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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061 是你手脚不干净偷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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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蓉急红了眼, 匆匆寻找。这急切间她方才道出,那枚钗确实是她亡母遗物,让她偷偷带出来招摇。若是此钗丢失, 她简直不知晓如何是好。

江蓉都要急得哭出来了。

然后她寻上了陈雀, 对着陈雀先认错,后恳求,说陈雀把钗还给她吧。

因为陈雀之前就赞过这枚钗,然后还跟江蓉发生冲突,之后江蓉钗就没有了。也许有人手脚不干净, 偷偷靠近江蓉,拔去那枚钗据为己有。

言下之意,这枚钗一定是在陈雀的手中。

不但江蓉这么说,别人也是这么信。

江蓉发间的钗是十分漂亮,可在场的世族小姐哪里会这般眼皮子浅。可陈雀这样的粗鄙之徒就不一定了。

她长于乡野, 不懂礼数,自然不知廉耻。

说不定陈雀以前手脚也不干净, 偷人东西怎么了?难道陈雀敢发誓,以前没有偷过东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开始还克制一下,之后就按捺不住要批判陈雀的冲动。

大家也憋得太久了。

因为陈雀可以言辞粗鄙,她们却要保持仪容端正。平时陈雀说话难听, 为了维持姿态也只能忍一忍。都是十多岁的少年人, 谁肚子里没闲气?

更要紧的是, 今日可没长辈在这儿,而陈雀确实犯了错,一看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

陈雀亦气得满脸通红, 一会儿骂江蓉出身下贱,一会儿又骂其他女孩子听了个贱婢言语脑子不行。而且陈雀还越说越过分,说江蓉别拿亡母说话,是不是因为亲妈早死,家里无人教导,所以不知礼数?

那可就不得了了,陈雀连这种粗鄙没人性的话都能说出来,简直令人恶心!

江蓉倒是没有生气,她只跪在地上,只楚楚可怜的哭。

她只抓着陈雀,可怜兮兮哀求,求陈雀将发钗还给她,她必定不会计较。

陈雀自然想要推开她。

然后戏剧性一幕发生了,这样推诿之间,一枚发钗却从陈雀怀中掉出,正是陈雀那枚丢失的石榴钗。

那这样一来,就证据确凿了。

周围都是起哄嘲讽声音,都道是果真如此。

温青缇叙述当时发生的事,将那尴尬之极的盗钗之事道出来:“我赶到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一幕。我知道便算江蓉不计较,可这件事情如果落实,小雀就完了。就像那日她哭诉那样,陈氏会将她送出陈家,让她去某处清修,学学规矩。如此一来,她也名声尽毁,也再没什么前程。”

“虽然我也怀疑她并不是陈氏血脉,可毕竟并没有什么证据。”

“那时,我在想,万一我猜错了呢?”

林滢心忖,温青缇是喜欢陈济的。虽然温青缇说得十分含蓄,可是林滢这样聪明的女孩子,自然瞧出了那些言外之意。不过,她也不必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温青缇慢慢的搅紧了自己手里的手帕:“她以前问过我,问我有没有偷过东西?她说她有过,说她出身寒微,小时候吃不饱,不偷不抢早死了。她不但自己偷过,还替别人偷过,救了那人一条命呢。她没细说,可我知晓她很惨。”

那时候陈雀说这些话的口气也并不是善意的,而是存在一种发泄,仿佛她一切不幸都是温青缇造成一样。那时候她给人感觉浑身是刺,刺得人很不舒服。

温青缇也并不舒服,可是她具有涵养,于是容忍了陈雀这种态度。

“所以我并不奇怪她偷了江蓉的钗,因为她素来就是这么行事,自然绝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是那时候,我忽又对她生出了一种同情。如果她自幼衣食无缺,养成这么一副性情,自然不值得同情。可是,大约她从前应当过得很苦吧。”

“我突然发善心了,还是决定帮她一次,是最后一次。所以我走出来,替陈雀解围。”

温青缇站出来时,已经想好了解围的说辞。

她说自己在草地上捡到了江蓉发钗,想着刚才陈雀跟江蓉有些龃龉,故而把钗给陈雀,想陈雀奉还此钗,以此化消这次纠纷。

没想到陈雀不肯说人话,也不肯顺她之意化解这桩争端,导致两人反而吵起来。

至于那枚发钗,自然绝不是陈雀所偷,只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江蓉含着泪水,面色晦暗不明,然后一副惊讶无比样子说原来如此,又楚楚可怜的说原来如此。

