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仅仅是马超,就连法正这样智谋绝顶之人都没有想到。
可想而知,这件事到底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大汉朝的精粹所在是中原五州地,自后汉崩摧以来,发生过的大战皆是在中原。
得到中原的人,就能够得到天下,这是天下人所公认的。
马超和韩遂所占据的关西和凉州,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算是相当偏远的地区。
至今为止还没有中原士族,把马超纳入能够争夺天下的诸侯行列中。
法正所孜孜不倦追求的就是让马超成为天下有数的大诸侯,使天下人对他刮目相看。
但此刻所传来的消息让二人都很是震惊。
中夏王竟然进攻凉州!
凉州已经地处大汉边境西陲,更远的西域就更几乎快要到化外之地了。
谁都没有把西域当作过对手!
但此刻中夏王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了马超,西域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西域大军进攻凉州,马超安排镇守在凉州的守将一日三报。
因为马超抽走了凉州大军,西域大军堪称是势如破竹,再这么下去,河西四郡都要陷落。
那里可是联结西域的关键所在,一旦丢失,马超的雍国在战略上将陷入被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马超也顾不上继续和溃败的诸侯联军大战,匆匆收拾了战场后,就挥军西向,去和西域大军作战。
……
中夏王望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军中还有许多僧侣和道士,正带着西域士卒念经文,他左手盘着佛珠,右手持着道剑,同样在做着祈祷,先颂了一遍世尊,又颂了一遍天尊。
待例行祭拜做完后,中夏王对着西域诸侯意气风发道:“我们准备了多少年呢?
今日终于成功踏足在凉州的土地上,这只是开始,攻下凉州,然后是关中,最后是中原。
等攻进长安,寡人要在城中建造最大的道观和寺庙,还要将素王神庙迁徙到长安。
等攻进中原,寡人要在神都洛阳修建起超过白马寺的寺庙,在洛阳的城墙上,全部刻上佛道两家的经文。”
中原的信仰不昌盛,这是一路行来西域贵族最大的感觉。
虽然信道和信佛的人同样很多,但相比较西域的千里佛道之国,这里简直就是荒漠。
这怎么能行呢?
恢宏佛道的荣光,西域诸贵族义不容辞啊!
望着神情各异的群臣,中夏王心中暗暗点头。
经过他这么多年的整合,中夏国分裂的问题虽说没有全部解决,但至少比起之前强行捏合在一起强多了,至少不会一场失败就直接炸掉。
疾驰而至的马超终于见到了悍然进攻凉州的中夏王以及中夏国的军队。
然后他就径直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望着法正道:“西域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强?”
法正整个人也是麻的,后汉以来,中原对西域就不太了解,既不知道人口几何,也不知道境内情况如何,只有通行的商队为了赚钱来回穿梭。
毕竟就连关西都算是和羌人作战的边境了,谁还会去关注更遥远的距离都城上万里的西域呢?
如今出现在马超和法正面前的西域军,是足足数万精锐步骑,着甲率也不逊色于汉军!
汉朝都知道西域有上好的锻造术,不是蛮荒之地。
这份实力,放眼整个天下诸侯,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西域的兵种搭配相当合理,大量出身游牧的西域铁骑,完全不惧怕西凉铁骑。
法正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颇为难看的说道:“当初无双忠武侯进入中原时,似乎就带了数万西域大军。
我们早就该想到的,无双忠武侯能带那么多大军来,一统西域的中夏王又怎么会做不到呢?”
马超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孝直,如今该怎么办?”
他根本就不想和中夏王硬碰硬,对这种没了解过的对手,再如何提高警惕性也不为过。
法正长叹一口气,眼中却很是清明,他认真的说道:“大王,别无他法,只能一战。
中夏王想要东出,走河西走廊就是唯一的通道,难道你要放弃河西走廊吗?
放弃河西走廊后,西域军就要进入关中,难道你还要放弃关中吗?
若是如此,那不如直接投降,跟着中夏王去挥军东向罢了。”
马超闻言攥紧了手中的长枪,战略目标相冲突的两人是绝对不可能融洽的。
一念至此,马超便派遣使者前往中夏王帐中,向中夏王道:“不知大王为何要进入中原?安心在西域称孤道寡难道不正是一件美事吗?”
中夏王闻言哈哈大笑道:“回去告诉雍王他是诸夏子民,寡人也是诸夏子民,这诸夏的天下汉人争得,我西域人也争得。
听闻雍王勇武胜过常人,寡人有爱才之心,若是雍王愿意投降寡人寡人愿意赐下公主,使雍王永保王爵。”
待使者将中夏王的言语带回马超处,马超自然是出离的愤怒,甚至直接砸碎了一个酒杯,愤然道:“中夏王可恨,什么低贱之人,竟然敢与寡人这般言语。”
马超说这番话,大概是没有想到,若非天下大乱,他的身份地位大概率还真的不如如今的中夏王高。
毕竟中夏王在还没有称王前就是原刘氏乌孙国的大贵族。
这种身份地位,放在中原,起码是个世宦两千石的世家,比马腾家砍柴的出身要好得多。
马超越想越气,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什么臭鱼烂虾也想要招揽自己?
