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珍珠任劳任怨地离开山洞来到河边,现在天色比之前亮了些,林子里飞出不少不知名的鸟。鸟鸣声多少带来些生机,让周边环境没有先前那么瘆人。 她手边没有可以盛放河水的工具,于是用河水将手帕浸湿,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拧干,直接将潮湿的手帕带回去。 回到山洞后跪坐在宋霁头旁边,将湿手帕悬在他的唇上,慢慢地拧起手帕让水滴落至他的唇上。 宋霁也感受到清凉的水滴落,安静下来默默地咽下河水。 没一会便绞干一块湿手帕,喝了水后他的嘴唇看起来比先前滋润些。 薛珍珠顺势将绞干的手帕同他额上已经不凉爽的手帕换下,这次她安心地坐下休息。 洞外天色接近大亮,她没有心情再次入睡。 她便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火堆里添树枝,心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好主意,扭头看了眼宋霁,他的面色比之前好多了,两颊不再像之前那样红得吓人。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会不会是脸不红,人还在发烧。便上前拿开手帕,想摸摸他的额头。 指尖将将触碰到他的额头时,宋霁忽然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 “娘亲,别走。”他喃喃道。薛珍珠手腕纤细,因此他轻易地牢牢掌握住。 薛珍珠被他的动作吓一跳,皱着眉想挣开他的手,可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未能挣脱分毫。 “这小书生看着瘦弱,力气还挺大的。”她说着又使劲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挣扎无果。 观他面白如纸,给她一种一触即消的脆弱感。 虽然知道这是错觉,但她不由联想到自己儿时生病也是自己心里格外难受,但那时娘亲也会唱歌哄自己,只不过后来... 此刻,宋霁如同陷入梦魇般,喘息越发急促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恐怖。 薛珍珠被他的动静吓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力气不小发出一声脆响,本以为这一巴掌能扇醒他。 没想到他却因此在梦魇里越陷越深,握住她手腕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薛珍珠心中纠结一阵,看了看昏迷不醒仍旧喃喃唤娘亲脸上有着巴掌印的宋霁下了决心。“算了,我就当你是宋祁安吧,反正你也不会记得。” 她不甘愿地俯下身子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发顶,语气故作轻柔哄道:“乖宝宝,娘亲就在这里,不怕不怕,睡醒就好了。” 这招果然奏效,随着她的安抚,宋霁紧皱的眉间渐渐放松,连带着手上的力气也随之变小。薛珍珠顺势抽出自己的手腕,赶紧远离他。 “爹爹说得对,果真文人都不是好东西,昏迷都知道用没受伤的手掐我。”薛珍珠嘟嘟囔囔道,自己揉着被握红的手腕。 宋霁这一夜只觉自己仿若一叶扁舟,随着身体温度的变化在沸水中上下起伏,甚至脸都被河水拍了一掌。 混沌中他好像感受到有一只手轻抚自己的发顶,将他从那片动荡的水中拉出来。 宋霁意识稍稍回复,以为是宋一寻来,微微睁眼看去,目之所及只有薛珍珠的背影。 他尝试开口,却发现嗓子异常得干,只能勉强发出几声气音。 但这也足够薛珍珠发现他醒来。 “你终于醒了。”宋霁看着薛珍珠走到自己身旁蹲下,见他未曾给自己回应她问道:“你现在说不了话吗?” 宋霁点了点头,用手指指了指喉咙表示暂时发不了声音,并且通过动作询问附近有没有能河喝水的地方。 薛珍珠点了点头,说道:“这里靠河很近,你能走路吗?我带你过去。”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比昏迷前轻松许多,脑子也算清醒。加之他的腿部没有什么伤口,不影响他行走。 于是宋霁手撑着墙壁借力站起来,高烧刚退他身形还是有些踉跄。 薛珍珠看他的样子知道他行动不方便,便放慢步伐地领着宋霁来到河边,向宋霁解释这里是他们昨夜上岸的地方。 他坐在河边,观察周围一番后用双手捧起一泓河水饮下。 清凉的河水从干渴的喉咙流下,消去火辣辣的痛觉。 连喝几口后,宋霁才停下,尝试说话。 这次,他能够正常说话,只不过声音太过沙哑。“此地罕有人迹,我们一会就动身上路。” 薛珍珠自然同意,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两人一拍即合。 接着,宋霁和薛珍珠在河边简单清洗一下自己。 宋霁在如镜的水面上发现自己脸上有一个微红的巴掌印,他目光微冷转头看向一旁的薛珍珠。 薛珍珠发现他的目光心虚地解释道:“刚刚你发热的时候好像被鬼上身一般,皇祖母教过我打巴掌可以让人清醒。” 宋霁又不是傻子,这话一听就是临时胡诌的。 “你不会怪我吧。”薛珍珠见他面无表情小声试探,想起自己对他照顾又理直气壮起来。“本郡主一夜未眠帮你搭冷帕降温,你不道声谢就算了还要责怪我吗。” “臣不敢。”宋霁不欲纠结于此,再喝了几口水后。 宋霁让她在河边等着,他要回去将山洞清理防止有黑衣人跟来。 