那温青缇心里忽而有些别扭,只觉得怕是有些不对,只是也没有细想。

于是这一桩风波,终究还是化为无形。

林滢:“是你心肠好。”

可温青缇却禁不住摇摇头,她面色有些复杂:“然而当我在帮小雀时,我已经在后悔,不知晓是对是错。我觉得她既不会感激,也不会悔改。哪怕她经历十分惹人同情,可是她如今已经是这样一个人。”

“我是那么自私,我想到了她跟阿济说的那些话。阿济眼睛不好,都已经那样儿了,还要被她堵心。如果,如果她被迁出了陈家,是不是反而是件好事?我那时候为了自己,居然这样想。”

林滢:“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想法,若只是想想,不算数的。无论如何,你明明知晓她是个大麻烦,仍然怜惜她,为她解围,还让她留下来。所谓论迹不论心,你对她已经很好了。”

温青缇:“可是后来她又寻上我,她问我为什么替她解围,难道相信她并没有做这件事。难道我肯信她并没有偷那枚发钗?”

“我忽而心中一颤,我发现,发现她眼睛里居然有一种期待。你知道吗?她并不知晓我满心不耐,甚至后悔为她解围。我不过是可怜她。当我看到她那个眼神时,我才第一次想,也许江蓉捉弄她呢?也许,那枚钗并不是她偷的,刚才她是被人当众污蔑。”

温青缇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那时候她看着陈雀眼神,忽而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她想象那样。

就像她为陈雀辩解那样,陈雀是个喜怒形于色,根本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她糟糕的脾气以及同样糟糕的自制力,让她成为最不讨喜的一个人。

如果陈雀稍稍懂得一些手段,是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她眼瞧着要被家族所驱逐,成为陈家女眷之中一个笑话了。

所以,陈雀此刻并不是套路,也不是说谎,她可能并没有对江蓉进行偷窃。

其实陈雀虽然嘴里跟温青缇提及她曾盗窃过,但她归来后似对所谓的财物并不热衷,就连温青缇送她那一套漂亮首饰头面都被陈雀扔了去。

她脾气是十分可厌,但似乎并没有手脚不干净,对财物也并不贪婪。

如果不是温青缇先入为主,可能她不会毫不怀疑觉得陈雀做了这件事。

林滢问:“后来这件事情有结果吗?她究竟是不是被冤枉了?”

温青缇:“后来我跟陈雀就听到了江蓉跟我族妹温茹的说话,阿茹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孩子。她指责江蓉,说江蓉为她出气,就是这么个出气法子?说我替陈雀解围,是不是知晓了什么。要是我知晓这件事情,她如何自处。”

“阿茹把这件事情甩得干干净净,说一切都是江蓉自作主张,和她没有关系。她不过气头上提了两句,可没让江蓉做这种损人名节栽赃陷害的事情。江蓉只细声细气,说是,这件事情全是她的主意。”

“也许真是江蓉的主意吧。所谓对子骂父,是为无礼。陈雀每日都说江铉的不是,说江铉害得她落得如此地步。江蓉记在了心上,并且想要报复她。”

“知晓真相的我尴尬极了。我站出来,指责温茹的不是,怎么可以做这样下作之事。不错,她是我族妹,如果我将此事揭发,怕是有损她的名声。可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不受到惩罚,只能继续错下去。”

“我的态度很坚决,好似大公无私,可是这一切仿佛是在掩饰我那时候的狼狈。因为一直以来,我仿佛就占据在制高点,可原来这次我心里冤枉了小雀,还自以为是的施舍。只是我这点心思,谁也不知道罢了。”

“小雀的性子一向不是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似并不愿意追究这件事。她冷冷看着江蓉,瞧来十分不喜欢江蓉样子。不知为何,她终究没有不依不饶。此事,我如今也觉得十分奇怪。”

温青缇这样说话,然后她轻轻皱起了眉头。也许陈雀性子不如大家所想象的那般糟糕,可是她饶了江蓉和温茹,也是一件令人困惑不解的事。

“之后,就是她约我见面,就是昨日。我去了,因为我忽而很好奇,小雀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本来不想再理睬她了,可见到她后,我却禁不住相劝。我告诉她,何必如此一副脾气呢?这样脾气对她没什么好处,只会让她处境糟糕。”

“她很生气,说江蓉污蔑她,难道还是她的错?于是我告诉她,这固然不是她的错,可别人会因为她平时的脾气不站她。人都是容易有一些情绪的,也容易被好恶影响,所以一个好的人缘和形象,能保护好自己。当然我这样想法十分庸俗,可是我告诉她这些,是真心想要她过得好些。”