想到这里,马超直接对法正道:“孝直,既然西域王不愿意退却,那就进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西凉铁骑的厉害。
明年的新年前,寡人要带着西凉铁骑过年。”
马超虽然震惊于西域实力的强大,但他对自己的军队更加自信,这些军队可是刚刚将韩遂以及西凉诸将联军击败的强军。
中夏王同样在鼓舞军队,他同样对自己的军队有无比强的信心,尤其是直属于他统率的禁卫军。
这支军队是跟随他一路从乌孙那片土地杀出来的,几乎参与了统一天山以北的每一场战争,每战只要禁卫军出马,所迎来的就是胜利。
在面对进犯西域的胡人军队时,同样相当的英勇。
对己方军队都相当有信心的二人,就在那辽阔的草原戈壁上开启了注定的战争。
当年洛无疾和霍去病二人率领着大汉骑兵攻击这里的匈奴部落,最终将他们从焉支山和祁连山赶走,汉人在此生根发芽。
这片土地天生就是骑兵纵横的战场,视野辽阔到根本避无可避的地步。
天下精锐的西凉铁骑和西域铁骑迎来了
这一次呢?
西域这片土地一向有主帅前驱的习惯,因为这里有着强者为尊的习惯,只有最勇敢的战士才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不过中夏王心知自己对中夏国的重要性,所以他只是坐镇中军,命令那些臣服于他的前西域国主,如今被他册封列侯的贵族们出击。
武道超绝的马超自然是要亲自上阵统率大军的,法正为他出奇谋,他则负责实现,这就是二人一直以来的搭配模式,至今为止,未尝遭遇过败绩。
……
又是大风袭来,黄沙漫卷。
在沙尘之下,则是一具具已经血流尽的尸体,死状各异,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其中有汉人,还有西域人。
倘若不是河西这干燥的环境,换作南方那干燥的环境,想必又是一场瘟疫。
西域和关中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四个月!
双方对对手的实力都预估错误,这不是任何一方的碾压局,而是一场棋逢对手的僵持局。
打仗最怕的就是这种局面。
在茫茫的河西走廊上,从戈壁沙漠到农田山脚,到处都是西域军与雍国军队的尸体。
伤亡到底有多少,已经没人数得清。
马超和中夏王在这个过程中,未必没有想过要停下来,但是只要一谈,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中夏王不可能就此退回西域,在流尽西域其他国主的血之前,他绝不可能退却。
只要禁卫军还在,他的实力就是最强,就能不断驱赶着其他人去消耗马超的军队。
况且中夏王早就计划着进攻凉州,所以早早的迁徙政治中心到敦煌边境,在占领了敦煌郡后,更是将敦煌郡内的士人等等皆迁徙到西域,将管理郡中的人全部换成了那些随军而来的僧侣以及道人。
这些僧侣和道人都是识字的知识分子,足以完成这个重任。
马超眼睁睁的看着西凉铁骑的数量被消耗,感觉心都在滴血。
只能艰难的下定决心,从羌人部落以及关中抽调军队,同时将先前俘虏的西凉铁骑重新武装起来,投入这一片战场中。
先前和法正商议的拿下整个关西,进而窥视蜀中的计划,彻底搁浅!
只能将手中所掌握的所有资源都投入这一场战争中。
双方的有识之士都看出来了,这一场战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结束的,最后就是看谁先撑不住。
这就是一场赌命的战争。
但马超实在是很憋屈,如果他输了,那中夏王就会得到凉州和关中。
但如果他赢了,他还是不可能浪费时间去进攻西域的。
那片土地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陌生。
这种输了失去一切,赢了却一无所获的事,谁都不愿意去做。
这让马超如何不抓狂呢?
他颇有些郁闷的说道:“寡人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凉州和关中都能变成四战之地。”
是的。
四战之地。
这就是法正对马超形容的如今他们的境遇,这是法正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无论是当初的秦国,还是高皇帝,在出关中前,都扫平了后患,但这种所谓的扫平后患,实际上只到了陇西。
但经过三百年的发展。
法正和马超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不得不告诉天下人一件事。
时代变了!
关中已经不是诸夏最西边的土地!
在关中往西还有一直想要东出的西域,现在的关中就是邦周时期的河东、河洛,西域才是当初的关中。
如今的关中,西边要防御西域,北面要防御草原的进攻,南面要防止汉中的进攻,东面更不用说,武关、函谷关、大河渡口,历来都要重兵把守。
虽然有山川以及险关要隘,但关中处处都是敌人,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是来自西域的敌人,一旦攻进凉州,挡在面前就只剩下几座关隘,其中萧关最难以防御。
法正
如今法正所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他对西域两眼一抹黑,雍国在西域中没有情报机构,只能依靠从商队口中得来的些许信息,但不堪大用。
而一直都想要染指关中的中夏王则对中原很是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场战争中,西域逐渐占据上风就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
伴随着伤亡的日渐走高,马超感觉有些扛不住了,他甚至产生了放弃凉州的想法,全部收缩进关中,固守关中四塞,依靠险隘来挡住进攻的西域军。
他将这个想法告知法正后,本以为一向激进的法正会反对,却没想到法正竟然真的在思考,只见法正沉吟了片刻后,缓缓说道:“大王,臣一直都非常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我军和西域军大战伤亡惨重之事,中原诸侯可知道吗?”
马超悚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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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汉末军阀马超和西域中夏国间的这一场战争,对东汉末年西域、凉州、关中的破坏极强,但具有深远的意义,这是西域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