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看着手机里园子的消息,打算回个电话跟她说她和尤利安在一起很安全。
手指还没触到拨通键又收回来,兰将手机锁屏一扔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怔。
她可以跟爸妈解释、跟和叶、服部君、桃、黑泽君等人互道新年祝福,装作无事发生,歌舞升平,但是她无法只是告诉园子她安全地和尤利安在一起。
园子对于她,早已经超越闺蜜关系。从二人上大学起,兰的生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园子提醒她积重也可返勿念从前人,是园子偷偷给尤利安发邀请函,是园子率先接受尤利安的存在,也是园子大力支持兰选择巴尔的摩,即使园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她知道。
铃木园子,铃木集团大小姐,可撼动世界经济发展的商业帝国继承人,怎会察觉不出尤利安危险的气息。他们这种家族,向来是行走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识人辨物是她接手帝国的第一课。
第一次见到尤利安,园子就通过家族势力对他进行调查,虽然不能得知这个男人的全部事迹,但桌上的一份份资料一张张图片都让她心惊。
她伏在桌上想要冷静一下,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从工藤新一到尤利安,兰从未做错过什么却不断被卷入一场场诡谲的阴谋。
她想让兰放弃,但当她看到兰提起尤利安时飞满红霞的脸蛋和晶晶亮亮的眼睛,她犹豫了。兰没看出园子的异样,继续细数她与尤利安之间发生的小事,从一箱高级餐具到大振袖,从小羊排到初次后的华夫饼,虽然兰刻意隐去青木原的危险,园子也从零散的线索中拼凑出危机四伏的场面。
园子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她满怀心事回到家,有些垂头丧气。
铃木夫人看到蔫蔫的园子气不打一处来,说我们铃木家的人从不退缩,要想扭转形势,你必须冒险。
那一晚,她决定默默守护她心爱的女孩。
再后来,尤利安离开了,兰嘴上不说,但拼命让自己忙碌的状态让园子无比心疼。她收集了很多资料,发现巴尔的摩有可能是尤利安会出现的地方,让人将消息传递给兰,不久后兰就收到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邀请。
去吧兰,找到他,再也不要分开。
琴酒正在平板上戳戳点点,感觉身边的女孩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长臂伸展,一手撑在兰上方,一手把玩她柔顺的长发。看兰没有哭,暗暗松一口气,“怎么了?”
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琴酒,事情很好解决,但他就是喜欢兰向他敞开心扉的模样,他要让猎物心甘情愿留在自己编织的陷阱中,永远不想逃离。
“铃木集团的商业网络都在明面上,这恰恰是他们了解地下世界的证据。我想铃木小姐未必不知道你的处境,只是她觉得没必要向你提起。”
琴酒罕见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耐心地分析道。
兰吃了一颗定心丸,将电话拨过去。拨通的第一声园子就接了,“兰——你在哪里!你现在安全吗?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派了好多人找你!”园子的大嗓门让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却神奇地让她安心。
“园子,我和尤利安在一起,他昨天晚上来接我了。”兰说得模棱两可,她在心里有个猜测:如果园子真的不知情,一定会追问尤利安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以这位大小姐八卦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我。
但园子听完只是浅浅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了,黑泽兰小姐!”
“园子你别乱说!”兰被园子鬼斧神差的一句弄得豆豆眼,尤利安就在旁边,他肯定听到了!!!
