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人自己跑了?还是丢下这位夫人跑了。
高查觉得不对, 他家大人也不是这样的人。可这位夫人,也没有骗人的必要。虽然清楚这一点,但高查就是觉得事情不对。
他家公子不可能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他转头看上那一地的尸体。脑袋里窜出一个设想,是不是当时情况紧急, 大人为了不连累这位夫人, 就将那群人引走。
只不过这些落在这位夫人眼中,就是弃她而不顾。
肯定是这样,也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但另一些人就不这么认为了,生死关头,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不敌, 自保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都是人,也都了解人的那点劣根。
只不过他抛弃的这位,是侯府的大夫人。也是他那位可怜的寡嫂……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入了侯府,那就是裴家妇。
理当是他的亲属, 他做出这样抛弃的事情, 有些难看了。
众人表面不说什么, 心里却有些唾弃那人。原本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连他们这些人都不如。
果然是天潢贵胄, 都是一群公子哥。
裴玄之是有才有名有权,但这些对于他们这些基层的官员来说太远了,远到接触不到, 远到光听名字就嫉妒的存在。
羡慕他命好,羡慕他会投胎。同理也鄙视他的出生,因为他的才名都是因为他的出身带来, 不是他本人这么厉害,而是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
所以一旦他有什么错处,或者可以被贬低的点。这群人就会疯狂的反扑,打压他,贬低他,将他的所有成就全部推翻,然后理所应当的站在道德制高点,评价他。
而姜氏玉荷给他们提供了这一条件,玉荷就是故意的。既然都做了那种事情,那就不妨更恶一些。
她可没求他救她,是他自己贱凑上来,那些人也是因为他才来伤害她。所以她可没有伤害他,都是他咎由自取……
说完那几句模糊不清的话,玉荷便倒在绿儿的怀里。她很累,身体累到极致,精神也同理。
在看到熟悉可以信任的绿儿时,玉荷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的喘息,随后便是倒在她怀里。
绿儿大叫着,求那些大人赶紧来救救她们夫人。最好能有一个人,来将她们夫人送到医馆。好在这几人中,有人在了出来......
玉荷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时常阴霾的天气,总算是晴了一日。太阳挂在天上,折射下耀阳的光。院子里的梅花也开了,开的极艳极艳,透着股让人拒绝不了的花香。
她左手上的伤已经被人上了药,刀子划开皮肉的感觉很痛。但她不那么做,很可能会被怀疑。
总要受些伤,才能够让人相信裴玄之将她丢下。也更能说明,她并没有被人怎么保护,她活得很艰难,她是受害者,是应该被怜悯的对象,而不是怀疑对象。
可怜也可以变成武器…
玉荷醒来后并没有多开心,因为高查还没回来,那个人也没有传来确切的死讯。
一切都还是不确定的。
所有人都在找他,不止裴府公主府的人。各方势力,各方人物都在找。
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死。
一天两天的过着,很快来到除夕。已经过了三日,府内有了些传言,说那位已经去了。
毕竟那夜上百名黑衣,不死也要残。在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不管活死那个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那些人没日没夜的找,说的极端一些,他们就差把这座城倒过来翻,后面还是找不到,慢慢延伸到城外。
因为侯爷的消失,老太太去世。
今年的除夕,又是格外安静的一天。玉荷休息的差不多,就开始管起家里大大小小事情。
她没有苛待那些由裴玄之带来的下人,而是拿了银子每个人分一些,让他们各自过一个好年,买些好酒好菜再一起聚聚,也没关系。
只要不弄得太吵,太闹腾就好。
玉荷自己的院子倒是小摆了一桌,不过也就比平日里丰盛一些。玉荷并没有处理那些由裴玄之安排进来的人,她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公主府那群人。
所以她选择留下了他们,准备按兵不动。反正等不来他们主子,这些人没了依靠,也会乖乖听她的话。
他们会识相的,人都一样。
既然道理是这个道理,那也就没有换人的必要。还有一点是这府上的老人多多少少都被替换了,老夫人那院子里的老人更是直接被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工作。
所以换人没有意义,换来换去都是他的人。
风雪飘渺间门,小虎走路已经很稳。她带着孩子来到祠堂烧香祭祖,玉荷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她来过很多很多次,基本上每日一来。
因裴府有个规矩,那就是祖宗祠堂里的香火不能断,只有香火不断裴家才能一直昌盛兴旺。有专门的人在这里看守,也有专门的人在这里伺候。
姜氏玉荷身为裴家的长媳,每日当然要来上一炷香。她的儿子,身为裴家这一代的嫡子长孙,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
玉荷其实并不喜欢孩子来这里,因她觉得裴家除了她丈夫,没一个好东西。祠堂里那群死鬼,也不会保佑她的儿子。
但为了正统继承人的身份,玉荷点完香,还是拉着孩子下跪。
她告诉孩子,裴家的长辈会保护她。这话当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为什么不保护裴玄之。
那可是他们一家子看中的龙子凤孙,还不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那人还没找到,因此玉荷的心态也有了明显转变。
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总怕他会回来,又或者被人找到带回。到现在逐渐镇定自若,完全不被那事情影响。
因为玉荷可以确定,裴玄之就是回不来。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不是吗?
