他也不会揍你,你是女孩子。”

英琦平静地朝他点头:“是的,女孩子不会挨揍,但你不知道吧,女孩子会被抛弃,因为没那么重要。”

程冕恂瞳孔里的光线沉沉落落,听懂了又没完全听懂。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

脚后跟起了水泡,不是脚不争气。

下水道水漫金山,不怪雨太铺张。

糖过了赏味期限,并不因为它不够甜。

——我的一生之敌不是程冕恂,而是对被抛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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