此时,日头渐高,在阳光下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就同意他回去山洞。 薛珍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动作还有些不利索,感叹道:“到底是个文臣,身子骨一般。” 话虽如此,她想接下来的路途一定不轻松,他们两估计是半斤八两。于是给宋霁找来一根树枝当作拐杖,方便他行动。 而宋霁这边,他回来并不是想抹除什么痕迹。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一看就不是他们两,因此追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之所以独自一人回山洞,他是想自己是否要抛下薛珍珠一人逃命。 昨日他原本以为这里不过是京城内的一处荒地,可就刚刚他的观察来看与他的想法不一样。 此地偏远,想要翻越这座丛林恐怕路上困难不会少。他曾有多次荒野逃生的经历,但薛珍珠无论从身体力量还是头脑思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同伴,甚至会成为他的累赘。 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别人,他就算抛下她也不会有人知道。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面对毫无利用价值之人,果断抛弃才是明智之举。 但他倘若真的抛下她自己一人离开,她必死无疑, 忽地他想起昨夜薛珍珠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犹豫一阵后他到底还是回到河边。 他为自己莫名的心软找个合理的借口,毕竟她是宋祁安的娘亲。 回到河边时远远地看见薛珍珠站在原地等着他。 见宋霁在洞里磨蹭许久才过来,她语气带上不满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扑灭火堆多花费些时间。”宋霁淡淡道。 “呐,我刚刚在哪里捡到一根树枝,你看看还趁手吗?”薛珍珠没有过多计较,将手中的木棍状的树递到他面前。 “臣的腿上并未受伤。”宋霁有些意外她的举动,毕竟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有如此善心的人,他更没想到的是薛珍珠居然能发现自己的不适。 这和他印象中的薛珍珠不太一样。 “本郡主自然知道你腿没有受伤,只不过你高热刚退,有根拐杖能方便些。”薛珍珠说完,把树枝强制塞到他未受伤的手里。 宋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打开后握住一根表面粗糙的树枝,他不再多说只是整个人有些愣愣的。 薛珍珠见他愣神的神态和宋祁安有几分相似,她不由打趣道:“怎么?想不到本郡主如此贴心?” “郡主确实与臣曾经的印象不同,是臣狭隘。”宋霁回过神来说道,大方承认曾对她的偏见。 薛珍珠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说出来,这是第一次有臣子在她面前说这样驳她面子的话。 “你也和本郡主之前见过的文臣不一样,他们可比你会说话。”薛珍珠没好气道,她知道私下的传言是一回事,被当面指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完,她不再看宋霁率先向丛林走去。 宋霁没想到她这般反应,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无奈跟着离去。 宋府 宋祁安一早起来就看到神色有异的松青,以为他偷懒又被宋一罚了。他奶声奶气地安慰松青几句,甚至把娘亲偷偷送给自己地糕点分了一块给他,松青仍是没有提起精神。 看来这次松青真的闯大祸了,宋祁安这般想着来到用早膳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宋霁。 “松青,爹爹今日为什么没有来用早膳,他昨夜回府了吗?”宋祁安醒来没见到宋霁,虽说这段日子也有几次宋霁不曾陪他用早膳的日子,可今日他的心格外地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府里唯一能掌握爹爹行踪的只有宋一,可今日宋一也不在府里,他只好问一直跟着自己的松青。 松青的武功可以说是上等,但毕竟初出茅庐对于骗人这项技能有所欠缺。 “主子他自然是有要事,临时接到急令外出办事,您安心在府中等就好。”松青说完后松了一口气表情才没有那么凝重,幸好宋一在动身寻主子前交代他这一套说辞安抚宋祁安。 “那宋一呢?他为什么也不在。”宋祁安白嫩的小脸上一双琉璃眼满是疑惑地看着松青。 “宋一自然是要贴身跟着主子,同主子一起去外地了。”松青说完后又接着道:“小少爷您找他有何事吩咐,有事让我来做也是一样的。” “是吗?”宋祁安语气带着怀疑,无论是从前年纪大的爹爹,还是现在年纪轻的爹爹,都是第一次没有留下去向就消失。 而且,宋祁安抬头看了看松青的脸色,总感觉他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瞒了他什么事。 就这样,宋祁安怀揣着心事,沉默地用完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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