林滢点点头,表示明白温青缇的意思。

如果陈雀有一个靠谱的母亲,她也会教导女儿要学会控制自己,保护自己。

当温青缇说出这样的话时候,她其实预想着陈雀在这儿酸言酸语,发疯似的发脾气。

有那么一瞬间,陈雀眼里确实流转了一模愤怒憎恶光辉,似乎要说什么。

可最后,陈雀嘴里终究没说什么伤人的话。

那时陈雀好似脱力一般,沙哑说道:“别人,别人只会喜欢你这样温柔善良的人,不会喜欢我的,不会喜欢我的!”

然后温青缇伸出手,握住了陈雀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握住陈雀的手,忽而发现这个女孩儿的手比自己想象的要枯瘦。这种瘦弱的手,似乎象征陈雀过去确实经历了一种酸楚的岁月,受过许多的摧折。

所以当温青缇握住了陈雀的手时,她蓦然禁不住微微一怔。

所以她心里柔情动了动,添了几许怜悯:“你也可以成为一个温柔、和善的人。你一定会说,别人已经不喜欢你了。可你还小,人又是善忘的。慢慢的,你就会融入陈家,别人也会忘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的。”

陈雀眼红红的,她不好看的蜡黄小脸上唇瓣动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可没有拒绝,就已经是一种答应。

温青缇有一种感觉,就是在这一瞬间,陈雀仿佛变得柔软了。

这就是温青缇最后一次见到陈雀。

那天她回到家,认真的从书房里寻了几本书,想着怎么从浅入深教陈雀一些学问。从前只有温青缇向别人学习,她还没当过老师呢。

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大惊小怪,太过于绷紧看待陈雀对兄长示爱。年轻的少女在懵懂时期会产生一些难以启齿的喜欢,可只需要合理的疏导,她想法也会日益成熟。

自己从前喜欢过尹惜华,在尹惜华之前呢,她对自己兄长们也生出过亲近依赖。少女多情,哪里有产生好感就一生一世的事?

这样想着,温青缇就觉得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之后,温青缇就听到了陈雀的死讯。

现在她在林滢面前,如此吐露当日种种。这不仅仅是想助力林滢破案,还因为温青缇想要倾述,因为她心里实在有些难受。

有些话她没办法跟别人说,只能跟林滢说。

因为交往时间虽然不多,可她却知晓林滢是个可靠、沉稳的女孩子。

她还跟林滢说自己那时候的感受。

那就是陈雀约见自己那日,她似乎觉得陈雀有什么话想要告诉自己。就在陈雀生气时候,陈雀好似要说些什么。

可是后来陈雀似乎变得柔软了,她似乎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只是温青缇的一种感觉,可是她却说了出来。

林滢听到了这儿,心里微微一动。

如果陈雀因为变得柔软而没说什么,那是不是说明,那些话若是说出来,会对温青缇造成一定伤害呢?

那是一些会刺伤温青缇的事。

作为陈家女儿,陈济的妹妹,这个失散在民间的真千金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呢?

林滢没把自己自己猜测说出来,只怕温青缇徒添烦恼。

温青缇慢慢的揉着手帕,缓缓说道:“可怜她并不知晓,其实我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阿滢,你知道吗?当初听到寻会陈家走失的小雀,我也曾欣喜期待着她的归来。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生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情,所以她在我心里,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想象中的小雀,其实,其实的你的样子。虽然出身寒微,可是她是陈氏血脉,自然也是高贵、坚贞,充满勇气,让人一见就十分喜欢。”

“也许,因为她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终究对她少了些耐心。”

林滢听到了这儿,心里亦禁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温青缇确实既温柔,又大方,可她不懂穷人。

