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禾摇头:“家主身体一直不好,我们没有同床。”
相师一本正经:“少夫人命中注定是谢家主的福星,可你们没有同床,福气没有渡过去,谢家主的病自然不会好。”
叶轻禾气得捏紧拳头,跟谢长恭同床,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叶轻禾低声道:“家主现在的身体,他恐怕……不行。”
谢府众人面色尴尬。
相师:“只是让你们同床共枕,待足三个时辰,不用行夫妻之礼。”
最终解释权在相师那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大长公主对相师深信不疑,叶轻禾没有反驳的余地。
相师推算的同床吉时在半个时辰后。
在这之前,叶轻禾须得焚香沐浴,换上大红吉服。
叶轻禾拿了香料和吉服,回到耳房沐浴。
趁着无人注意,她溜到院墙下,朝着隔壁丢了颗石子。
“四嫂?”
隔壁传来谢长垣的声音。
“是我!”
叶轻禾:“垣公子,你能帮我个小忙么?”
谢长垣:“四嫂请说。”
叶轻禾换上大红喜服,被大长公主塞进了谢长恭的屋子:“轻禾,千万记住了,你们要在床上待足了三个时辰,中途切记不可下床。”
叶轻禾后背紧紧抵着紧闭的房门,默默在心里向上苍祷告:漫天神佛,请保佑谢长恭,睡足三个时辰再醒来。
“少夫人,上床了!”
相师催促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从外面传进来。
叶轻禾气结,这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都该被谢长恭沉了塘。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见谢长恭沉沉睡着,才略微心安。
她蹑手蹑脚的爬上床,不敢碰到谢长恭一片衣角。
到了床上,她立刻缩到离谢长恭最远的角落,双手按着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长吁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长恭曾因为一个人心跳太快,吵到他了,而杀人掏心,她可不想撞到枪口上。
她一直盯着仪钟,时间过得出奇的慢,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终于挨过两个时辰,一直沉睡的谢长恭,眼皮竟动了。
完了,要醒了!
谢长恭身份贵重,无论任何时候,身边都跟着暗卫。
叶轻禾不敢有大动作,双手笼在袖子里,悄悄的用藏着的针,刺破手指头,将一滴血,喂进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里。
这个香囊是方才谢长垣帮忙调配的。
谢长恭垂在身体两边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将身下的床单撕得粉碎。
沉睡中累积的噩梦,果然让他犯病了。
“家主,您醒了么?”
叶轻禾怕得不行,可头上有暗卫盯着,外面有大长公主守着,她必须做出正常人的反应。
谢长恭突然暴起,左手猛的掐住叶轻禾的脖子,右手五指张开如利爪,抓向了叶轻禾的心脏。
胸口一阵剧痛,叶轻禾急忙道:“家主,我是叶轻禾。”
谢长恭双眸血红,神色狰狞,已然化成嗜血野兽,什么都听不进去。
叶轻禾抬手,假装去抚摸他的脸,其实是想让藏在袖中的香囊,离他更近一些。
有奇异的香味漫进鼻息,似初升的阳光,又似山间的清泉,把谢长恭深陷在地狱里的神智,慢慢拉回了人间。
“叶轻禾?”
谢长恭眼中腥红褪去,沙哑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捡回一命,叶轻禾几欲喜极而泣:“是我!”
谢长恭放开她,面带疑惑。
方才闻到了什么味道?
竟让他清醒过来。
他吸气,寻找那个味道,可空气里只有乏味俗气的檀香。
“轻禾,怎么了?”
他们方才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大长公主。
叶轻禾:“祖母,没事,是家主醒了!”
大长公主:“长恭怎样了,可还在呕血?”
叶轻禾:“没有,家主看着精神还不错。”
都能暴起杀人了。
大长公主:“长恭,相师说了,你和轻禾须得同床三个时辰。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你再坚持一下,轻禾的福气就能渡给你了。”
谢长恭:“……孙儿听祖母的。”
他难得这般听话,把大长公主高兴坏了。
“好,好!我的乖孙终于体谅祖母了。”
叶轻禾一头雾水。
谢长恭连神佛都不信,怎么突然信相师的鬼话了。
叶轻禾抬眸,小心观察谢长恭的精神状态。
谢长恭:“你身上用了什么香?”
叶轻禾:“沐浴之时,燃了一些相师给的熏香,闻着像是檀香。”
令他清醒的不是檀香,他曾试过调配檀香来压制梦魇,没有丝毫作用。
谢长恭抬眸,不期然的和叶轻禾视线撞在一起。
叶轻禾心口一紧,急忙垂下睫帘。
谢长恭曾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因被别人多看了一眼,就下令杀人。
在杀人狂魔面前,怎么做都错。
“叶二小姐。”
谢长恭突然开口。
“在。”
叶轻禾回答,一种在课堂上被点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谢长恭语气淡淡:“那日你说,选我庇护你,是因为我是好人。”
叶轻禾点头如捣蒜。
这是她单方面强行给谢长恭立的人设。
谢长恭声音渐冷:“我既是好人,你为何怕我?”
叶轻禾强装镇定:“我,我不怕你!”
谢长恭冷笑:“你在好人面前,说话会结巴?”
叶轻禾紧张得,心跳越来越快。
咚咚咚!
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下次再见到原主,她一定要问问,她要是死在书里的世界了,会怎么样!
“我不是怕,是自惭形秽。”
叶轻禾努力的自圆其说:“家主高风亮节,誉满京都。我却如过街老鼠,臭名昭著。在家主面前,我实在抬不起头来。”
谢长恭:“我不介意!”
叶轻禾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抬眸,看向谢长恭:“方才,家主说什么?”
谢长恭极淡的一笑:“我没有你说的那般好,你不必在我面前自惭形秽。
冲喜一说,虽是无稽之谈。但我们幼年相识,也算有缘。我们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
叶轻禾震惊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谢长恭竟会主动与人做朋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其中要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么是他哪根筋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