“可是兰你都不用敬语了!之前不是还尤利安先生长尤利安先生短吗!”园子调侃起来丝毫不给面子。
“园子!你拿着麦克风说话吗!分贝穿透房顶了!!!”兰红着脸崩溃,突然又支支吾吾起来“哎呀,总之,园子,我,我想跟你说,昨天其实,我…”
“兰。”
园子的语气变得认真“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园子……”兰感动地鼻酸,园子的语气又变了回去“毕竟我可是铃木园子,是要成为女王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兰失笑,她明白园子的意思。尤利安是对的,园子一直都知道,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不用言说的默契让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了,片刻后,兰轻声回复道“园子,新年快乐。”
“兰,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兰有点忐忑,胡乱拨着手机,余光看向琴酒。
园子说的那个名字让她不禁想起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
两年前的误会一直是她心里的刺,扎得她遍体鳞伤。她不能让自己停下,在没有尤利安的日子里,她一旦停下情绪就铺天盖地袭来。她曾在知道真相后苦苦哀求放过,也曾在他消失后孤身深入组织寻找,在决定与尤利安一起面对审判的那一刻,却因可笑的发信器前功尽弃。
尤利安告诉她关于新一的真相让她鲜血淋漓,但当爱意消失,深可见骨的伤痕也会随着时光慢慢愈合,即使新一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和新一在多罗碧加乐园分开的那个晚上,就注定分道扬镳。
她现在最在乎的,只有尤利安。昨夜的疯狂让她无暇去想这些,现在理智回笼,她反倒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黑泽兰?”琴酒淡淡开口,墨绿色眼底带着探究,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兰,不放过她一丝表情。
兰听到这个称呼心头一跳,麻麻痒痒的感觉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她紧张到呼吸都沉重了,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子,“是,是园子乱说的。”
琴酒探身过来,高大的阴影逼近,将兰笼罩“是‘是’还是‘是园子乱说的’?”他轻佻发问,咬文嚼字,语气是无限的暧昧。兰抬眼看去,他此刻的表情依旧冷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生杀予夺的手轻轻扣上她的脖颈,将粉色的皮肤揉搓地更红。“还是你想做别的什么‘兰’?”轻描淡写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下。她慌不择路只能回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是别的什么‘兰’。”
琴酒手掌从她颈侧向后摩挲,迫使她的头靠近,她想解释,薄唇已经覆盖下来,轻啄慢捻,在她唇上留下微凉的触感。男人轻浮问话的背后是两人都讳而不言的名字。
“昨天晚上,你救了贝尔摩德,她向我问起你的伤势。”两人的唇虚贴着。琴酒冷漠的俊脸在眼前,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兰都看得清清楚楚,浅金色的睫毛几乎扫到她额头,望着她的眼睛里却酝酿着浓烈的情绪,极致的反差感让她几乎就要吻上去。
“是利维·洛克斐先生吗?”她低喃。
“是,我就在现场。”男人用话语引导,兰觉得他就要说出那个名字了,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耳膜里都是震动的声音。
琴酒似乎没听见一般,“工藤新一配合你一起救下了她。”他将昨晚宴会厅里的场面补充完整。他看见工藤新一挡在兰身前不让她卷入危险,兰对他说了什么,他就妥协配合。后来更是用那副用情至深的表情看着她。他暴戾情绪上涌,立刻就想拔枪杀了那个侦探小鬼。
“他想留住你,却再次选择了雪莉。”琴酒此刻压抑着,声音低哑残忍。
“尤利安,无论新一怎么选,我都会跟你走。”两人眼神相撞,能看见彼此瞳孔里的渴望。
“是吗。”男人几不可闻,像是疑问句又像陈述句,像是说给兰又像是自言自语。
兰不忍再看男人现在的神情,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她环住男人任由东西,“尤利安尤利安”她不停地叫他的名字,腰肢挽留他的抽离。
琴酒对女孩的反应十分满意,阴翳一扫而光,记忆闪过一个画面——
宴会尾声,工藤新一绝眦欲裂喊她名字,他嗜血表情未散,居高临下地看过去,主宰修罗场的杀神勾唇嘲讽,狠狠拉过兰递来的手将人锁在怀里,男孩脸色剧变。如果让工藤新一看见兰当时虔诚的表情,他甚至要愉悦地笑出来。
只能下次了。琴酒抱起兰抵在墙上,不无遗憾地想。
一月的多伦多寒冷异常,大瀑布破开冰层终年不变地凌空飞下,浩瀚的声势让周围一切跟着震动,附近一处别墅里却开着暖气,卧室点着一盏暖黄色小灯,将缱绻的气氛发挥到极致。
兰缩在琴酒怀中心情不错,开诚布公的谈话让两人更加懂得彼此心意,就是交锋太过激烈,现在腰有点酸。“你是在吃醋吧,尤利安”,她手指圈这一束铂金色发丝描摹他胸肌的纹路。
琴酒处理着积压的手机消息,没有理她。
兰不满地出拳砸他,被他在半空握住。一手继续回信息一手打开兰手心,十指相扣。大佬撩人的动作太过娴熟,兰心里又甜又酸,“琴酒”她学着琴酒平时的语气,微微阴沉道“你对其他女人也是这样吗?”
她叫第一声的时候琴酒就看过来了,锋利的眉峰一挑,听怀里女孩质问。
“对谁?”他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