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秦采薇震惊的张大了嘴,这人不会是烧坏脑子了吧?
再要伸手去探对方的额头,哪知他却朝后一躲,满脸戒备的看着她,语调冰冷:“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我房中?”
话未说完,他又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满面纠结迷茫,口中喃喃道:“我又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采薇站直身子,双手抱胸看着这个发出宇宙三大哲学疑问的男人。
失忆?这可真是只听过没见过,还是说穿书就是这么神奇,各种失忆绝症的狗血桥段都要来一遍?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目光审视的看着床上人,并不大相信。
傅清忱眉头紧皱,刚才起身扯到了脑后的伤口,伤处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伸手一摸却发现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见秦采薇立在床前,他亦审视的回望:“是我先提问自该你先回答,你到底是谁?”
面前女子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甚至带着些男气,然披散的头发却又让她显出几分温柔来,白色的领口微微敞开,现出一痕雪肤,有浓烈的皂角清香隐隐传来。
秦采薇抬了抬眉,这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若是真的,都忘记自己是谁了态度还这么拽,她该说是本性难移吗?
“唔,这样吧,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回答后,你也得回答我的问题。”最后,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傅清忱垂下眸子,片刻后抬眼,薄唇微启:“好。”
秦采薇弯了弯嘴角,指尖摩挲着下巴,在床前踱步,“我是后山村的村民,姓秦。”
说到此处,她一顿,转头去看傅清忱,见他眼中若有所思,面上却还一派平静,又道:“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这家的家主,而且我还招了个赘婿。”
反正这事也瞒不过去,她便索性直说了,不过对于两人今后的关系,她却也有了些计较。
她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果然让傅清忱一愣,他将秦采薇上下一番扫视,不置可否。
“该你回答了。”秦采薇走至他近前,两人几乎只隔了一掌的距离,呼吸可闻,“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她牢牢的盯着傅清忱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却出乎意料的没看到以往那熟悉的厌恶之色。
难不成他真失忆了?
纤长浓密的睫羽往下一扇又稳稳抬起,黑沉的眸子平静的回望着她,目光对上时无喜无怒,“不记得了,不过听你的意思,应该知道我是谁,以及我为何会身受重伤。”
秦采薇直起腰,眉头深深皱起,试不出来?
“你真不记得?”她在床前来回走着,时不时去看床上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傅清忱没有答话,见她不说,唇角一抿便要掀被下床,秦采薇赶紧将人拦住,“你可别乱动,你这腿刚接好,要是下地给弄歪了,我可没钱再给你看病。”
“断腿?”傅清忱看了看自己尚且红肿着的指节,又看了眼右腿上棱角分明的凸起,这才明白那是夹板,唇抿得更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会断腿,还有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目光灼灼,直逼人心。
“咳咳,你先躺下,躺下我再告诉你。”秦采薇心虚了一下,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察觉到对方身子一僵,却没松手。
呃,竟然没推开自己呢。
“其实你的身份很简单,就是我爹给我找的赘婿,因为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所以只好给别人当上门女婿,我爹看你长得还行,就带了回来。”
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并不喜欢你,倒是你之前一直要死要活”
说到这,她故意顿了顿,轻咳两声,“后来你因此生怨,然后红杏出墙要与人私奔,结果天黑掉下悬崖,磕破了头,摔断了腿。”
“与人私奔?”傅清忱皱眉,“和谁私奔?”
秦采薇叹口气,“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不过你放心,我娘虽然固执,也是没见着好的而已,等以后我再好好劝劝她,时机成熟就放你自由,所以你安心养伤就是,我也不会计较你红杏出墙,你也别怪我不成人之美就行。”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傅清忱嘴角抽了抽,哂笑道:“你连我要跟谁私奔都不说,我怎知你不是在撒谎?”
