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时空里，好像有一些感情断断续续终于连成了线，黎玥侧脸看向蒋煜的时候，他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落寞，她又一次怂了，而这一次蒋煜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
“想不想玩个游戏？”他挑眉问黎玥。
“怎么个玩法？”
“最简单的，石头剪刀布，赢了的人问问题，输了的人不能拒绝”，蒋煜说出规则。
“输了的人可以选择喝酒，或者回答”，黎玥指了指桌上的酒杯。
“那如果输了的人一直喝酒，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
“输了的人，最多能连续喝两次酒，第三次必须回答问题”，黎玥跟着制定规则。
“成交。”
两个成年人 ，在黑夜里用一种幼稚的游戏方式，开始了探索那些藏于心底的秘密，最终谁会成为赢家，谁也不知道。
第一局，蒋煜赢了，他接着刚刚的问题发问“来过我们学校几次？”
黎玥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第二局，黎玥赢了，她也接着蒋煜的问题“你跟日语系的萌妹说了什么？”
蒋煜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三局，黎玥又赢了，这次她拦下酒杯，“问题很简单，不许选喝酒，是不是大学一开始就做好了回西州工作的决定？”
“不是，大四临时决定的”，蒋煜坦然答道。
游戏一轮接一轮，黎玥喝酒的次数不少，她的酒量又不好，终于在又一次赢了之后，她眼神迷蒙地问道“你喜欢一个人最长的时间是多久？”
她只记得蒋煜的唇角动个不停，像是说了很久的话，那话带着催眠的味道，让她的眼皮沉了又沉，不停地亲密接触，第二天醒来之后，她努力的想前一晚的问题，除了最开始那一两个，其他全都不记得了。
她这才发现，让人降智的不只有恋爱，还有那种模糊不清又想知道的状态，她提出和蒋煜拼酒，那简直是以卵击石，即便是一对一回答问题，他也不一定会输，现在好了，一觉醒来想知道的一件都不知道，清醒的人只有蒋煜。
看了眼大通铺的地方，除了她睡觉的位置，其他地方整齐的空无一物，完全没有存在过的痕迹，又看了眼客厅，和前一天并无二致。
打开房门，清晨的太阳带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草原上的温度还没有上升起来，温度清凉而又舒适。目光搜寻了一圈，蒋煜不在附近，一辆越野车停在蒙古包附近。
黎玥绕着蒙古包溜达了一圈，舒展身体的时候，蒋煜从不远处走来，“醒了？”
“嗯，昨晚……你睡哪儿？”黎玥漫无目的地看着草地，随口一问。
“房间里，还有别的床吗”，蒋煜靠近黎玥，眼神里带着些许暧昧。
“没事，床那么大，也算不上同床共枕吧”，黎玥心里嘀咕着。
“昨晚我没说什么奇怪话吧”，黎玥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蒋煜还真就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喝醉了赖在躺椅上不肯回房间，说是要睡在躺椅上，把床让给他，还说什么誓死与月光同眠，最后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她抱到床上。
放下前她说了什么，她说睡一起了要负责的！
也算不得奇怪的话，这话似乎还是有点理智在的，蒋煜拍了拍她脑门“今天要去爬雪山，快去吃早饭。”
去往梦珂冰川的路并不好走，蒋煜专程换了越野车，还额外请了一个熟悉路况的司机。
一开始不懂，离目的地近十几公里的时候，道路开始颠簸，黎玥感受到了蒋煜的充足安排。
出门前，她总觉得今天多少有些困倦，想着或许是前一晚喝酒没醒酒的缘故，到了颠簸的路段才算有些清醒。
冰川的雪峰近在咫尺，司机又开了一段路之后在登山口停了下来，蒋煜从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冲锋衣给黎玥套上，又背上行李包带着黎玥出发。
一路上他已经跟黎玥大概介绍了这个冰川的情况，顶峰有四五千海拔高度，考虑到黎玥的身体状况，并不建议她爬到顶峰。
选一个适当高度的山峰爬上去，可以看群山被冰川环绕，视觉效果也会不错，爬到一半的时候，黎玥觉得自己体力尚可，也没明显的高原反应，他们短暂的休息后，她提议往顶峰去试试，如果后程体力透支，再往回走停在山腰处的矮峰欣赏风景。
山里的气候偏冷，即便是一直走动，凉意还是很明显，蒋煜陪着黎玥爬一段缓一段，倒也没有明显的累，“小姑娘，现在体力不错。”
“还可以，基本上处于阵亡状态”，黎玥直觉自己刚刚说大话了，她爬不到顶峰的，这个时候告诉蒋煜，也不晚。
