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严秦和桑榆来到饭桌时,菜已经点好了。
崔静彤看见桑榆眼睛是红的,义愤填膺道:
“严秦,你是不是又欺负阿榆了。”
严秦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
“吃你的饭。”
崔静彤转头看向崔清与,“崔清与,你刚也去洗手间了,你是不是看见严秦欺负阿榆了?”
崔清与也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吃你的饭。”
话一出口,严秦和桑榆都看向崔清与。
他能这么说,肯定就是看到了……
崔清与老神在在的夹菜吃,一点都不尴尬!
崔静彤瞪向严秦和崔清与俩人,把嘴里的脆骨咬的嘎嘣作响,默默拉过桑榆的手,安慰道:
“阿榆,我们吃饭,别搭理他们……”
太阳逐渐西斜。
四人来到一家裁缝铺门口。
崔静彤拿着手里的表格,将表格翻得哗啦作响。
“最后一家了,户主叫李辞旧,失踪的是他的儿子,叫李飞,9岁失踪,失踪十年。”
裁缝铺门是开的,崔清与上前敲了敲虚掩的门。
“请问,有人吗?”
无人回应。
崔清与又问了一声。
屋内有些响动,不久,一个40左右的男子走了出来。
李辞旧开门,见到四个年轻孩子,有些纳闷。
疑惑问道,“请问你们是?”
崔清与:“李叔叔你好,我们是凌江高中的学生,正在做互联网互助寻亲网站,知道您家里有小孩失踪,所以来问问详细情况,看能不能利用互联网的力量,帮您找到孩子。”
李辞旧听着,连忙把四人请进了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好好好……”
他转头往屋里喊,“孩子他妈,你快出来。”
崔静彤问:“叔叔,我们能录个视频吗,放在网上效果会更好?”
李辞旧连连点头。
桑榆的视线从裁缝铺一一扫过,悬挂两侧的布匹,摆放成衣的人体模型,还有堆满碎步的大桌子,桌上有个相框,里面是个小男孩,长得圆头虎脑的。
李辞旧妻子人从后堂走了出来,肉眼可见的沧桑,但穿着却十分整齐。
夫妻俩坐在一起,接受采访。
李辞旧:“我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我带他出来散步,就在家门口几百米的地方,飞儿说要出去玩,我没同意,他就一个人气冲冲往回走,我接了个电话,我就接了个电话,两分钟时间,他就人间蒸发了……”
夫妻俩说到这,双双抹泪。
李辞旧妻子:“他失踪的时候9岁,是已经有记忆的年纪,正常情况下,他爬也爬回家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回来,说明他是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他可能疯了、傻了、伤了、残了、失忆了,所以回不了家……”
“每当我想到我儿子有可能,没有能力回家,还在某个地方受苦,我这心就跟刀绞一样疼……”
李辞旧妻子哭到崩溃,李辞旧揽了揽她的肩。
“刚开始那几年,还有很多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就算是骗钱的,总归还让我们有希望,可这几年,连骗子都没有了……”
“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是还能找到我们儿子,我一定跟他说,是爸爸对不起他……”
四人听完,或深或浅都红了眼眶,暗自抹泪。
临走前,李辞旧妻子问:
“你们真的能帮我们找到吗?”
桑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只是他们的一次暑期研学课题。
失踪人口信息的若打印在纸上,只是一则新闻,可对于家属来说,确是毁灭性的灾难和绵绵不尽的痛苦。
桑榆哽咽。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坐班车回到桐县,四人情绪低落。
路边郁郁葱葱,有一颗很大的枇杷树。
崔静彤眼睛一亮。
“崔清与、严秦,你俩摘枇杷给我们吃吧。”
四人看向那颗枇杷树。
崔清与看了看桑榆略带哀伤的眼,爽快道:
“那我们上去摘,你们在下面用背包接着。”
四人来到树边,崔清与试了一下,抓着树枝借力,很轻松的就爬了上去。
崔静彤推着旁边的严秦。
“严秦,你也快点。”
一旁的桑榆正打算清背包里的东西,迎面盖上了一件校服,严秦扔给她的。
严秦拉上背包链,将书包往旁边一扔,也上了树。
崔静彤:“严秦这技术可以啊,以前没少翻墙爬树吧。”
桑榆将严秦的衣服展开,打算用衣服兜枇杷,但崔清与和严秦一人一边,她一时不知道往那边去。
崔清与:“你站那别动,我们往你那扔就行。”
说完崔清与就把手上刚摘的枇杷扔到了她兜在面前的衣服里,非常精准。
崔清与和严秦迅速开始摘起来,你一个我一个,仿佛在较劲儿。
崔静彤在一旁指手画脚,蹦的欢快。
“崔清与,那边那边……严秦,你脑袋后面……”
枇杷一颗颗落在衣服里,桑榆一直站着不动,她仰着头。
微风吹过,树叶哗哗闪动,夕阳透过树缝,像是被割裂成了一片细碎的星河。
桑榆看的有些发呆。
突然一颗杏子迎面砸来,惊得桑榆闭眼偏头。
崔静彤嘲笑到,“严秦,你行不行啊,这点准头都没有。”
严秦慢悠悠摘着杏子,语气冷淡,“手滑。”
一片叶子从严秦后颈掉落到衣服里,吓得严秦一哆嗦,严秦连忙抖动肩膀,惊得他失了重心,差点摔下来。
众人都吓得不轻,好在严秦稳住,虚惊一场。
桑榆往严秦那边挪了几步。
“你手滑可以,脚可别再滑了。”
崔清与看着严秦的小动作,看着桑榆对他的包容,挑了挑眉。
崔静彤:“哇塞,大丰收啊,感觉可以吃一个星期……”
夕阳余晖下,四人并排离开。
身后,是那颗被薅秃了的枇杷树。
崔清与走在桑榆身边,眼角余光看了看桑榆,又看了看晚霞,暗地里摸了摸手上那根红绳,心里像是生出一股隐晦的、独他一个人所知的感情。
是爱吗?
或者是怜惜?
崔清与想,也许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