“啧啧,真是好心没好报。”秦采薇失望的摇了摇头,“当初你要死要活的非要与我圆房,没想到如今失忆了竟然还记挂着与你私奔之人,真是时移世易。”
“到底是谁?”傅清忱面色一沉,语气几乎咬牙切齿。
秦采薇在心中偷偷一笑,面上却仍装作沉痛模样,“那女子就在后山村,她自以为瞒过我,想来后面还会再来找你,你且等着就是了。”
俗话说得好,别人告诉的真相不是真相,自己寻找的谎言才会坚信不疑,希望傅清忱能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真跟吕月红发生点什么,这样她这包袱才算是彻底甩脱。
闻言,傅清忱彻底不说话了,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秦采薇心情却不错,伸手将碗端了过来,搅了搅勺子舀起一口野菜粥,“先吃饭吧,你待会还要喝药呢。”说着将勺子送至他唇边。
“我自己来。”声线依旧冷漠。
秦采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手伤了,还是我喂你吧,我们毕竟是夫妻嘛。”
若是真不记得了,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喂饭,毕竟他虽能端碗,手指却暂时无法灵活弯曲。
“嗯,快点张嘴啊。”秦采薇将勺子再次往前送了送,颇是耐心的看着对方。
黑白分明的眸子再次将她一扫,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继续抵抗下去时,薄唇却微微开启,将粥喝了进去。
秦采薇一愣,一连又喂了好几口,真个有些迷惑了。
明明上次她要给傅清忱喂饭时对方还十分的抵触,最后是她恐吓说要把他卖到小倌馆里才让其就范,怎的现在这样配合?
果然是她多疑了吗?
说起来傅清忱确实没理由骗自己,毕竟原身曾常年毒打虐待他,也没见他服软装个失忆什么的,而且自己把他从坑底拉回来后他也没失忆,倒是在去医馆前又狠狠摔了一下脑袋——
难不成就是差这临门一脚?
她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端着空碗出门,满面愁容的托着下巴在屋檐下熬药。
“秦姐姐?”正出神,门口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一个兔子般的小姑娘半掩着身子站在门外,探出脑袋看她,见自己瞧过去,又受惊一般将头缩回去,然后又探出来,“秦姐姐现在可有空?”
秦采薇看着那半掩半现的瓜子脸,想起来了,这个害羞的姑娘正是周素兰的女儿王春燕,自小性格腼腆,见人说话便要脸红,而原身又是个霸蛮的性子,见着对方总忍不住欺负她,因此王春燕对原身也尤其畏惧。
“怎么了?”她丢掉手中的木棍起身,刚要往门边走,不想对方却一撒丫子跑了,边跑还边喊:“我娘说请你过去一下,我先走了!”
“呵,真是。”秦采薇哭笑不得,看来原身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挺深的,以后再慢慢改吧。
将炉下的火熄了,秦采薇掩上院门,早晨那些瞧热闹的村民已经下地回来,看见她也不似以前那样只装看不见,反而搭起话来:“秦家姐儿这是要到哪去?”
秦采薇根据记忆将对方名姓对上,也笑着寒暄:“大叔这是刚给麦子除完草?”
“可不是?今年雨水多,麦子长得好,草也长得好,不除的话肥全给这些野蒿占去了。”
此地种的是冬小麦,正是将熟时节,有那勤劳肯干的人家,便会在麦熟之前再清理一下土地,不过也不是必要的,因为麦子是密植作物,除草很麻烦,要除尽费力不小,所以有的人家就干脆随它去,反正就是减产也减产不到哪去,如她家就是这样。
“那大叔先忙。”秦采薇朝对方颔了颔首,转身下了斜道,往王家而去。
“哎呀,是薇姐儿来了!”周素兰正在厨房煮猪食,听见敲门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出来。
秦采薇点头,“嗯,刚才春燕过来叫我,说大娘找我有事。”说着朝旁边看了看,王春燕便又吓得一缩脑袋。
“瞧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叫人。”
周素兰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拍得对方气势又矮了两分,外头王胜刚扛着锄头下地回来,见状也悄没声的匆匆去了偏屋。
秦采薇有些好笑,不过家庭关系甚至男女关系本来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大家才总是想自己赢,就是为了做强势、主导的那一方。
“大娘叫我不知何事?可是那母猪又出问题了?”别人如何教女与她无关,便出声道。
说到这,周素兰一拍手,恍然开口:“唉,你不说我都忘了,快快,快跟我来。”
嗯?
秦采薇见她脚步匆匆往猪舍而去,莫名的跟在后头,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