在温青缇眼里,林滢跟陈雀都是出身寒微。

可穷人跟穷人也是不一样的。

林滢生在风调雨顺文风极盛的和县,她父亲是官府的吏,母亲是个心灵手巧有多项手艺的能干人。

所以她虽然一些营养丰富的肉食跟不上,基本生存还是没有问题。而且她还能跟杨氏学到不少知识。

陈雀却是出身真正的乡间,林滢只是营养缺乏,陈雀基本是营养不良了。

但温青缇也并没有什么错,她已经做得够好,并且足够善良。

造就陈雀这副性情的人并不是温青缇,她已经足够耐心了。

林滢离去时候,她轻轻握握温青缇的手,说自己一定会寻出凶手,找出真相。

休息一晚上后,林滢就开始给陈雀验尸。

陈雀的尸体停在陈家,还有专门的冰窖储存,防止尸身**。

古代要冰可不容易,更不说这么大冰窖。

炎炎夏日,林滢踏入地窖,竟觉得一股森森寒意就此扑面而来,令她不觉打了个寒颤。

这些冰,都是冬日采来,送入此处的。

陈雀尸体被取出,然后摆放在在一处静室之中。

林滢亦扎好了头发,戴好口罩,开始对陈雀进行验尸。

这一次,卫珉则并没有随林滢一道。

哪怕卫珉不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可是陈家也未必愿意自家女儿被男人看了身子。

一片树叶最要紧的就是藏在树林之中。陈雀和韩月蓉是两片树叶,很有可能其中一个才是真正的目标,而另外一人就是

一连两日,接二连三的死了两个人,这其中一位很可能是烟雾弹。关键是谁才是主菜,谁是陪衬。

陈雀面颊上有捂痕,胸口被划了个十字,却并无刺创。从出血和伤口深度来看,割喉一刀是陈雀的致命伤。

从陈雀面上的压瘀可以模拟出陈雀当时被杀场景。

有男人从陈雀身后伸手捂住对方唇瓣,然后用利刃割破了陈雀咽喉。刀痕是从左向右割破了陈雀的咽喉,当时渗出了大量血迹。陈雀的下巴、衣衫都是被血水浸染通红,看着当着是触目惊心。

但是奇妙的是,陈雀胸口十字划痕却是呈现菱形,而不是之后的纺锤型。

可见凶手对伤害陈雀全无犹豫,下手又快又准,绝无迟疑。

这一瞬间,林滢心里甚至不由得升起了一缕迷惑。

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又或者凶手杀陈雀时候志在必得,甚至在陈雀胸口划上两刀亦是痛快淋漓,可杀韩月蓉时候却是手软了。

甚至韩月蓉死后,划伤韩月蓉尸体也是出刀迟疑,并没有之前那般毫无犹豫?

如果两个案子是凑巧,今日鄞州城所发生种种,也就更显得扑朔迷离了。

想到了这儿,林滢用剪刀剪开了陈雀的衣衫,露出了陈雀的肌肤。

她主要是要看看,陈雀身上可有那个特殊的刺柄痕。

凶手用了一把特殊的兵器,刺柄是六角形形,当这件兵器在受害者身上形成刺创时,会压下一个特殊的压痕。

林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禁不住灼灼而生辉。

陈雀身上压痕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椭圆形,跟韩月蓉身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难道这真是两个毫不相同的两个案子?

先是有人模仿十四年前的凶手,动手杀死了陈雀。后真正的凶手被这个模仿案激起了杀性,也对韩月蓉动手?可杀韩月蓉的凶手也是手法青涩,模仿拙劣。

林滢这般沉吟时,忽而眼一尖,似乎看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她小心翼翼从陈雀散乱如枯草的头发里夹出了一根发丝。

凶手从背后制服了陈雀,捂住陈雀嘴唇,这必定引起了陈雀的挣扎。

如此挣扎之下,凶手一根头发就被蹭在陈雀身上,跟陈雀乱发交织在一起。

本来古代又没有DNA技术,男女皆蓄长发,便是凶手掉了一根毛发,也不足为奇。

可一来陈雀头发格外细弱,这根粗壮的头发就十分引人瞩目。

再来,就是这根头发发根是黄色的,跟韩月蓉身上发现那根头发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这第二根头发算是将两个案子串联起来,给林滢以准确的探查方向。

那么韩月蓉和陈雀究竟谁是主菜,如今也有了清晰的脉络。

第一个被杀死的陈雀,才是这两起案子真正的目标,之后死去的韩月蓉不过是烟雾弹。

犯人必定是激情犯案,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带那把特殊的杀人刀,所以陈雀身上的刺创并没有形成一个六角形压痕。

杀死陈雀之后,犯人为了遮掩此事,所以匆匆把陈雀尸体扮成了十四年前被害人的模样。如此一来,众人目光就会被曾经旧案所吸引,把注意力从陈雀身边人移开。

他对陈雀应当具有一定程度的仇恨,所以就算陈雀已死,划伤陈雀尸体乃至于多次戮尸也毫无犹豫。

可面对毫无仇恨的韩月蓉,那凶手似乎就有些迟疑了。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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