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采薇穿好衣裳穿出门,顺便将院中的板车也推了出去,“大娘,这是怎的了?”
周素兰正打算去秦家把板车拉回来,见她出现,面上先是一松,后又愁容满面,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
“真给薇姐儿你说中了!这畜生难产,上一头小猪出来都快一个时辰了,这下一只却怎么也出不来,那畜生痛得直哼哼呢!”
秦采薇一愣,几步走到圈舍旁边,果然见那母猪不停的抬高尾巴,腹部收缩似要奋力将猪仔排出体外却又总差那么一口气,然后肚皮一瘪喘得越发厉害,
最要命的是,现在羊水已经破了,胎粪也排了,想要暂停分娩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它把所有的猪仔都生下来,否则很容易难产而死。
“大娘现下是要去请骟匠来帮忙接生?”秦采薇想了想,问她道。
“嗯,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却始终不见效,要这猪真死了,这一年的粮食便算是白喂了,且母猪肉又不能卖钱。”
越说越心疼,周素兰抬袖抹了抹眼角,就连看着箩筐里那几只圆胖的猪仔也高兴不起来。
事实上若是这母猪救不回,就是所有猪仔顺利降生也没用,没得奶吃,早晚也得饿死。
秦采薇倒是选修过几门畜牧课,也曾因好奇看过那本著名的《母猪产后护理》指导书,理论上如何给猪接生,甚至怎么给难产的母猪接生,她是知道的,就是没实操过,所以有点拿不准。
“哎啊,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周妹子家以往都顺顺利利的,不想今年却遭这样大的难,真可惜。”
两人正说话,一道颇有些熟悉的女声便插话进来,“我看这猪是不中用了,你也别叫胜哥儿去接牛五,省得再亏钱。”
秦采薇转头,来人正是那晚被泼水的钱氏,但见她面上虽一副惋惜的神情,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啧啧,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明明不想借粮给她们,却非要吊着人然后羞辱挖苦,此番见到王家遭难,又来瞧热闹、说怪话,真够讨人厌的。
周素兰显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对方言语之中并没有可抓到的把柄,便只得强忍着扯起嘴角。
“这猪虽难救,但到底还没死,牛五是惯常调弄这些畜生的,说不定就给救回来了呢。”说着也不再理她,拉了板车便要去屋中寻辔头。
钱氏掩唇讥诮一笑站到喂食口,身子朝里一探,惊叫道:“哎呀!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她声音极大,又是陌生人,这一叫惊得那母猪一翻身就要爬起,产口瞬间便有黄黄红红的血水流出,情况越发危急。
“你叫这么大声干嘛?!”
周素兰才刚走到门口,闻言一脸愤然走过来,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怒气却是再也掩不住。
钱氏见状,先是一愣,后一脸愧疚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没养过母猪,不晓得这畜生竟然这么容易受到惊吓,周家妹子别生气,我站远些就是了。”一副反而是对方不近人情的模样。
秦采薇眉头抬了抬,不知道会受到惊吓?几乎所有的雌性动物产仔,都是不能受到惊吓的,要在它们熟悉且感觉安全的环境下才会放松,毕竟这是它们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们神经紧绷。
“是啊,我看钱家妹子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你瞧,那猪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绕了圈舍一圈,都透过石墙的缝隙好奇朝里看,且不乏真个希望周家那母猪难产而死的,所以也有人帮着钱氏说话。
周素兰气得不行,想要把人都赶走,但也知道不能真跟左邻右舍撕破脸,加上王胜已经将牛借了回来,便让儿子赶紧套上车去接牛五。
“算了,那牛五住在上方村,来回十多里路,天又黑,等把他接来恐怕早已过午,我看也是别忙活了。”王大川垂头丧气的从圈内爬出来,有气无力的对妻子道。
“算了?”周素兰瞪大了眼,“为了养这猪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工夫,喂了多少米糠?就这样算了?”
她又气又急,见丈夫出来,自己便要翻身进去,半路袖子被人拉住,“大娘,要不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