“那我们在这儿歇会儿，原回刚刚那个位置去”，蒋煜拧开保温杯，递了热水给黎玥。
喝着热水，看着保温杯里的热气腾空而出，再看群山缭绕于云雪之间，恰如仙境，而脚下的冰川路况，远远看去更像是在南极。
各种形态的冰谷，冰蘑菇，冰瀑布，冰裂缝类型的冰川地貌，让人无不慨叹自然之美，黎玥站在平坦的位置，远远瞭望。
她再一次感慨，蒋煜可以算的上旅行家，他选的停留位置，具有绝佳的观赏角度，如果她体力再好一些，登到4000多米以上的顶峰，也许会有另一番风貌。
两个人在这一块休息了片刻，黎玥准备起身走走，再四处看看，起身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身体有一股暖流倾泻而出，再往前走几步，感觉越发明显。
以往她的例假最不准时，早上出门整理行李箱时看到了，翻了日期觉得就在最近了，所以随身带了卫生巾，还好事先准备了，不然在这荒山野岭，说不上如何是好。
起身以后，她站在原地，也不再乱动，等过了些时候，蒋煜提醒她可以下山了，黎玥这才迈开脚步往山下走去。
许是刚刚上山剧烈运动，又或者山里有寒意，下山的时候黎玥身体的不适感很明显，小腹坠胀，每走一小段她就要坐着歇一歇。
“是不是高反了”，在第三次黎玥坐下休息时，蒋煜摸了下她的额头问道。
“没有，就是体力有点跟不上”，黎玥温温吞吞回答道。
“吃块巧克力补充热量”，蒋煜从书包翻出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
黎玥没接，她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半晌才慢吞吞说“巧克力吃了会……痛……经。”
蒋煜眼神在周围扫视一圈，收起巧克力，将行李包挎在前面，在旁边一处凸起的石头前站定，半蹲下身体“上来，我背你下去。”
“不用，我歇会儿，慢慢走就行”，黎玥连连摆手，这老长一段山路，要是背下去得少半条命。
“不敢上来，是怕我让你负责？”蒋煜语气突转，变成调笑的语气。
黎玥总觉得后半句话有点耳熟，什么负不负责的，她才不是那么不开明的女生，目前她有困难，男生帮助一下，那是君子行为，怎么会上升到负责的高度。
“那我有点沉，你背一会儿不行了，就放我下来”，黎玥爬上去之前，委婉地给蒋煜打预防针。
蒋煜看了下那细胳膊细腿，要说高中时候，圆润的脸跟沉多少有点关系现在这瘦弱的样子，他很难和沉联想在一起。
再说，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行不行，都得行！
蒋煜背着黎玥下山，她的双手乖巧地放在他的肩上，尽量减少额外的负担和压力，连呼吸也轻了许多。
然而下山路漫漫，一个多小时后，黎玥终于落地，再回头去看，身后的山原来是那么高，蒋煜鲜少脸红，因为过度剧烈运动，脸颊上还带着微微汗意，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健康的红润气色。
“先上车去，这里寒凉”，蒋煜从背后推着黎玥，往车的方向走去，等她上车后又径自离开，他沿着山脚的方向走了片刻，确定看不到车之后，他半蹲着坐在石头上，拍打着双腿。
下山废膝盖，再背着一个成年人负重前行，即便是有再好的体力也经不住消耗，到山脚下的时候，蒋煜的双腿已经有些打颤，他轻嘲般笑着，还是得多锻炼。
蒋煜敲打着腿部肌肉，让它们尽量疏散开来，减少乳酸过量堆积，等确实得到舒缓以后，他又站起身简单的跑跑跳跳一些基础动作，确定腿部力量恢复不少之后，才往车旁边走去。
事实证明，他提前寻找司机是有先见之明的，这种情况他再开车回去，明天是个什么状况谁都说不好，蒋煜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的路况，又回头看了眼黎玥，她正一脸紧绷，脸色泛白。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一个临时休息站以后，蒋煜让司机停车，黎玥抱着包马不停蹄往卫生间跑去，回来的时候脚步缓慢了许多。
她这次想起，刚刚一心想着上卫生间，都忘了问蒋煜背了她那么久累不累，不等她开口，蒋煜先递了一个玻璃杯过来，里面盛着滚烫的水，用一块毛巾包着，看起来是刚刚在休息站接的热水。
黎玥接过热水杯，隔着衣服放在肚子上捂着，暖意缓缓袭来，不舒服的感觉也减轻了一些，她这才轻声问道“蒋煜，我是不是很重，下山很累吧？”
“没那么严重，你轻的跟一根豆芽菜一样”，蒋煜开玩笑回道。
“是瘦了一点，但也没那么夸张”，黎玥撇着嘴，眼角瞥过窗外往后蔓延的雪峰时，内心突然生出些许遗憾，如果没有这特殊情况，她也许可以见到最高峰的景色。
而如果没有她，蒋煜也可以站在顶峰。
她看着他的侧脸，在分开的这几年，各自前行的时候，他或许正在走向他的顶峰，而她呢？她在走怎样的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