他又受了那样重的伤,眼瞎,掉进冰冷的河里。在醒来的第二天,她可是听绿儿说了,昨夜大雪封城,那条河被冻住了。
估计尸体都快被鱼儿啃完了吧,接下来的节日也确实如她设想的一般,那些人没找到他。
时间门越久,玉荷的不安就越少。到了后面,已经不太在乎。
就剩那群公主府和宫中的人,还在努力寻找。听说那位远在封地的大长公主,因这事也要回京了。
不过这些,就和她没关系了。
春节过去,开始走亲访友。裴家实在没什么亲戚,有的也只有那几家,玉荷家中连着出了三丧。
有些人家忌讳,这今年的礼也就免了。玉荷本就不想和他们往来,这样更好。只不过就是要委屈一下她儿子的周岁宴了,不能大办。
小家伙最近见不到陪他玩的爹爹,发了很久的脾气,他觉得是娘亲不让他和爹爹见面。
小家伙虽然小,但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想法。他有喜欢的人,也有讨厌的人。裴玄之就是那个他喜欢的人,甚至为了这个事情,还和玉荷闹过。
哭哭啼啼,眼泪流个不止。
后面或许是时间门长了,也闹不出一个名堂。小家伙渐渐不在问,也不闹着要见他。
好像似乎把他忘记了。
只是在某一个瞬间门,它会看向玉荷,嗲嗲的问:“娘亲,叔父会来看小虎吗?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见小虎。”又是四个月过去,小家伙吐字越来越清晰。逻辑性也越来越好,他也不再叫那个人爹爹。
因为娘亲不许他叫,一叫就拿戒尺打他的小手。娘亲也说,他有爹爹,他的爹爹是阁楼上的那块木头。
但不对,那块木头怎么会是他的爹爹?他见过隔壁宝庆的爹爹,那明明是和叔父一样的大人。
叔父才是爹爹。
不过娘亲不许叫,小虎便不在叫。他也不想叫那块木头爹爹,但为了不让娘亲生气,小虎每次还是会乖乖听话,甜滋滋的叫那块木头爹爹,父亲。
不过小虎其实有点想那块木头烂掉,烂掉了,他就不用叫了。他想要宝庆那样的爹爹,会抱着他玩的爹爹,会给他做木马的爹爹。
长呀长,又过了三月。
日子进入荷月,天气也越来越炎热。小虎一岁零六个月大了,按照虚岁来说已经两岁了。
隔壁的宝庆已经开始请先生开蒙,她家小虎就比那孩子小了三月,也要提前物色先生了。
除了开蒙的先生,还要物色以后的书院,以及拜师,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点都不少。
一想起这些事,她就觉得糟心。因为知道自己丈夫是个什么德性,也知道这孩子成不了大器,玉荷原本是不想弄那么早的,但隔壁邻居家的伯爵夫人是个严母,对她家的孩子也是教育大过一切。
才两岁不到的年纪,就会了很多诗词。她家小虎跟在旁边,如同一个小智障,啥也不会,只知道要糖吃。
一开始她还能说,伯爵夫人教育太激进,也有些太早。后面发现京中差不多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
只有她儿子什么都不懂。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并不担心什么。但问题是小孩子之间门也需要交流,需要社交,每次她们几个妇人聚会,把孩子带上。
其她人家的孩子都玩的很好,就她家小虎什么都不会,也插不进嘴,似乎和他们之间门有了一层隔阂。
玉荷才有些急了,也想给他请几个先生,教一下君子六艺。
而裴玄之,这半年一点消息也无。 com